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无所有，现在却要赌上自己仅剩的一切，赢来一种名为幸福的东西。
沐清歌还带着童稚的小脸染满了红霞，她娇小的身躯颤抖着，这一切在其他的观众眼里，这是露怯的表现，同样也是赌场的大忌。
如果你在坐上牌桌前，只是以不输为目的，那你一定会输的倾家荡产，这是最低劣的赌徒都明白的道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这也是为什么赌博会如妖艳的罂粟般让人痴迷。
观众们欢呼着，叫嚣着，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个小女孩的贫穷与落魄，没有什么会比看到一个人失去一切后露出的那副绝望的神情更让人血脉喷张了，那甚至能暂时压过他们心里对于赌博的欲望。
“我…我赌。”
怯生生的细小声音却瞬间压住了四周的嘈杂，赌场瞬间安静了下来，然后气氛如炸弹般引爆。
观众们已经能想到这场赌局的结局，女孩将会满脸绝望地被刀疤脸拖入漆黑的房间，他们羡慕地望着刀疤脸，后悔为什么自己没有先提出这场赌博，这样漂亮的女孩的初夜，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嘿嘿…”刀疤脸的嘴咧到了极大的角度，“那么，小姑娘你要怎么赌呢？”
“十点半。”
这是沐清歌唯一会玩的纸牌游戏，姐姐以前捡到过一副扑克牌时教给她的，游戏很简单，连续摸牌，十点半最大，超过十点半则算暴死。
“好，好啊，就玩这个啦，三局两胜吧。”
沐清歌声音抖动着说：“一…一局。”
“一局？”
刀疤脸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孩是被吓傻了吗？
“嗯。沐清歌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坐庄。”
游戏开始了，刀疤脸坐庄，先行摸牌。
他连要三张，拿到最后一张牌时，刀疤脸忽然仰天大笑，手上的牌直接丢到了桌面上，三张牌加起来正好十点半。
围观的赌客纷纷兴奋起来，他们把无助的沐清歌围起来，对着她吹着口哨，无数低俗的话语纷至沓来。
“要发牌吗？”
荷官把牌组放到沐清歌面前，她抬起头，望着那个身材壮硕，棱角分明的荷官，沐清歌点了点头，“嗯。”
“你自己摸吧。”
也许是荷官看不下去了，这样的场景看见过太多，但这样一个可怜的小女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亲手毁了这个孩子。
女孩不停抖动的纤细手臂，将牌一张张地从牌堆上摸起，她甚至都没有看，只是不停地摸着牌，一张…两张…三张…
最后一张牌了，沐清歌从牌堆上再摸起一张牌，这样她一共就有五张牌了。
可这在其他赌客看来，不过是女孩拖延时间的手段，那唯一的胜算希望近乎渺茫。
沐清歌低头看着被盖在桌面上的五张牌，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赌上一切…只在这掀牌的一霎，就能让人从天堂坠入地狱。
“呜～”
她抬头望了一眼刀疤脸，苍白的嘴唇扯出弧度，看起来似乎是在笑。
“快开牌，老子等会会好好照顾你的。”那么一瞬间，刀疤脸居然被这个女孩的笑给吓住了，他有些气急败坏了。
沐清歌轻轻掀开面前的五张牌，也揭开了她未来命运的序幕。
五张牌，在幸灾乐祸的赌徒们面前曝光，他们小心的将牌面的大小加了起来，可无论怎么加，这五张牌的大小都是不过十点半的，这也是最大的组合，超过了刀疤脸的十点半！
“五小，我赢了。”沐清歌轻声说道。
“这…这不可能。”
刀疤脸额头留下冷汗，他输了，而且他是庄家，他将输给沐清歌三倍赌注，也就是三万块。
荷官面无表情地将刀疤脸面前的筹码划到沐清歌面前，可他的手却被刀疤龙抓住了。
“不…她就是一个小孩，这不算数的，把钱还给我。”
“想在赌场闹事吗？”
荷官积压在心头的愤怒爆发出来，强壮的他将刀疤脸压在牌桌上，“如果你你不想少上那么几根手指的话，就给我老实点。”
“谢谢。”
沐清歌将筹码抱在怀里，向着荷官道谢。
荷官一脚踢开刀疤脸，转头看向沐清歌。
“我带你去换钱吧。”
……
巷子外，荷官半蹲下，平视着沐清歌虽饱受风霜却还算精致的小脸，这让他想起自己那个因为车祸而死去的女儿，他见过太多在赌场初次尝到甜头，渐渐深陷其中的人了。
可运气不会常常眷顾同一个人，狂赌深渊的呼唤往往裹着一层甜美的糖汁，等赌徒们明白时，他们已经彻底堕入了狂赌之渊，无法再回头了。
“拿着这些钱，别再回来了，赌博这种东西不能沾上的。”
“谢谢叔叔。”
沐清歌抱着手里装着钱的牛皮袋子，乖巧地向着荷官点头。
“快走吧，我怕他们等会追出来了。”
“嗯。”
荷官遥遥地望着沐清歌跑出了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在女孩迈入深渊之前拦下了她。
他起身准备回去，赌场里还有一群正在挣扎的赌徒们正等着自己为他们开牌，亲手将那些人送入地狱。
……
沐清歌逃出巷子，她靠着一面墙壁坐下，她赢来的那三万块被她抱得死死的，那可是她和姐姐的幸福啊。
“啊～这种感觉。”
娇小的身躯颤抖着，那一直埋在胸口的小脸缓缓抬了起来，脸颊已经被潮红涂满，锋利的犬齿间拉出细长的银丝，灼热的白雾从口中呼出。
沐清歌从来没有因为会输而害怕过，她也不觉得自己会输，当坐到那张赌桌上的瞬间，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兴奋。
只要翻开牌面的瞬间，就能让人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
醉心、厌倦、真心、恶意。
将身心投入其中，感受到极致的刺激。
她一直都在为了活着而努力，羡慕别人脸上的幸福乃至嫉妒，而赌博却能轻而易举地剥夺别人的幸福，再将它占为己有。
她缺乏自己还活着的实感，那块缺失的拼图终于在今天被填补上，她不再是那个不完美的沐清歌了。
“赌下去吧，为了这份刺激所带来的实感。”
少女在心里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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