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普照在广袤无垠的草地上,一条细长的柏油路从中央穿过,延伸至看不见的远处。
一辆小型的白色观光车正行驶在这条路上。观光车没有车门和车窗,时不时吹来的春风给车内带来的新鲜空气。
这辆车完全靠计算机控制车辆的路线,因此没有司机在上面。
温蒂把头体靠在车的后座上,徐徐清风让她感觉整个人都心旷神怡。
而在她旁边坐着的是昨天遇到的那对夫妇。在药物的影响下,他们也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
男子留着清爽的短发,灰色运动衫配上黑色工装短裤,加上至少一米七五的身高,宛如一个阳光爱运动的大男孩。另外的女子则选择了JK制服,白色水手服搭配绀色短裙,仿佛回到了高中时光。
两人有说有笑的谈论该去哪里参观,诉说着情话,就像是高中里热恋的小情侣一样。旁边的温蒂尴尬地不知所措,只好把注意力放在外面的风景上。
车外所望之处都被绿色覆盖,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树林田野,只有偶尔出现的牛羊在悠闲吃草。
“小姑娘,差点忘了你还在这里呢。”
温蒂远飞的思绪被拉了回来。
“要不要加入我们的讨论,三个人聊天会更有趣呢。”
夫妇两人应该是察觉到被晾在一边的温蒂,觉得不好意思吧。
不过温蒂点点头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你们叫我温蒂就好。”温蒂嘴里传出一阵萝莉音,还没适应这种情况的她下意识摸了摸喉咙。
夫妇二人听到后却笑了。
“哈哈哈,听起来就是小孩子的声音呢,是不是你设定的年龄太低了。”
“额,我设定的是13岁,难道这个年龄不合适吗?”
女子又笑出了声,男子赶紧解释道:“我们设定的年龄比你大一些哦。”
然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怀表,上面的电子屏显示出“16”的字样。
“16岁是上学的时候,那也是我们青春正好之时。当现在离开了学校为生活奔波,才知道珍惜上学时的美好时光。顺带一提,我们就是在学校认识的,也是互相的初恋。”
“哇!你们来这里的原因我多多少少也猜到了。”
“哈哈,多亏这里的技术,能够让我们有一次重拾青春的机会。”
男子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温蒂设定的年龄虽然小了点,但也不错哦,至少在这个国家的这段时间里,我就可以当你的姐姐了呀!”
女子高兴地摸着温蒂的头。
“啊,我不想被人说年龄小……”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对于摸头这一项温蒂并没有拒绝,偶尔还会表现出“感觉好舒服”的表情。
“什么嘛,你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嘛。”
“别再说了——”
载着一车的欢声笑语,观光车继续行驶在柏油路上。
虽然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但老是看着重复的草原总会觉得乏味。因而观光车一到达城市,温蒂就被周围的城市景观深深吸引了注意力。
温蒂现在处在的城市是这个国家的首都。充满欧式风格的咖啡馆、杂货铺等各式店面铺满街道的两侧。
相比起其他的国家,这里的居民好像更加享受生活,人行道上看不到匆匆奔忙的行人,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散步的人们。公园里、店铺里的人们则在玩耍和休息,又或是做着自己的事。
当然,这些人都是低于十八岁的“未成年人”。
街道和店铺里也能见到机器人的身影,它们存在的意义是给居民提供需要的服务,也有警察的职责,当发现有人违法时及时制止并进行处罚。
一路上温蒂看到许多的孩子,他们纯真的笑容和开朗的笑声让温蒂印象十分深刻,因为所有人看上去都很快乐。
“感觉大家对于生活在这个国家都感觉很开心呢。”
亲和的笑容有着莫名的感染力,连初来乍到的温蒂都觉得心情愉悦。
在靠近中心广场的一家旅馆前,温蒂驻足观望了一会。这家旅馆的店面用大量优质木材进行装潢,店内装饰不多,显得简约而低调。
温蒂推开旅馆的门,可是前台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请问,有人在吗。”
温蒂朝着里屋喊道,不久就听到一串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后里屋的门打开了,只见一个跟温蒂差不多的小女孩站在门口。
“不好意思客人,让您多等了一会。”女孩气喘吁吁地说,她穿着接待客人用的衣服,身高与现在的温蒂并无多大差别。
“没事的,我想定个单人间,一个星期。”
温蒂将自己的怀表递给她检查。在这个国家办理任何事务都以这个怀表为身份证明。
女孩表现出惊人的热情,帮温蒂登记完毕后就拉着她要上楼。
拗不过女孩的热情帮助,温蒂只好跟着这位小小的接待员,在她的带领下前往订好的房间。
“我叫莉莉,在这家旅馆做志愿工作,以后就请多指教了。”女孩兴致高昂地跟温蒂介绍自己。
“温蒂,一个从外面来的旅行者。”
“喔,听起来很厉害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虽然大多是莉莉在问,不过温蒂还是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个国家的事情。
尽管国家的大多数工作由机器人承担,但仍然会有一部分居民想要参与工作中,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这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由于国家对这方面没有进行规定,所以是默许未成年人做适当工作的。这当然不是以正式工作的名义,而是像莉莉这样,以志愿工作的名义来进行。
“我对自己跟人打交道的能力还算自信,就来到这里工作了,而且能见到各种各样人,听他们讲述不同的故事,也让我觉得新奇和快乐。”
莉莉回头冲着温蒂微微一笑,她拉着温蒂登上台阶,经过走廊里的一扇扇房门。
“就是这里了!”
用房卡刷开锁住的房门,能感受到屋内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床单被子白净而整洁,电器淋浴一应俱全,窗台上还摆着几盆花,想必香味就是从这散发出的。
花香沁人心脾,温蒂忍不住多闻了几下。
“喜欢吗,每个房间都摆着这样的花哦,而且我每天都有浇水。”
“很细致呢。”
“让居住的客人享受更好的服务,是我应做的工作呀,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找我哦。”
等到莉莉离开,温蒂迫不及待地扑进床的怀抱。柔软的床像块年糕一样,将温蒂牢牢黏在上面,让她完全不想动。
“那个女孩十分厉害呢,时时刻刻充满着活力,不像我走半天路就累了。”温蒂打了个哈欠,“算了,还是想想这一个星期要做些什么。”
她抱着被子打了个小盹。
晚餐是温蒂和莉莉一起在饭馆吃的。
莉莉真的是个很热心的女孩,不仅亲自带着温蒂去她推荐的餐馆,还自愿当温蒂的导游,介绍这个国家各处的景点。
之后的两天里,温蒂跟着莉莉走过各处大街小巷,品尝了各种美食,经历了许多有趣的事,两人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熟络起来。
这个国家的一切看起来都十分美好。精致美观的房屋,完善的基础设施,还有高水平的学校和医院。人们在这里无需工作,吃穿不愁,只需尽情享受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里简直就是人间的天堂!”玩累了一天的温蒂仰躺在床上,对着一旁的艾比盖尔感叹着。
“真遗憾啊,不能随意出来。”
艾比盖尔双手叉腰,对于温蒂的羡慕与嫉妒让她的脸颊像气球那样鼓起。
“别生我气了,你现在还不能让这个国家的任何人知道,我们说好的吧。虽然我不是很希望出现非要你出场的情况。”
“哎,好吧。”
艾比盖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互道晚安后,温蒂关灯闭上双眼,没过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自己正与其他的孩子玩耍,他们一起捉迷藏,互相追逐,每个人都玩得尽兴。虽然大家都精疲力尽,但每个人感觉无比的充实快乐。尤其是看到孩子们无忧无虑的的笑脸,温蒂不禁产生了一种想法,或许做个小孩子,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她入境的第三天,有一些不好的事发生了。
晴朗的早上,温蒂照例与莉莉一起漫步在街上,前往还没探寻的地点。莉莉仍自告奋勇地决定当温蒂的向导。
在路过一条狭窄的小巷时,一个男生突然往温蒂这边发疯似的跑来。还没等温蒂反应过来,男生就直接撞到了她身上。
强大的冲击力将温蒂撞倒在地上。那个男生也因受到撞击降低了速度,但他没有向温蒂道歉,而是稳住身体后加速跑开了。
“痛痛痛!”
由于身体的幼化,温蒂的灵活性和承受能力都不及以前,现在的身体只能用弱不禁风来形容。最后在莉莉的搀扶下,温蒂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她喘着粗气,双眼望着跑向远处的那个男孩。
“喂,你走路有没有长眼睛啊,撞到人还不道歉!”这种惹了事就跑的人,莉莉最看不惯。
但还没等男孩跑出多远,两个人型机器人不知从哪个角落冲上去,一把抓住男孩的手。
男孩惊慌地看着身旁的机器人,大声呼喊着:
“别碰我,别碰我!”
他不断扭动手臂,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机器人的控制,在惊慌失措中,某个物体从他手中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是!”
掉在地上的东西是一把泛着白光的小刀。
温蒂第一时间将自身各个地方都检查了一遍,所幸的是没有看到刀伤。
而那名男生可没这么幸运了。
“你违反了条例,持有违禁物品,我们将限制你的行动自由。”
小刀被一只机械臂收走,经过扫描鉴定后,放置在机器人身侧一个突出的容器中。
只听刷的一声,突出的容器又收回到机器人体内。
男孩仍在挣扎,他的双手被机器人牢牢束缚住,整个身体悬在空中,即使这样他还是喊道:
“这把刀不是我的,是我路上捡到的。”
机器人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用冰冷的语气不断重复着“你已违反条例”这句话,然后带着男孩走远了。
“他们要去哪里?”
看着远去的机器人,温蒂对刚才的情景还惊魂未定。
“我……我也不知道,我从来都没违反过。”
莉莉显然也被吓到了,呆呆楞在原地。
“至少现在没事了,我们走吧。”
身上的疼痛还未消失,温蒂吃力地支撑起身子。莉莉将温蒂的一只手臂搭在肩上,以温蒂能接受的速度,带着她往最近的休息处靠近。
附近有个公园,两人就近找了个长椅坐下。温蒂靠着宽阔的椅背,呼吸逐渐平复下来。
“刚才的那个人会被带到哪里去?”
“我不是很清楚,听别人说,违反规定的人会被关到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还要进行思想教育,时间则根据违法的严重程度确定,最后通过考核才能离开。”
“那如果杀了人会怎么样,会被判死刑吗?”
莉莉使劲摇摇头。
“我们这从来没有死刑。”
“没有死刑吗……”
温蒂想起男孩冲过来的那一幕,如果他手中的刀位置再偏一点的话,温蒂自己可能会有生命的危险。
“温蒂,温蒂,已经没事了,那个人已经被抓走了,不要再想那件事了。”
“我听到那个男生好像说过,那把刀不是他的。”
“温蒂,你脑子是不是吓傻了?无论是谁的,只要看到你带了违禁物品都算你违反条例啊。”
莉莉说的很对,那些巡逻的机器人可不会追根溯源违禁物品的主人在哪,它们只负责检查人们是否持有违禁物品。
在这个国家,违禁物品的范围不仅指刀枪等武器,也包括烟酒等对身体有损害的物品,对未成年人心理造成一定负面影响的书籍和影视作品也被禁止。当然,即使是在网络上,人们也只能看到经过筛选屏蔽的网站。
“温蒂你自己也要小心点哦,可不要一不留神被抓进去了。”
“嗯,我会注意的。”
这个国家的居民守法意识普遍还是高的,偶尔会出现刚才那样的事,也只是极少数的个例情况。
温蒂这么想着,看着公园里忘我玩耍的居民们,他们看起来还在读小学的年纪,在公园的广场上跑着跳着,脸上挂着笑容。
“他们看起来好开心。”
“绝大部分的居民都生活得很快乐。”
“那剩下不快乐的人呢?”
“不清楚,大概都被抓走了吧。”
“为什么不快乐的人会被抓走?”
“因为我看到的每个人都过得很快乐。”
“这样吗……”温蒂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长椅上站起身,“身体没什么大碍了,我们走吧。”
二人继续着今日还没结束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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