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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眼之国(上)

暴风眼之国(上)

穿过田野便是郁郁葱葱的树林,绿意向着远处蔓延,一直到另一边的尽头。

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在树林之中,透过树叶的阳光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洒下点点光斑,有一部分正好照进马车里。

马车的后车厢里坐着一名少女。她披着棕色大衣,里面穿着衬衫,下身则是黑色长裤,腰间皮带的枪套上还挂着一把不知型号的黑色手枪。而最耀眼的则是她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显出闪亮的光辉。此时的她正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所以这个如此优秀、善良、美丽的少女到底是谁呢?没错,就是……”

镜子里的少女自顾自的说起话来。

“艾比盖尔,别用我的声音说着这种话呀!让人听到怪不好意思的。”

温蒂皱着眉头,悄声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我这不是在夸你呢吗!”艾比盖尔歪着头露出可爱的表情,企图蒙混过关。

说起艾比盖尔,她曾经是镜子里的幽灵,现在则附身在温蒂的镜像上面。

前面的车夫听到后面的动静转头往车厢看了一眼,然后当做无事发生的继续驾车。

越往前走,道路两旁的树木开始逐渐变得稀疏,时不时还会刮来一阵风,将树木吹得东倒西歪。

“风开始变得大起来了。师傅,还要多久才能到目的地?”

温蒂望向窗户外面被风拍得沙沙作响的树林。

“大概两到三小时。”

“欸,还要这么久吗!地图上显示我们离那里也没有多远了呀!”

车夫叼在嘴边的烟抽出,深深吐了一口气,缭乱的烟雾很快地消散在了空气中。

“那个地方有点特殊,它坐落于一个暴风眼内。”

“暴风眼?”

“可以说是暴风的中心。”

“哦,我记得自己在书上看到过,暴风眼内部气流交平稳,气压低,但会有些偏移,不一定在正中心。”温蒂回忆起自己所看到的相关知识。

“你还知道得挺多。”车夫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气,“不过这次的风似乎来的早了些。”

马车又走了一段路,在路旁已经看不到多少树木的地方出现了一座方正的建筑。在建筑物旁大片的空地上,有许多被安装在白色柱子上的仪器。

马车在建筑前停了下来。

一位老人正在窗前浇花,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抬起头,望着同样看向这边的车夫。

“老人家,今天的情况怎么样啊?”

“不算好啊,根据监测的结果,暴风可能会比平时提前两天来到。现在已经能感受到挺大的风了。”

“监测?这里是专门监测暴风的地方吗?”温蒂看着空地上那些不认识的仪器感到好奇。

“对,这里是气象观测站。虽然也监测其他的气象情况,不过主要还是以监测台风为主。像这样的气象观测站还有两三处。”

老人耐心地回答着温蒂的问题。

“这位老人是在这专门研究台风的专家,也多亏有他,我才能避开台风出现的时间段,顺利地往返。”

车夫补充说。

“听起来很厉害啊!”

温蒂惊讶地感叹道。

“哈哈,叫我台风专家的话,各位还是高看我了,这里的气旋与台风相比那是小巫见大巫,还远远没到那种程度。”

“这种阴风阵阵的天气,我们今天能到达目的地吗?要不等天气好了再过去?”温蒂对今天的情况还是有些担忧。

“不过风可不会等人啊。那地方每个月至少有十天都会被暴风包围,你们要等的话还要等挺长一段时间呢。”

老人叹口气,继续着浇花的动作。

“现在抓紧时间的话,还能在暴风没有完全到来的时候赶过去。”车夫转向后车厢的温蒂,“而且我在这条路上走了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这种恶劣天气,所以不用担心。”

“你是不用担心,不过更应该担心的是我吧。”温蒂嘟囔了两句。

“谢谢了,我们还得赶路,先告辞了。”车夫告别了老人后,坐回了马车上。

“虽然现在暴风还没完全到来,但也要多注意点啊。”

在拉车的两匹马的一声长吁后,马车又开始移动。

“看来接下来的道路会很艰难呢。”

温蒂叹了口气说。

马车继续行驶在硬实的泥土路上,两旁的植被变得越来越稀疏,最后只剩下黄色的土地露在外面,连一棵树都看不到了。

风也变得越来越大,奔驰的马车受到横向风的影响,开始不由自主地往外偏移。拉车的马也有些顶不住强风的威力,吃力地迈进着。

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吹来,打在摇摆不定的马车上,其巨大的力量甚至将一边的车轮掀起。马车以一种即将侧翻的方式歪向另一边,不过只有一个轮子着地。

这突然的情况吓坏了马儿,加上长时间与狂风抗争,它们的步伐开始变得急促而不协调。

马车的剧烈震动使得车内的温蒂被甩到空中,她的脑袋结实地撞到了车厢顶部。

“啊……疼疼疼!”

温蒂捂着头不住地喊疼,还没来得及抱怨两句,狂风的下一轮攻势又来了。

“赶紧找个东西抓住,不然会被吹出车外的!”

车夫拼命地稳住马车,才使得马车没有翻倒。他朝着温蒂喊去,声音被狂风抹去大半,不过温蒂勉强还是听到了。

“我明白了!”

温蒂大声回应道,她一只手死死抓着车门的边缘,另一只手顺势拽住座位的下段,两脚张开,尽量保持着平衡。车厢内壁与温蒂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不间断的狂风如同饥渴的野兽,肆无忌惮地撞击着马车,仿佛要将马车一点点地撕碎一般。车上的用来装饰的铃铛叮当作响,配合着摇晃的马车。

外面的世界已变成一片灰色,连阳光也无法穿过云层来到这片不毛之地。偌大的平原上只有这辆渺小的马车在艰难地前进。

风呼啸着从窗户外灌进来,温蒂努力固定住自己的位置,任凭狂风击打着自己的身躯,掀起自己的大衣和长发。然而狂风的肆虐却并没有让温蒂害怕,相反,她正为此感到兴奋不已。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风呢!”温蒂的激动地大喊。

“注意些,别松手了。”

车夫熟练地把座位上的固定装置打开,这样就能专心控制马匹的方向了。不过听到温蒂的话他还是问了一句:“你难道不怕这么大的风吗?”

“我也不知道,当我被暴风包围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传遍我的全身,那是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温蒂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全然不顾这股凛冽的狂风。

车夫在稳住自己的同时还努力地维持马车的平衡。马车在暴风的摧残下发出吱吱呀呀的摩擦声,展现出一股快要散架的模样。

周围的气流变化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乱。

“我们已经到了风最大的地方,穿过这里我们就离目的地很近了。”

为了保持平衡,马车的速度降到了比一般步行还要慢的程度。而通过这段最艰难的路,马车走了一个多小时。

当这辆饱经摧残的马车顶着暴风走出了这段路之后,周围的气流一下子就减缓了许多。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温蒂能隐约地看到远处的高大城墙。

“终于到了吗。”

刚刚缓下来的温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因为那时候太激动,还是庆幸现在的安全,温蒂自己也不清楚。

“没错,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好歹顺利过来了。”

车夫脸上显出一丝疲惫和满意,接着拉紧缰绳,受到指令的马开始逐渐加速朝着城墙赶去。

高耸的城墙如山脉般绵长坚固,是为了预防可能的暴风而特意加固的。

马车很快就停在了巨大的城门前。

“你们居然……冒着这么大的风过来了,这真的太危险了!”守门的士兵一脸震惊地看着停下来的马车,还有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温蒂和车夫两人。

“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我们可能就过不来了。”

温蒂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对守卫说道。

“哦,原来是布隆老哥,怪不得能穿这么猛烈的暴风。小姑娘你的运气真好呢。”另一个守卫说道。

“嗯?”

“一般的人们遇到暴风来临,为了保证安全都会停下来,等到风暴结束再继续前进。但布隆不一样,只有他敢在这么大的风里面驾驶马车。”

“小姑娘你也很勇敢呢,没有被暴风吓倒。”

“这样吗……”温蒂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承蒙各位照顾,我们先进城了。”

城门伴随着一阵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打开。温蒂也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座位于暴风眼中的城市。

映入温蒂眼帘的是干净而整洁的街道,人来人往的集市还有坚固而朴素的房屋。城市里的建筑似乎都经过加固,看起来十分紧实。街上还设置了机动车道和非机动车道,马车和汽车走在相应的道路上,彼此之间相安无事。

一切都看起来如此平静和谐,与城外的狂风肆虐形成鲜明的对比。

“完全不同呢,真的一点风都没有。”

“当然,毕竟这是在暴风眼里面。我就送你到这。”

马车在路边停下来。

“谢谢,希望下次还能再坐你的车。”

温蒂下了车,跟车夫挥手道别,然后看着马车缓缓驶向远方。

“好了,现在得好好看看这座城市了。”

因为暴风已经到来,温蒂只能在这里待到风暴停止才行,不过这也代表着她有充足的时间来了解这座城市。

集市上的到处都挤满了人,人们在疯狂地采购物资。温蒂没有加入他们,只是在远处观望着。

这一天温蒂在街上逛得很尽兴,回到旅馆时已经到了深夜。

“啊,玩得真舒服啊!”

温蒂一头栽进枕头和被窝的怀抱,不断地蠕动着身子,那样子看上去像是扑进了棉花糖一样。

“我也想出去玩。”

镜子里的温蒂却没有模仿着温蒂的动作,而是直接走向温蒂,最后穿过了镜面来到了温蒂的面前。

“艾比盖尔,好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上午呢。”

“对啊,这一整天你都在玩,不带我一起。”

“这么多人被人看到不好吧,而且你不是想出来就出来吗?”

“没,你去的地方太复杂,镜子里面映射的景物交杂在一起,我有点不好抉择。当然还有一点。”

“还有一点?”温蒂感到疑惑。

“你应该买个大一点的镜子了。街道上的玻璃窗不是加装了用于固定的骨架,就是使用反射程度极低的毛边,我找不到一个能刚好让我整个人出入的镜子啊!”

艾比盖尔对镜子的执念还真是深。

“可是我买个那么大的镜子也没地方放啊。这种事以后再说吧。”温蒂脱下外套躺在床上,“等到我不想旅行了,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后,我就买个大大的落地镜,怎么样。”

“你这话我听起来不怎么靠谱。”

“好了,有什么明天再说了。晚安,艾比盖尔。”

温蒂关上了房间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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