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我决定放下地位,权力......舍下那令我无比兴奋的杀戮欲望,甘愿沦为小镇的一名小医师。
男人抚摸着怀中的小姑娘脑袋,眼神宠溺,手法温柔,深怕坏了她挽成的凤髻。
那副模样,哪有点曾经被世人畏惧的蛊医半分狠厉,分明就是一位和心爱之人互诉情肠的小情郎。
陈子画不清楚,为什么曾经屠戮世家,被世人忌惮的自己,会这般着迷一个小姑娘。
他第一次见到她,自己躺在满是药香的少女闺床上,她就在自己身边,手里还端着刚研磨好的草药。
聪慧如他,自然明白是眼前的少女救了自己。但他并没有一点感激,反而是想除掉少女。
谁让她救了一只毒蛇呢?
他没死,那死的就会是那些伤害他的人。
他需要蛰伏在暗处,等待伤势恢复,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一次次重伤,一次次反扑,别人伤自己一根食指,自己便屠他满门。
这次也是一样,为了万无一失,少女必须死。
他已经习惯了,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让他没办法轻易相信任何人,他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自己。
身子勉强能动,内力也能够正常运转,对于这样的小姑娘,他只需要手指轻点,便可了结她的生命。
他这般打算着,点点血光在指尖凝聚。
少女似乎美察觉到他已经醒了,还在认真的给他涂抹药膏。
微凉柔软的小手,轻轻划过他的全身,少女的动作,像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轻柔,仔细。
就算是杀人如麻,心脏早已冷漠的他,也能感觉到少女那份温柔。
他愣住了,攒紧的手悄悄松开。
自从父母被杀之后,他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的善意。
就让你在多活些日子吧。
他在心中暗道,身子也不由得放松下来,任由少女将研磨的药膏涂抹在自己身上。
一番下来,少女身上那条看上去崭新的裙子已被香汗浸湿。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却没有停下,在涂抹好药膏后,她又去煎了一碗药。
他眯着眼,有点少女如何把药给昏迷的自己喝下。
也许是无聊,他想过许多情景,但少女的做法却让他始料未及。
是的,少女嘴里含着药,然后吻上他的唇,把嘴里的药渡给他,一口接着一口。
第一次,有人吻了自己。
他有些发愣,身体却不自觉的行动起来。感受少女撬开自己牙齿的丁香小舌的温润触感,他的舌头也不禁动了动。
下意识卷起那可爱的小舌,男人的本能催使着他,贪婪的吮/吸着。
察觉到他已经醒了的少女,非但没有离开,还把主动权叫给了他,任由他索取。
他有些意外,睁开眼就看到俊俏的小脸满是羞涩,但她紧缩的眉头却在告诉他,她在忍耐。
他低垂下眼眸,发现少女的手放在他的胸前,但她却没有感觉到多少力气。
这时他明白,少女为什么要忍耐,她是怕自己反应过激,不小心按到自己的伤口。
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姑娘!
他心中轻叹,嘴角却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笑意。
这一吻,良久。
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知不觉沉沦在少女的善意里。
两唇分离,一条细长的银丝却联系着他们彼此。
少女脸颊绯红,有些幽怨的瞪了眼他,然后拿着器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房间。
看着少女娇羞的模样,他不由的笑了笑。
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注意,那一刻,他的笑容像个孩子一样。
也许就是这一吻,将他和她的红线联系在了一起。
在这之后,他和她一直生活着。心中原有的杀念渐渐隐去,每次见到她那纯洁无瑕中,带着羞意的眼神,他总是会不由得笑出来。
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他觉得很舒坦。虽然两人时常斗嘴,但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是他见过最笨拙的小姑娘,但也是他见过最善良的小姑娘。
她经营着一家不大的医馆,明明入不敷出,还坚持给穷苦人家无常看病,那些名贵的药材总是毫不吝啬的用着。
他无奈,只能重新拾起医道,帮她一起经营着这家医馆。
日子久了,他习惯了自己身边有她。闲来无事,他坐在店面前,时常觉得这样安稳的生活也不错。
她的一举一动,总能牵动到他的内心。
他想过,或许是因为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羡慕,憧憬她,以及她的生活。
没有纷争,没有哀嚎和血泊,平平淡淡的生活,平平淡淡的人生。
她爱笑,他喜欢她笑,那纯真的笑容每次都能温暖他的内心。
于是......
冰,化了。
爱意如同潮水一般席卷了他的内心。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他怔住了,他未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爱上一个人,更别说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他慌了。
小姑娘的世界如雪一般无瑕,自己这样一个满身血污的人进入她的世界,会染红那片白雪。
他希望他的小姑娘可以一辈子快快乐乐,他不希望这世上的黑暗玷污她的纯洁。
所以,他决定离开。
他认为,只有这样,他的小姑娘才会一辈子保持着天真。
但他准备离开的那一天,他的小姑娘拦住了他。
“在没有还清医药费前,不许跑了。”
这是小姑娘那时说的话,语气凶凶的说着。
他笑了,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姑娘的意思呢。
他决定正视着这份感情。
于是,或许是冲动,他表白了。
他依稀记得,表白的那一天,小姑娘小脸羞红的凑到他的面前,在他唇边落下轻轻的一吻,如同铃音般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了句。
喜欢你。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轻轻松松扰乱了他的心弦。
那一天他怀着满腔爱意,拥抱着属于他的小姑娘,也真正的决定舍弃从前的一切。
他们的爱情迅速升温,最后理所当然......
他和他的小姑娘决定成亲。
这事儿,是小姑娘提出了的,他同意了。
于是为了给小姑娘一个难忘的婚礼,他像个普通人一样,拼命的赚钱。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一身技艺,居然有一天会用在这种事上。
他和小姑娘的婚期快了,他决定给他的小姑娘送个小礼物。
于是那一天,他少见的没有行医,而是去了不远的小镇。
他记得,有一次和小姑娘外出的时候,那儿有座小金铺子,有一支银簪子小姑娘看了许久。
他从未想过,这一去,便是永别。
他从邻镇的回来的时候,听到了那个噩耗,他不顾一切的奔到玄月城。
在那高耸的城墙下,他看到自己的小姑娘衣衫褴褛倒在城墙边,白皙身上是那些畜生**时留下的抓痕,可爱的小脸已被血污沾染。
他的小姑娘,自己放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姑娘......
死了。
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闪过,小姑娘的一颦一笑都在好像还在耳边回响。
他,疯了。
变得比那位蛊医,更加骇人。
他想,复活他的小姑娘!
他把她带了回了他们的家,用尽一切办法寻找复生之术。
终于,他找到的了,在苗疆的蛊术里,找到了......
情蛊!
用最少十对挚爱之人的心头血,配合药蛊练成的情蛊,献祭万人血气,可令人复生。
记录在古老蛊书中的话,让他疯狂。
为了复活他的小姑娘,他再一次变成了以前的鬼手蛊医。
因为小姑娘身陨玄月城,所以他就选了玄月城开刀。
他杀了玄月城里那些被人推崇的爱恋之人,他在他们身边留下铃兰,认可了他们的爱情,挖着了他们的心脏。
......
陈子画从怀里拿出一只黑色的蛊虫,他轻轻撬开怀里小姑娘的贝齿,将那蛊虫放了进去。
片刻之后,他怀中的姑娘居然抖了一下。
他低头看着小姑娘,眼神里尽是期待。
怀中的小姑娘回应了他的期待,慢慢睁开双眼,只是那双不再是似从前那般明亮天真,而是泛着充满妖异的绿光。
陈子画笑了,紧紧的抱着小姑娘。
他现在只要小姑娘活着。
其他什么的,都无所谓。
情蛊练出来,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
万人,血祭!
......
清冷的月光散在幽暗无声的街道上,满天繁星,点缀起这寂静无声之夜。
在那灰暗小楼,低鸣的寒鸦,犹如一只只幽离盘旋在那枯树的枝头。
它们啼鸣,声音吵杂,却让那幽暗无光之地更显凄清。它们血色的眼眸里,倒映这的不是这满园萧瑟,而是黑暗中浮现的四道身影,以及他们身上缠绕的血色命运。
今夜,将是血与哀鸣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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