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南阳王司马模的大骂,每个人的心里变化都各不相同……
淳于定跳出来阴阳怪气的说道:“大都督(司马越封的。曾经还征召司马模为司空,但是司马模听了淳于定的话拒绝了),我看北宫将军是不想为主公出力吧”。
陈安听到淳于定的话,脸上一阵不悦,所谓英雄惜英雄,北宫纯的大名实在如雷贯耳,当年凉州铁骑几次大破匈奴骑兵可不是开玩笑的,尤其是骑兵队骑兵的直接对抗,虽然还有重步兵参战,可是就单单能在骑兵战上打败向来以骑兵为主的匈奴,实在是令人敬佩的。而且自从北宫纯来投靠自己的主公司马模后,更是深居简出,沉默寡言,自己也曾经在军营里看到过北宫纯带来的那些凉州子弟兵,一个个浑身是伤不说,听说其中很多都是家中的独子……
世子司马保却是无动于衷,好像一切都和他没有人任何关系一样…..
北宫纯听到南阳王司马模和大将淳于定的话,脸上也是一阵烦躁,袍袖下的双手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北宫纯无奈的对着司马模拱手道:“臣得已故丞相司马越的赏识才能在洛阳立足,如今丞相已经病故,而大王是丞相的胞弟(司马越是高密王司马泰的长子,而司马模是第四子),臣焉敢不尽力?只是……”
司马模听到北宫纯这么一说,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司马模看着北宫纯慢慢说道:“只是什么?”
北宫纯脸色一暗,吞吞吐吐的说道:“大王莫怪,小将才从洛阳来到长安不久,所带兵士皆是伤残之众,重步兵更是在洛阳伤亡殆尽,骑兵也是缺少马匹,如今这些人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
淳于定哈哈笑了起来……
北宫纯的脸色非常的尴尬,可是如今在人屋檐下,他能说什么?
南阳王司马模听到北宫纯的话本来也觉得还算有理,毕竟他北宫纯的确是带着些老弱残兵来投靠自己的,自己也是因为他在洛阳几破匈奴的大名才收留了他,想来倒是真的不能完全怪他……可被淳于定这么一笑,司马模心里那点烦躁又被激发了起来……
只听淳于定笑道:“北宫纯!你这些话只能骗骗你们凉州的妇孺,你可知道我家主公是何许人吗?你现在畏惧匈奴不敢出战,是不是跟你在洛阳一样,准备逃跑了?!!”
北宫纯听到这里心里的火腾的一下升了起来,洛阳的撤退的确是他藏在心里的痛,即使他可以用各种理由骗自己,但是他自己内心所承受的压力却是一天比一天深重……不错!他可以告诉自己,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全那些仅剩的凉州子弟兵,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过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三年前,他和张斐(勤王总指挥)受太守张轨所托从姑臧出发,协防京师,身经数战,皆是以少胜多,从无败绩,自己带领着凉州铁骑击退王弥,杀败刘聪,以一己之力,而保全京师安危,活人无数,他是一个英雄,他也是凉州的骄傲,可如今呢,张斐战死殉国,自己如丧家之犬一般投靠到了长安,不是他不想回凉州,是他和他的凉州子弟兵们知道,因为洛阳的撤退,凉州是回不去了……天下之大,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他作为武将的骄傲也慢慢在消失……他曾经不断的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选择这样做……即使被千夫所指……
北宫纯把牙咬的紧紧的,并没有出声,也没有去看淳于定,只是在袍袖内握紧了拳头,默不作声,任由淳于定的奚落……
司马模也对北宫纯越来越没有耐心,冷哼了一声也没有心情再纠缠下去,只是看着北宫纯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淳于定看北宫纯不吭声任自己奚落了很久也不声生反驳,也是微微有点讶异,他原本想只要把北宫纯激怒了,那么自己只要再煽风点火一下,让司马模给北宫纯一个必死的任务,那么自己的地位就不会被威胁了,陈安虽然也是大患,但是他早已投靠了世子,和自己两不相干,而这个北宫纯拥有着正面击败匈奴铁骑的威名,又是在自己主公帐下听令,实在是威胁太大了……
司马保还是一脸不关己事的样子,甚至低下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议事厅里响起了呼噜声……
陈安的脸上一阵尴尬,他知道这是自己的世子大人睡着了,这个世子性格懦弱不说,还好大喜功,不得不说,小聪明有点,喜欢著作,但是最大的爱好却是睡觉,什么地方都可以睡,甚至这样吃力的跪坐的时候也能睡着……
司马模也听到了打鼾声,不用说一定是自己那个不能人道的宝贝儿子睡着了,一时间司马模是真的有点尴尬,司马模突然看到北宫纯的脸上有那么一丝笑意,一下子勃然大怒道:“你笑什么笑,我是怎么对你的???!!!!你竟然还笑!”
北宫纯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内敛的人怎么会笑出来,实在是下意识的,这突然的情况不要说自己从来没想到过,一个300多斤的肥猪竟然在议事大厅睡着了,还不丢司马家的人吗?当然北宫纯被司马模大骂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赶紧低下头不再吭声。心里也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样?
淳于定心里得意非凡,世子这个打鼾可比自己说尽嘴皮还要有用啊,哈哈哈哈哈。
陈安也为北宫纯的这个举动感到惋惜,这个人到底是怎么了……
北宫纯却是知道的,他自己能来长安投靠,一个是觉得离家乡凉州近,可以时不时偷偷回去看看,一个是实在没有可去之处,自己也算诚心诚意来投靠,还要被淳于定这样的小人排挤,还要受尽屈辱,士兵们的一应给养也是时有时没有,除了饿不死,这日子过得实在是低人一等,这种种的委屈,都被司马保的一个打鼾声给激发了出来了……
这时,有一个军士快速跑到了议事厅外,双手从怀里掏出一份插着鸡毛的书函,恭谨地弯着腰,双手把书函高举在头顶大声道:“河阴檄文!请大王过目!”
司马模眉头一松,自己发出去的救急文书有了效果吗?好啊,司马氏果然还是天下之主啊,虽然洛阳被破,怀帝北狩,可是我不是还在吗?
司马模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往经历:
年幼的时候被封为平昌公,晋惠帝末年,拜冗从仆射,累迁太子庶子、员外散骑常侍。成都王司马颖逃往长安后,自己的哥哥东海王司马越封自己这个亲弟弟为北中郎将,镇守邺城。永兴初年,迁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进爵南阳王。永嘉初年,转封征西大将军,开府,都督秦雍梁益四州诸军事,代河间王司马颙镇守关中。要知道自己在年幼的时候是和那个江东的野种司马睿齐名的贤人,如今司马睿成了江东之主,而且把江东搞得风生水起,而自己这个关中王却是风雨飘摇,真真是气煞人也!
司马模心里静了一下,心道:看来我真的是有个好哥哥啊,大哥,你虽然死了但你司马越的大名还在帮我!你看你死后大家还是很尊重我的,现在还有人响应我的号召,嗯,很好很好!”
淳于定很有颜色的亲自把军士手中的加急书函取到手里,又快速把书函交到了司马模的手中。
司马模兴奋地打开了书函,一字一句仔仔细细的阅读了起来,但是脸色却从兴奋慢慢变成了愤怒……
司马模突然把书函用力撕裂,然后仍在了地上以发泄自己的愤怒!
众人都不解的看着司马模,不知道自己的主公为何突然如此大发雷霆!不是有人来救援了为何还要如此生气?
正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司马保的打鼾声也突然来了几个高低响亮不同的小高潮……
司马模的脸色更是一阵尴尬,跑到了自己世子司马保的身边,一脚踹了上去,陈安有心想保护自己的主公,可是老子打儿子,谁也管不着……
司马保被一脚踢倒在地上,还是没有起来,不过似乎是有点吃痛,肥嘟嘟的手在被踢中的地方摸了一摸,继续打起了鼻鼾……
司马模真的是心头火起,可是他也不好在大厅上太过分,只好按捺住怒火,索性不去看这个儿子了,谁叫自己就这么个儿子呢!
淳于定知道这个时候需要给司马模一个台阶下,所以轻声道:“主公,那书函上到底说了什么让主公如此动怒???”
“哼!一个什么狗屁公主前来勤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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