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船上的炮和炮弹都搬了下来，点好了数，龙魈才请茜卓和她女儿下了船。
这不是对茜卓的不信任，反而是对双方的保护手段。
龙魈老早就听说了茜卓的女儿，还在给茜卓的信中开过玩笑问像不像他，但是见面还是第一次。
这个孩子并不像宰相家族的孩子……当然，也不像龙魈。她可能更像龙魈从未谋面过的她的爸爸。
她的眼睛是带着一丝丝绿的。可能由于还是孩子，眼睛显得特别大。头发乌黑微卷，皮肤白皙，看上去很像维克托帝国的马诺安人。
“实话告诉我，这是不是哪个马诺安蛮子的种。”龙魈把脸凑到茜卓耳边，小声问道。
“滚！”茜卓一巴掌拍在龙魈脸上。
龙魈和茜卓是真正的青梅竹马，从他俩出生……准确来说是茜卓出生就认识。到现在，二十五年了。
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龙魈偷摸在茜卓的房间过过夜。关系最差的时候，茜卓一剑砍断了龙魈的锁骨。现在……他们就像是最普通朋友。
“话说，送东西用得着你吗？随便一个舰长不就够了吗？甚至连会空中劈叉的那种都用不上。”
“你看我像材官将军吗？”茜卓扒开一个橘子，赛俩拳头那么大的，“我肯定是来当监军的。”
“监军？就你？”龙魈笑了笑，“不是看不起你。肄业之后，你打过仗吗？”
茜卓肄业不久就回家了。过了几个月就结婚了。此后虽然还在军中挂名，但大多数时间都在军事工程院当文职。
“我运给你的是什么炮的几号衍生作？口径是多少？最远打击距离是多少？我手下的枪手拿的是什么枪？用的是几号子弹？子弹灵能核心纯度是多少？”茜卓也笑吟吟地问他。
龙魈啧了一声，没有言语。
茜卓拍拍手，“什么都不知道，你带什么兵，打什么仗。垃圾。”
也不能怪龙魈。龙魈自打军校毕业之后几乎就没碰过枪和特别先进的炮……
“那你知道标准版帝国重扎甲有多少甲叶吗？”龙魈反问道。
“两千二百四十片。”茜卓回复他。
龙魈张了张嘴，半天才吐出来一句：“监军你带孩子干什么？”
“你有点良心吧。我闺女才两岁，正是离不开妈妈的时候……”
“什么？她都两岁了？那岂不是过了哺乳期？”龙魈大惊失色。
龙魈说鬼话一般都是三分真七分假，九十分的嘴发飘。茜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想干什么还是单纯的口嗨。
所以她没有回复龙魈的话。可她又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的不甘一下子涌了出来。
“如果你当初敢娶我，现在我抱着的就是你的……我们的孩子了。”茜卓恨恨地说。
当年龙魈的未婚妻惨死之后，龙魈消沉了很长的时间。那段时间他没有回军校准备留级，而是回到了龙城醉生梦死。
那段时间，和龙魈关系较好的都跟着龙魈留在了龙城。叶芊芊也是那段时间作为新的北地贵族代表到了龙魈身边。
而当时，宰相提出来让茜卓嫁给龙魈。作为回报，宰相家族将会全力帮助龙魈。
宰相家族一向是中间派……当然，当时法芙娜的小公子还没出生，所以整个帝国只有一个公子。宰相家族当时并没有选择的权利。皇帝也没有多余的的选项。
而且茜卓和龙魈的情人关系是几乎贵族中人尽皆知的秘密。所以当时所有人都极力促成这段婚姻，包括诗篇和以李家为首大半北地贵族。
即便当时的茜卓已经没有了处女的花冠，但当时情况实在是很糟糕。龙魈的重伤让很多贵族与高官十分不满，李小猫的战死则是让北地贵族与帝国中央产生了嫌隙，而这时，帝国小公子又出生了，让这一切都有了阴谋论的味道。皇帝急切地需要弥补，而北地贵族也需要重新与龙魈建立联系，在近半帝国高层的推动下，规矩已然失去了效用。
可龙魈拒绝了。当时，正怀春待嫁的茜卓恼羞成怒砍伤了龙魈。
之后，他们俩的关系就变得形同陌路。再后来茜卓嫁了人，龙魈多次求人说情，又写了很多信，两个人的关系才慢慢变好。
但是肯定是还有芥蒂的。
龙魈其实不介意娶什么人做妻子，但是茜卓不行……准确来说是宰相家族的的女儿不行。
法芙娜的皇后地位极高，和皇帝并称两位至尊的。他要是真的当上了皇帝，那么谁又能治得了宰相呢？谁能治得了皇后的父亲呢？谁能治得了未来皇帝的外公呢？
李小猫家虽然家大业大的，但是他们几乎没什么高官……如果是在纷乱的年代，强势的后族可以做皇帝的后盾，但是现在法芙娜已经统一了。
妻子或许称得上龙魈的一半，但帝国是龙魈的全部。所以他在极为心动的情况下拒绝了宰相家族的示好。
“抱歉，我没有珍惜那个机会。”龙魈说着惋惜的话，可脸上并不见的出一丝哀伤。
龙魈有很多情人……至少曾经很多。大家在一起很开心……至少床上很开心，可是结婚不行。
龙魈的婚姻是很贵的。只有遇到适合的买家出得适合的价钱才能成交。
“算了，多少年了。”茜卓放过了龙魈。
“我丈夫比你强，至少在作为丈夫这件事情上。”
呃……茜卓好像并没有放过龙魈，但至少没有在当年的事情上揪着不放。
“我注定不会是一个好丈夫。做我的妻子必定是痛苦的。”龙魈摊摊手，“倒不如说你该感谢我放过你。”
“你如果能够对自己身为人渣这件事表现的痛苦一点，或许我会可怜可怜你。”茜卓把一瓣橘子塞到龙魈面前。
“为什么？”龙魈一脸惊讶，龙魈撕开橘瓣的薄膜，把橘子瓣里的纺锤型的嫩肉扯出来吃掉，“我只是对自己有自知之明，我又不傻。我当人渣很快乐……一般来说道德和法律阻止的事情都快乐。对当年的我来说，快乐是最重要的。”
“……对现在的我来说，帝国是最重要的。”龙魈喝下一口茶，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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