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马太了。他听得出来这是法芙娜北方口音。而南境军中北方口音一般代表着贵族军官。
即便这个人再怎么羞辱他，他都只能忍着。
他翻身下马，跪倒在城门口：“在下……罪民马有福，求见帝国长公子殿下。”
“进来吧，龙魈殿下在城中等你。”城门洞里闪出来一个穿着黑色罩袍，只漏俩眼的男人。
听声音，他身边的游侠。
原来这也是他们的人……那是不是代表龙魈早有招安他的打算？
这让马太身为安心了一点。
“那位殿下是个记仇的人，记得放低姿态。”罩袍下的人低声说道。
他偷偷嗯了一声。他本来就是来投降的，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等过了内瓮城的门，马太看见了百十来个法芙娜军士。他们都是法芙娜的精锐士兵，穿着整齐的甲衣，手持刀盾。
“我等，来接应、保护马将军。”打头的士兵上前两步。他的盾牌与护心镜上，绘着贵族的家徽。
这是一个世家子弟。可能他已经没有了贵族的地位，却还有一个高贵的姓氏与出身。
“麻烦了。”马太点点头，看了一眼他的老朋友。
他的老朋友没说什么。
随后，他们就上了一架陈旧的马车。
跟着他们一起的，还有那个打头的世家士兵，其它人管他叫哨长。这并不是法芙娜传统官职，但是他们不知道。
这其实是新军的官职，二十人（五个枪手）为一哨。这个马车也不是普通的马车，上面被镌刻了上百的探测法阵。
一旦发现一丝丝的九圣圣光或者神识，哨长先生和马太先生的老朋友就要合力杀了他。
但所幸，这位“九圣预言”中的圣徒马太身上没有一丝丝九圣的痕迹。他得以活着见到了龙魈。
马太在门外等着传唤时，偷偷地从半开的窗子里观察龙魈。
龙魈并不似传闻中妖艳妩媚的人型魅魔，也不似吟游诗人口中凶暴无礼的食人军阀。
龙魈其实很瘦小，特别是在门口几个法芙娜龙血壮汉的映衬下，显得更瘦小了。他穿着宽松的里衣，胸腹袒露着，脸有些像女人，特别是他低下头的时候，半敛着眼睑，似笑非笑的嘴巴和细细的眉毛……
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颇秀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一只手支在椅子扶手上拄着下巴，一只脚踩在一个半兽人的膝盖上，和身旁弓腰立侍的暗精灵耳语些什么。
那只半兽人在为他剪脚指甲。他正小心地用一团棉花擦去指甲中可能留存的秽物。
传令的武士示意马太进去。他深吸两口气，平复一下自己。
“罪民马有福，叩拜长公子殿下。”刚过门槛，马太就立马跪下磕头。
龙魈将铜杆烟斗轻轻的在刚鲁达的脑袋上磕了两下，刚鲁达立马收拢起工具，开始为龙魈穿袜穿鞋。
“马大帅好本领呀！将我法芙娜军队溜得团团转呀。”龙魈轻轻拍手。
马太的头压得更低了：“罪民……罪民罪该万死。”
这时，龙魈的鞋子已经穿好了。他走到马太身前，拉起他。
“你有什么罪呢？你确实，曾经背离了母国，但现在，你不是回到她的怀抱了吗？虽然你犯了错误，但是仁慈的母亲怎么舍得放弃自己的儿子？”龙魈轻轻地拍了拍马太的肩膀，“你结婚了吗？”
话题跳转地太快，让马太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连忙说：“啊，罪民早年有一妻，饥荒时……饿死了。”
龙魈点点头，“好呀，没了后顾之忧……那么，你愿意娶一个北地贵族女子吗？”
如何让一个人快速融入法芙娜贵族圈子？只要他与贵族成婚就好。法芙娜的贵族都是很宽容的。
但龙魈跳脱的思想显然让马太有些愣神。直到他发现那个半兽人奴隶一直在瞪着他。
“啊！这是您给罪民的恩赐，罪民怎么敢拒绝。”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龙魈又拍了拍马太的肩膀。
龙魈的姿态放得很低。虽然依旧是高高在上的，但相对来说，已经从敌视变成可热情。
当然，龙魈还是恨得牙痒痒，但是有什么办法。现在他并没有掌握战场的主动权。而他又必须尽快结束战争。
每打一天都是钱……
“你有什么想法？你想当个贵族还是省督……你可能不了解，我要给你讲一下。法芙娜减等继承制，也就是你是伯爵，但你的儿子只能成为子爵。但是，他有优先受封你的封地的权力。另外，如果你战死了，则是直接继承……当然，一般想挣回来祖宗的地也很容易，不至于那么极端。到时候我建议你找一个富有的寡妇，最好是有封地没儿子的。反正你也是一个老鳏夫，也别嫌弃人家。”
“至于省督……能捞一大笔钱，如果干的好，也能分你一片男爵领养老……”
龙魈是更希望马太选择伯爵领的。毕竟虽然伯爵领是很多省督梦寐以求的，但实际上法芙娜的伯爵根本算不上什么。法芙娜至少要到公爵才排的上号。
这当然一点各个国家不一样。卫堂的伯爵就不小了，侯爵公爵只有立有大功或者出身极度高贵才可以获得。
当然这是题外话。
毕竟要是马太不听话……整一个伯爵和整一个省督的难度，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一个伯爵也就有三四座城。一个省督的地盘可就大了去了。一个省一般是标准公爵领的两到四倍。虽然省督只掌握政权与部分财权（省军指挥使由参谋部提议、皇帝派遣。但省督也有权请求指挥使换任，潜规则是不能连续超过三次），但却能提议省内官员，以及在不违反帝国法律以及皇帝金纸御令的情况下下达行政命令。
可以说省督几乎有着半独立的权力。龙魈这个总督都是有任命的权力，没有干涉的权力。
而且省督有权参与皇帝议事会。龙魈在成为星翰王爵之前尚且无此权力。这看上去不是实权，但却能极大地增加在帝国中央的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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