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剑于正月十九日，地点天山。
当世剑修中最强的两位的决斗，吸引了天下无数强者的关注。
正道巨擘，魔门枭雄......在得知论剑一事后，纷纷不远千里前来天山，来目睹这场大战。
一位是早已成名的绝剑剑主，一位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的白衣剑客。
两者的在剑术上的造诣，到底谁更胜一筹，这一直是江湖津津乐道的事。
而今天，总算有可以探知的机会了，他们当然不愿意错过。
“额，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执剑少女有些特疼的看着这些人。虽然她明白今天会有不少人来，但这也太多了，论剑台四周都已经堵满了。看那一个个兴奋的神情，就好像要论剑的是他们一样。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知道我要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吗？！
执剑少女瞥了眼对面背负三尺长剑的白发少年，再看看自己登临的论剑台，叹了口气。
虽然自己一直想来看看这座江湖人痴迷的圣地，但却不想以这种形式。
天山天台，是皑皑白雪下的一块圆台，是天然而成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座石台异常坚固，无论雷打风吹，千百年来未曾变过。
也因此，它渐渐成为了天下高手一决高下的圣地。在江湖中一直有一个说法，是高手，总会在天山圣地相遇。
它是江湖人决斗的圣地，论剑在这儿，也应该在这儿。当世最强的对决，当然需要在天下第一的擂台上举行。
“紧张吗？”白发少年看着少女，目光平静，犹如一泓清泉，明亮，透彻，却又有着看不清的深邃。
执剑少女对上那对眼睛，肆意一笑:“不会，既然决定要打了，我就会抛开一切杂念的，毕竟我并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白发少年点了点头:“确实，我也不敢说一定能胜你。在这世间，你的剑意，我虽可以模仿，但却达不到那种深邃。”
执剑少女大笑:“寒哥过奖了。”
白发少年摇了摇头，扫了眼众人，淡淡道:“寒暄也该结束了，开始吧。”
“好。”
少女点头，下一秒手中长剑出鞘，带着凌厉的剑意，以雷霆之势刺向白发少年，眼中没有一点犹豫和顾忌，就好像此刻眼前的白发少年在她眼里就是一个陌生人。
要想打败他，心态的调整是必须的。要是因为是朋友而有所迟疑的话，打败他就是一个笑话。
感受到少女剑中的杀意，少年点了点头。手中三尺长剑舞动，纯粹的剑意仿佛化作厚重的山岳，阻止了少女攻击。
“啧，真麻烦，最不想看见的起手式。”少女咂了咂舌。这一幕自己昨天模拟的时候就已经遇到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下一剑是......
霜雪剑意！
少女相信自己的预测，二话不说抽出了自己的佩剑。而再她抽出佩剑的那一刻，看到了那准备蔓延到自己剑上的寒霜。
“果然被看出来了。不过，这你有想到了吗？”少年说道，俊秀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笑意。他手中长剑一挥，剑尖指地，霜雪剑意顷刻而下，刹那间整个天台都被蒙上一层冰霜。
而就在少年挥剑的那一刻，少女已然跃起，显然她预料到了，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微笑。但她没有就此松懈，因为她知道下一击即将来临，她需要做好应对。
只见她运转内力，在空中挥出数到带有绝意的剑气。而那看似有些随意的剑意正巧与少年紧接的攻击，带有肃杀之意的剑气相撞，刚好抵消了。而她也乘机破了脚下的凝成的冰面。
再一次预测了少年的攻击，少女内心有些打算。自己的模拟还算准的，照这样打下去，未必没有胜算。
而在她思考的瞬间，少年的攻击接踵而至。她也立刻起身应对。
就这样，一攻一守，几息间，两人交手了十多次。
台下一隅，与两人关系盛好的几位围在一起，看着台上的一切。
“凌霜刚才那几次应对是预测的吧，动作比千尘还快。”一身浪子打扮的少年开口说道。
在他身边，蓝发少女用她特有的有些慵懒的声音说道:“应该是的。虽然凌霜很强，但战斗反应方面还是和千尘有些差距。不过现在看上去，到是千尘有些被动了。”
“何以见得？”浪子少年疑惑。明明是千尘一直压着凌霜啊，从第一剑以后，凌霜可一直都在防守。
蓝发少女瞥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表面上看是千尘主导，但实际上，千尘的攻势没有对凌霜造成什么实际伤害。凌霜她啊，一直在用最简单的方式应对这千尘的攻击，充分利用了自己的模拟结果。她太了解千尘了，一直再让千尘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你这说的会不会有些夸张，凌霜的预测的确很强，但她现在面对的是千尘，预测会有那么准确吗？”浪子少年提出自己的看法。
蓝发少女微笑着看着天台上过招的两人，白发少年的攻势很猛，每一剑都是他能达到的巅峰，但都被执剑少女提前预知挡下。
就是因为是千尘，才能那么准确啊。
她在内心叹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预测攻击，那不要说是执剑少女了，那些上个世代的老怪物来了，也只有白发少年被压着份。那可是可以分化三千剑意的先天剑意啊，从头打到尾，都可以不带重样的。
可是如果是预测风格呢？
那么结果就不一样了。
个人风格是一种潜意识的本能，尤其像白发少年这种层次的家伙，战斗受个人风格更是强烈。
白发少年是理性的，每一剑都是他认为的最优选项，只要能掌握他的战斗风格，在此基础上清楚他的能力，就可以做出相当准度的预测了。
换句话说，只要把自己带入到对方角度，就可以做到。
而这恰恰是要很熟悉对方才能做到的事。
也就是说，执剑少女这个天赋会在白发少年身上得到真正的体现。
“按照你这说法，难道凌霜是想消耗千尘吗？”浪子少年再一次问道。就现在看来，执剑少女用最简单的招式阻挡着白发少年的进攻，消耗肯定是比白发少年少的。
他话音刚落，一直在后面观战的折扇少女突然开口说道:“不，她再等机会，一个可以一击致胜的机会。化境和天境，在修为上的差距其实并不大，两者的本质差别在于半仙之体。凡胎蜕变成半仙之体，身体机能会得到极大程度的强化，恢复能力也是一样，打消耗战是不可能的，凌霜很清楚这一点。她现在之所以会采用这种方式，目的还是为了寻找突破口，打出就算半仙之体一时也难以恢复的攻势。毕竟他们只是比试，这就足够了。”
“什么突破口？”浪子少年身边的蓝发少女开口。虽然她大概是清楚执剑少女的想法，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有看出来。
折扇少女目光微凝:“千尘不笨，在他发觉凌霜在刻意引导自己的时候，他肯定会强行切换思维模式的，而那个切换的时间，就是凌霜的突破口。凌霜或许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模拟到这一步了，她知道千尘很难失误，所以她就在故意引导那个失误的出现。”
听到折扇少女的言论，再看看论剑中的两位，她们突然觉得一阵寒颤。
如果折扇少女的分析是对的话，折剑少女可以说是完完全全体现了“怪物”这个词。
大量的模拟，战斗中的诱导，这其中的分析量庞大到离谱，光是想想就令人特疼，更别说可以那么精确的把握了。
这种恐怖的天赋，放在任何领域都会让少女成为令人头疼的存在。
而现在，剑之一道里。
身为凡人的少女，真正凭借她得天独厚的天赋，算计着成为半仙的少年。
不过，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白发少年并不傻，就像执剑少女熟悉他一样，他也对执剑少女很了解。他虽然做不到像少女那样大量的模拟，但也可以大致猜出少女的想法。
别忘了，他是散仙，是超脱凡人的存在。
在他察觉少女的意图后，就这想要不要给少女下个套，故意露出破绽什么的。
可就在他思考的一瞬间，少女突然行动起来，在防御中积蓄的剑意突然爆发，恐怖的剑气如海啸般向他袭来。
这突然起来的攻势让白发少年微微一愣，但好在他反应够快，剑诀使出，纵横的剑意顷刻间少女的剑气分割。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思维误区，少女的目的只是在于他的失误，引导只是一种方法，但并不代表一定要等引导的失误出现才动手。
这家伙，还真敢啊，就不怕我直接大招起手吗？是清楚我不会吗？
少年再心里暗暗赞叹。
但对面的少女可没有停手，机会出现，她会竭尽所能将它的利用好。
只见她积蓄剑势，眨眼间再此来到少年面前，见剑尖直指心窝。
“你还真是抱着杀了我的决心和我进行这场论剑啊。”
感受到少女剑中的绝意，少年微微一笑，手中长剑微微颤抖。
在所有人，包括执剑少女以为少年要以攻为守时，少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放开了自己的佩剑。
仅在那一瞬，所有人都懵了。
弃剑投降？
不会吧，那个寒千尘？
少女愣神，剑不由得慢了几分，熟悉的人突然做出了从未有过的举动，让她有些不明所以。
可她不知道，这正是白发少年的目的。
的确，要是比预测他不如少女，但要比临场判断力和执行力，全天下也没几个人可以比的上他。
放开剑，只是让少女迟疑，而这已经足够了。
只见他右手食指无名指并拢成剑状，如蛇一般迅捷快速的往少女眉间指去。浩瀚的剑意一下子喷涌而出，虽然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但却有极强的震慑效果。仅管以少女天境巅峰的修为和剑术造诣，这仅仅可以给她造成一秒左右的震慑效果，但于他而已，已经可以了。
反手接住放下的剑，旋即使出剑诀。一瞬间，澎湃的内力在身体里意肆溢涌动，剑意一下子就被推到了巅峰。
但少女回过神来，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他的节奏了。
只见随着不同的剑诀，不同的剑意轰在少女身上。
肃杀剑意。
霜雪剑意。
炙阳剑意。
天岳剑意。
......
各种剑意层出不穷，打出了非常华丽的效果。
“这就是千尘的剑意诀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啊。虽然有听说过，但实际见到，也太恐怖了吧。这简直就是剑意大爆发啊！凌霜不会就这么连到输吧。”蓝发少女红唇微张，露出惊叹的表情。
而作为当事人的执剑少女在这连绵不断的攻势下，只能尽可能的防御。
老实说，这种被别人的节奏支配的感觉糟透了。活了这么多年，一直是她支配别人，现在被别人支配，心里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尽管如此，她也没有放弃，她还在寻找机会。
感受这少年的剑意，大脑飞速运转，推测他的连招。
秋风剑意。
雷霆剑意。
生生剑意。
......
下一招，最好的选择。
斩月剑意！
少女突然瞪大了眼睛，浑身内力运转，强大的剑意凝聚于剑，然后，猛然朝一处挥去。
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她的剑阻断了少年的攻势。
少年有些意外，但没有放松警惕。
而台下的众人此刻去议论起来。
“没看错吧，挡下了。”
“是啊，在那种爆发下，居然还能推测到对手的下一剑。”
“此女天赋，假以时日，必定不可限量。”
......
“居然打断了千尘的剑意诀，这家伙。”折扇少女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得感到敬佩。
不光是她，其他人也一样。
为首的男子开口赞道:“凌霜可是江湖上第一个可以打断爆发下的千尘的人，这已经足够炫耀的战绩了。”
众人相视一笑，认同的点了点头。
“凌霜，我很敬佩你，我能感受到你的天资和那那千锤百炼的剑意的厚重。”白发少年突然用内力传音道。
是的，他的友人，绝剑剑主宋凌霜，在剑意的淬炼上不比他差。
一般人就算知道他下一剑是什么，也难以阻挡。
但宋凌霜可以。
她的剑意是进过无数战斗淬炼出来的的精华，起码在绝剑剑意上，现在的她已经有了上个世代的最强剑客，她的师傅欧阳子云的九分神韵。
得到少年的夸赞，少女笑了笑，传音回道:“感谢寒哥厚爱，但这样也依旧打不过你。”
少年轻笑:“看你这么辛苦，给你放点水吧。我会把实力压在天境巅峰，我们都祭出最强的一剑，一招定胜负。”
“呃，寒哥这不好吧，这么大侠看着呢，不能打假赛吧。”执剑少女有些犹豫的回道。
白发少年劝说道:“没事，反正他们也看不出来。而且一招定胜负，不是决斗的经典桥段吗？”
“那倒也是。”少女释怀，“那就来吧。”
提议被接受，少年也是一笑，这场比试与他和她而言并不是太重要，意思意思就行了，没必要真为了一个“剑仙”的嘘头，拼个你死我活。
一招定胜负，不错的决定。
少年轻笑，手中三尺长剑微颤。他把内力注入剑内，雪白的剑刃上，凤凰花纹闪烁；而那剑柄末端，红色的宝石，散发着绚丽的光芒。
突然，一阵嘹亮的啼鸣响彻寰宇，湛蓝的天空刹那间绽放出万丈霞光。
浩瀚苍茫的气息自少年体内喷涌。
云霄之上，苍云之间，一道巨影自九天而下，落在少年，带着那天道的意蕴。
众人细看，却是一道白凤虚影。
恍然间，众人明了。
少年的剑，雅名“凤求凰”。
这是他剑中寄宿着的剑意，白凤的神韵。
就这众人为这神韵感到惊叹时，不远处的天空传来一阵轰鸣。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少女手握绝剑，剑指苍天。浩瀚的剑意，汇聚与那一点剑尖。
寒光涌现，直冲云霄。
惶惶天威，竟避锋芒。
于是少女那一剑，理所当然，破了这天！
“这是我专研了许久，才得到的剑诀。我给他取名叫‘破极’，请散仙赐教。”
少女脸色有些苍白，这一剑光是蓄势就已经消大了。但她还是用尽全身的力量挥出了这一剑。
“破极！”
少女大喊，绝剑挥出，破天的剑意毫无保留轰向少年。
面对这一剑，少年轻笑，但笑中充满里敬佩。
以凡人之躯，挥出破天一剑，少女已经超越了自己。
这一剑之后，她会变得更强，会逐渐迈上化境之路。
“你已经很不错了，用你这招好好感受一下，这会帮助你的。”
少年抬手，剑浮于半空。
他轻轻一推，剑出，身后白凤化作流光包裹着剑身。
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威力无穷。
剑意划过，那千百年来风雨不侵的天台，留下了清晰可见的裂痕。
此剑名为“凤归”，是少年剑意的凝结。
两道剑诀相撞，爆发出耀眼的白光，将整个天台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白光消散，论剑的二人依旧站在原来的位置。
没人知道白光内对拼的结果，只知道在那之后，少女认输，剑仙之名归于少年。
众人惊叹少年剑仙，但也为少女献上尊敬。虽然败了，但那破天一剑确实精彩万分，试问天下又有几位剑修可以做到。
少女因此论剑，和少年一起名声大震。世人皆称其为“剑仙之下第一人”，尊号“剑尊”。
至于白光之内对局的结果，寻找少女身后百里之外的山岳就可以看到。
在一片群山间，随着那一声凤鸣，百里沟壑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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