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我的速度，水凝也不得不小跑起来：“你现在真的感到开心吗？”
“开心。但是不要偷换概念，开心和享受是两种情绪，我现在更多的是享受。”
“我不太懂...”
“不懂是好事。”
我抓起了水凝的手，通过这种举动确保她能跟上我。
少女并没有反抗，她同样也握紧了我的手，热量在不断传递。
“运动会的时候，你和林初墨好像也一起跑过。”
她不知为何提到了这件事。
“......”
“你还真是有办法把自己的身体素质伪装成那么低呢。”
“是你高估我了，我记得我又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的真实实力。而且你呢，武静就不说了，林初墨的话，一对一有把握赢吗”
“除了打架外，我不可能输。”
“女孩子不该那么暴力。”
我由于心情过好竟然主动开起了玩笑。
“而且如果真和她打起来，我也有五成以上的把握全身而退，只不过不能保证每次都赢罢了。”
身在B班的水凝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的自信，据我的观察，她的自信完全是合理的。
但我还是将她与林初墨相比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的十一点多。
如果在平时，草间私立高中早就是一片寂静，即使是游荡在外不打算回宿舍的情侣们也都会尽量压低声音。
可今天完全不同，这可是12月31日，没三百六十五天才能碰到一次的特殊的日子。
呃，似乎每一天都是这样。
所以我对于这么多人聚集在外面感到非常困惑，要不是水凝的邀请，我这时候十有八九已经进入了梦乡。
我和她现在正位于游乐园正中心的大型喷泉乐园，在这里聚集了上百名的学生，还有更多的学生此刻正在别的地方聚会。就比如我们一年级E班的各位，以齐嘉懿为首，他们正在商业中心顶楼的KTV。
我之所以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林初墨在一个小时前给我发来了短信。
“别误会，是齐嘉懿同学让我发的。”
开篇如是说道。
整个班级只有四五个学生缺席了这场活动，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你最好过来，否则你在班级的地位有可能进一步下滑。”
多么直白的理由啊，但如果仅仅因为这样，就不该在短信里附带一张他们玩乐的照片吧？
我突然有些感动。
毕竟我的那些“朋友”们，没有人询问我究竟去了哪里。
“谢谢，玩得开心。”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来了？那我就提前祝你元旦快乐好了，我没有12点钟之后还看手机的习惯。”
嗯，理解，毕竟那时候你正以一个奇妙的状态在睡觉呢。
“同祝。”
当我放下手机才注意到，一旁的水凝一直在盯着我看。
“好奇我在和谁交流？”
“有一点。”在和我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水凝就转过了头去，盯着公园中心的美人鱼喷泉发起了呆。
“林初墨，你要看消息记录吗？”
“我能猜到你们说了什么，我们班级的学生此刻也正在聚会。”
“抛下班级和我来到这里真的合适吗？”
“这有什么的。”
水凝冷笑了一声：“反正也只有在第一年大家才会做出聚会这种无聊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我们意识到彼此都是混蛋之后，应该就无法在欢乐的节假日坐在一起了吧？”
“但总有臭味相投的混蛋。”
我看着周围的人群，他们有的显而易见的是情侣，但也有不少类似朋友关系的学生们走在一起。他们的注意力大多放在游乐园高出城堡上的硕大的时钟。
这时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情：“据我了解，D班，C班和A班都没有组织聚会，如果碰到他们班级的学生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是全年无休的机器，岳薇，人们需要放松，我也是。”
“抱歉...”
水凝走到我的面前，抬头注视着我的眼睛：“你今天已经说了好几次抱歉了，这种没诚意的话我至少一个月内不想在听到了。”
“那么也就是说明天我可以继续说抱歉咯？”
“呵。”
她又搂住了我的胳膊，但这时我没有再阻止她，此刻伪装成情侣反倒容易隐藏起我们真实的关系。
“C班在文怡的管理下居然没有举办什么庆祝活动，老实说我还是蛮意外的。”
我不了解C班的更多情况。
“你没有拜托你的棋子去查查吗？”
“棋子？”我思考了几秒才明白她的意思：“你是说杨梓啊，今天不应该让人家好好休息吗？”
“......”
“而且再锋利的刀刃，使用太多次数后总会变得迟钝。”
C班暂时还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没必要冒着被注意到的风险派杨梓前去调查什么。
“那巧了，我倒是知道一些有关C班的事情，就当做是今天你陪我出来的谢礼了吧。”
水凝轻松地说道：“以文怡那种性格，她怎么可能完全掌控班级呢，为了避免班级分裂，她也需要适当地向其他班级管理者做出妥协。”
听了水凝的话，我倒是想起来，刚刚开学的时候，在食堂差点儿和C班爆发冲突时，那位突然出现的C班男生。
找机会打听一些有关他的事情吧。
就在我和水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中，时间也来到了夜晚十一点四十五分，周围的噪音也大了起来，说话声音本来就比较小的我和水凝开始感到有些不适了。
我看到她掏出了手机。
“要不要找个安静的地方？”
很快我就收到了这样的短信。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知道，但现在我有些嫌吵了。”
既然女方都这样说了，我肯定是无法拒绝了。于是我拉起水凝的手，放弃了巨大喷泉旁最好的位置，将我们彼此带离了人群。
“我说岳薇！”她高声叫道。
“什么！”
“去高一些的地方，那里人少！”
水凝指的是游乐园深处那些没有完全被开发的类似小山丘的地方。在那里，校方只是铺设了简单的石台阶，甚至连供人休息的座椅都没有设置。
本来我还在担心那种地方会不会打扰都某些人的“好事”，但事实证明，草间私立高中的学生们还是没有那么开放。
还有三分钟就要跨年了。
我和水凝找了一处可以落脚的平台停了下来，在我们的前方六七百米处，是灯火辉煌，而我们的脚下，却一片冷清。
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外跨年，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有跨年的概念。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握住面前的某样东西，或者说希望能够握住某样东西。
我太需要什么来证明一些事情了。
三个多月过去了，一切都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我明明已经离开了，已经摆脱了，但是为什么，我连一丝喜悦或者是失落都没感受到呢，我到底...
“岳薇...”
一旁的女声惊醒了我，我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如果自己再往前走一步，就会从没有护栏的平台上跌落下来了。
于是我无言地退回了水凝的身旁。
“你有什么要和我分享的吗？”
“...你不会理解的。”
“......”
如果理解了我，那才是作为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的真正的悲哀吧？
按照普世价值是这样的，虽然我自己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悲哀，我甚至不理解这个词语。
“还有不到一分钟就到新年了。”
“......”
“喂，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你永远不会背叛我，抛下我。”
“我说了吧，这要取决于你的表现，还有，你的价值。”
“呵，你怎么称呼我俩之间的关系，朋友，密友，还是...恋人？”
水凝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清晰表情，而且还有调皮的意味。
这让我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友情？爱情？这些感情太肤浅了，你不这么认为吗......”
凌晨12点的钟声响起，新的一年的到来，一束巨大的眼花正腾空而起。
巨大的轰鸣声打断了我的话，站在高处听烟花的声音似乎会导致耳鸣。
“我也,这么觉得。”
通过嘴型，我了解了水凝说的话。
烟花爆开，黑暗一下子被光明填满了。
但那之后的黑暗，就显得更加残酷和长久了。
（第四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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