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一根？”
“不好意思不抽烟。”
“倒也稀奇。”
言真收起昂贵的香烟，他有个预感，今天怕是赚不到钱咯。
“那来点咖啡或者茶？”
“不好意思，不太口渴。”
“来点水果也行。”
“没胃口。”
......
真就一毛不拔啊。
言真叹了口气，免费就免费吧，本来话疗就是个玩笑话而已。
刚才看这位青年太痛苦，再加上最近店里生意不太好，言真就想着薅薅羊毛，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子。
他从抽屉里摸索出一只老旧的收音机，然后放了一个发黄的磁带进去。
声音，因为设备的老旧有些刺耳。但是歌声很轻灵的歌声。
是一位听起来很年轻的女性的声音。
“好像，在哪里听过。”
面色阴沉的青年似是眼前一亮，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哈哈，一位故人的歌声，怎么样感觉有没有好一点。”
言真笑眯眯的推过一杯沏好的茶。
“嗯，多谢。”
柳杨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滚烫的热茶却没有让他感受到异样，他只是想喝点水。
嘶，要出问题。
听着那咕嘟咕嘟的吞咽声，言真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很好喝谢谢。”
“......”
“......”
二人相顾无言，柳杨看着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有些发愣。
这个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然后，他就挨了一巴掌。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让柳杨没肿的半边脸也肿了起来。
我为什么又挨打了？
“你...为什么？”
“柳先生，你感受不到疼痛对吧？”
一句话，似乎是被德国偷袭的法国一样，心里那道马奇诺防线突然就绷不住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个。”
言真从桌底拿起冒着热气的水壶。
“刚煮开的水，您就这么一饮而尽，但凡是个人类也受不了啊。”
“……原来是热水，我还以为是冷泡茶呢。”
“您看不到冒的热气吗？”
“没在意。”
“看来…您不是心理方面的问题啊，您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什么时候……不记得了……”
柳杨突然痛苦的捂住脑袋，眼泪像是关不上阀门的水管一样，一瞬间就将他的衣服打湿。
“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都不记得，呕！”
强烈的钻心的痛让他开始剧烈呕吐，言真连忙递过去垃圾桶。
麻烦了，这感觉就算来个真的医生也没用啊。
“音无。”
言真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通讯电话，那是他们兄弟两人为了方便联络安的，毕竟有些事音无是无法处理的。
“哥，何事？”
“帮我把侍子正医生叫进来。”
“好。”
“怎么了怎么了？”
侍子正忙忙活活的冲进来。
“前辈！你又头疼了是吗？来，把药吃了！”
医生连忙从衣兜里拿出几粒药片塞进满脸痛苦的柳杨嘴里。
“他这样多久了？”
“啊，柳杨前辈老毛病了，他啊，天天加班不好好睡觉可不就头疼嘛。”
“不。”
言真摇摇头，拿起水壶浇到柳杨手上。
滚烫的热水飞溅起来水花烫得侍子正一激灵。
“你干什么！”
“诺，你看他。”
果然，柳杨并没有躲开热水，甚至没有任何被烫伤的疼痛表情，只是还捂着头。
“失去痛觉？”
“大概吧，但是他却还会头疼，这可真是奇怪。”
“止疼药管用吗？”
“管用，不过也只是一时的，前辈还是要多睡觉才是重点。”
“是嘛。”
言真不置可否，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
“麻烦您带他走吧，我这边暂时没有办法处理他的问题。”
“你知道前辈得了什么…”
话没讲完，言真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意思是别来打扰我。
“唉…”
侍子正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扶着吃了止疼药的柳杨离开。
走出地下室，侍子正猛地一回头。
“刚才的歌声，好像在哪里听过…”
还没等他细想，两个鼻青脸肿的青年就围了上来。
“怎么样，老刘没事吧？”
易水接过柳杨，摸了摸他的脉搏，确定他没什么事。
“没被骗钱吧？”
白钰看上去更在乎另外一件事。
“没有没有，易水前辈，你带柳杨前辈好好休息，记得帮他请几天假，这些药记得喂他吃。”
从兜里拿出几盒药片，侍子正耐心的告诉易水服用剂量。
“害，老子还以为多大点事，走了走了。”
“唉…”
看着白钰头也不回离开的样子，侍子正又叹了口气。
原本他想着带三位前辈聚一聚，搞好关系，现在看来是全部泡汤了。
“大，人，真是，复杂。”
一旁围观的言音无耸耸肩，继续旁若无人的玩着switch，被他们这么一闹，已经到了快关门的时间，他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摸鱼了。
地下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
歌声优雅婉转的在这个不太透风的空间里飘动着。
“没想到啊，远离那么多年，在上海竟然又遇到了他们。”
言真摸着一块针织布，上面是一位非常美丽的女性。
少年用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滑动，仿佛要将她的面部每一处细节都印在心里。
无神的双眼里似乎孕育着一些液体。
“说好了，不能哭，不能哭。”
也不知是对谁念叨，言真在眼泪夺眶而出之前连忙抬起头。
泪水，终究是没有落下来。
然而，他的脑内却一直循环着无数的声音。
“为什么你要淘气！”
“为什么你不听话！”
“为什么你不阻止她！”
“你到底要拖累她多少次！”
“你怎么不去死！”
人在痛苦的时候，往往会让自己回忆起最痛苦的时刻，心脏会因此不断的刺痛，就像是有人用一把从没打磨过的钢叉刺入心脏，钢叉只是插穿，而上面的锯齿才会让你痛苦和折磨。
“呼，呼，呼。”
言真深吸三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情绪让他整个人的大脑都有些发热。
“你可以的，言真，你可以的。”
他小声嘀咕着，将头伏在有些冰冷的桌面上。
过了大概半晌。
言真抬起头。
嘴脸上扬。
又变成了那副笑容可掬的模样。
这个少年从不说谎。
从不，对别人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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