「咖啡之月」的能力所蕴含的潜能，并不亚于闪能的进化。如果用游戏面板的“成长性”来量化成等级的话，应该有A的程度。
赋予叶加濑灵感的，正是几天前江白露反转阿卡迪亚的那一招——上次是接住从天空坠落的城市，这次是接住从地面升起的城市，而且都是吃了一半，想想也挺碰巧的。
那次之后叶加濑就在想：为什么阿卡迪亚的底座被力场吃了进去，周围的光线却可以正常通过，没有呈现出黑区呢？
答案是，江白露在至少三段的无限力强化下，可以进一步控制「咖啡之月」的力场，将物体重叠的部分暂时收进亚空间，还能手动选择扭曲哪些东西、放过哪些东西。
利用这个特性，她们实现了这次的操作。
叶加濑终于肯稍微温柔一点，不再把多萝西扛在肩上，而是用上了公主抱：“你做得非常好。要是没有你帮忙，城市不会抬升得那么快，那就来不及了……你跟陆谣去安全的地方休息吧。”
“老师。”
“嗯？”
“多表扬表扬我也没关系哦。”
“……噗。”
和平行者就停在郊外不远处，叶加濑把多萝西放在机甲头顶，在陆谣的叫骂声中逃走。
返回了还很混乱的索维尔城内。
凌依也休息完毕，重新穿上白色的初始模式装甲赶来。两人在路上汇合，回到小广场找到了江白露。
“我不行了……”某个刚刚救了一座城的女人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脑子差点爆了……认知系统要烂掉了……要被精神污染了……”
“认知系统？精神污染？”
你那超能力不是一种专属的原始基盘吗，换句话说性质和符文差不多啊，怎么会……卧槽，符文还真会影响认知！
要是能力暴走从江白露变成江白痴那可就完蛋了，叶加濑有点慌了，单膝跪在目光涣散的江白露身旁，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还没到这种程度！”
江白露有气无力地抬手把她推开一点，“打个比方就像是……一瞬间背下了、整本词典的单词……现在是好多了，刚才真的……”
“一瞬间背下了整本词典的单词”。
凌依似懂非懂，在旁边扶起她的身体，但叶加濑却理解了这个抽象至极的形容——要说为什么，因为那就是她把无限力感知拉到满的反应。
她已经适应了那么多次还是会烧坏感官，只能借助融合解除重置状态，江白露单靠吸血能完全恢复吗？
海量的冗杂资讯残留在脑海里无法消解的话……
叶加濑低头道：“我明白了。这次是我的计划太鲁莽，以后不会再让你冒这种险了。”
“所以我……”
江白露很少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虚弱的样子，感到非常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想要……博士奖励舌吻。”
“——憋了半天就是这个？！”
“不是说好嘴巴归我的？！”凌依急了。
“在意的是那里吗！”
“没办法吧！毕竟博士终究还是没选我啊！嫂子在天上看着，我怎么好意思再挖下面！”江白露也急了。
“你还真意外地纯情呢？！话说‘在天上看着’怎么说得我像什么未亡人一样！”
不好，声音太大被路人围观了！
周围的视线好刺眼！
叶加濑左顾右盼，想赶紧找个什么旅店进去避避风头，却看到一个几层楼高的黑色木偶正迈着大步沿街道向广场走来，周围的游客纷纷四散奔逃，清出了一条空旷的道路。拜此所赐，刚才那些围观的人也都跑了。
“——欸？！对哦，那个巨人杀手的本体没找到，原来他还没跑啊？”
叶加濑喊了起来，拔出枪刃却发现上次打完五发忘记换弹了，赶紧收回去又掏南天十字，然而凌依和江白露还沉浸在意义不明的斗嘴中：
“我才亲过一次，应该我先！”“那你去问伊瓦啊！”
巨型木偶停在了三人面前。
【你们……都是你们，三番五次打搅我的表演，我精心准备的华丽爆炸就这样白费了！我要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电线柱般的五指划破空气，向浑然不觉、还在拌嘴的两人袭来——
““别来烦我们！「流明无限」/「咖啡之月」——！！””
无尽的银色光芒贯穿了异样扭曲的空间。
黑色木偶的动作停止了，就连话都没说完，就被超能力拧成一条麻花，然后被光刃切成无数碎块，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而且你肯定每晚每晚都在床上强迫博士做不想做的事吧！”“才没有！顶多一周一次，而且最近都不用玩具了！”“我不信，除非带我一起！”
“…………”
叶加濑悻悻然把法杖收了回去。
“——那个，我们还是先去和陆谣汇合吧！她那边有几个想和我接洽的新盟友！”
两人被她这么一大声，总算是停下了毫无意义的内讧。
“说得也是。现在还在事件中呢，我太业余了。”凌依自责道。
江白露松了口气，从地上站起来——
站不起来。
“咦？”
身体……感觉不到了。
能感觉到「咖啡之月」的存在，能感觉到射程内的空间，但就是感觉不到更加具体的——自己的躯体和四肢。
明明刚才还能伸手推博士的？
尝试抬起右手，完全没有反应。
她明明是坐在地上的，却在自己的感官世界里像是失去了身体，变成了一个悬浮在离地几十厘米处的脑袋。
“博士，救我啊！”
“你怎么了？”
“我高位截瘫了！”
“？？？”
另外两人直接惊了。
叶加濑用无限力感知扫过江白露的身体，果然看到大量混乱冗杂的魔力流线堵在她的体内，不同于正常魔力的顺畅线型，整个纠缠成了一大团麻花。
……废魔力。
是因为吞下城市的手感还残留着收不回来吗，刚才顺手消灭黑色木偶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在本就岌岌可危的基盘上又推了一把，结果瞬间流过的巨大魔力在变得狭窄而脆弱的基盘中崩溃变性了！
无视魔力流量上限强行施法，就会在体内累积一些排不掉的废弃魔力……而江白露直接攒了满满一个基盘。
“怎么办啊？！我要是成了残疾人，博士要负责啊！”
“说瘫就瘫的吗？！”
凌依抓着她无力的手臂拼命摇晃，毫无反应。
“不，这种属于魔力……魔力和基盘的领域，我去问爱丽丝爱丽丝！”
爱丽丝肯定会要叶加濑给好处，先问问同为古典炼金术师的老师父桑德里永——也好久没跟她联系了，叶加濑把日渐加长的通讯录一口气拉到S，找到了那个名字。
“师父，救我啊！”
【你怎么了？】
“我徒弟高位截瘫了！”
【？？？】
“我们用混合无限力强化超能力基盘，结果使用过量了，现在她体内有大量废魔力堆积，脑袋以下完全失去知觉了！”
桑德里永听到那几个关键词就懂了大半：【往原始基盘里灌其他无限力，你怎么想得出来的？！单一种就够危险了，你还灌的混合？！命不要啦？！】
“这不是不知道嘛！那还有救吗？没救我就把她丢去因果地平线碰运气了！”
“喂！”江白露急得大叫。
【有救，但是需要一个宗师级符文师尽快给她重组基盘，越快越好，时间拖久了可能会有不可逆损伤。】
“你能弄吗？”
【当然可以！只是……】桑德里永支支吾吾，【要一天左右才能赶到，我的好徒孙可能等不到那时候。】
“为啥？”
【我恐高，飞得慢。】
“…………”
你好菜啊。
叶加濑有点无语，但她说了“越快越好”，眼下恐怕不是吐槽的时候。
不得不去求爱丽丝了吗……。
她下定了决心，扛起江白露，把她背在背上。
“凌依，我马上带她去找人治疗，你去郊外和陆谣汇合，顺便帮我看看那四个找上门的画匠。能力过得去就行，主要看人品。”
“欸？！我怎么看得出来？”
“我相信你的眼光。”
叶加濑不等凌依再作回答，念出天语飞行术直接拔地而起，向地平线上那棵参天的世界树飞去。
江白露趴在她背上，下巴在她纤瘦的肩膀上磕得有点疼，却默默无语。
她想不通，自己觉醒了独一无二的强大超能力，肉体也变成了完全的吸血鬼，一切看起来都欣欣向荣，为什么还是只能跟在变得矮小的叶加濑后面，追赶她的背影？
为什么还是只能像这样趴着，让她为了自己去求一个麻烦人物帮忙？
“博士，我……”
“没关系的，你会没事的。”
……不是那边的问题！
好吧那边确实也是问题，但堵在江白露心口的硬块却没有因此消解。
她明白自己无法成为叶加濑的唯一，但以前至少所有人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可是现在，叶加濑认真地亲口对她说了，自己好像喜欢伊瓦莉丝。
那个不明白爱为何物、只是本能般向周围释出善意的博士，经过一晚上与伊瓦莉丝的相处，终于对九年前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给出了解答。
而江白露并不是那个标准答案。
光是想到这里，她就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于无边的黑暗荒野上，被孤独和虚无感吞没，好像赖以生存的一切都离她远去了。
她就感觉到，眼泪不受控制地沿着脸颊流淌下去，打湿了叶加濑的肩膀。
“我……哪怕重来一遍……我要怎样才能不爱上您啊……”
叶加濑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笑了。
“我认识的长生种，她们告诉了我——”
“两百年后你不会再问这些问题，但我们几个还是会陪伴着彼此，时间的跨度、生死的交界和感情的细微差别，都不再能将我们分离。这也就是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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