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
“怎么啦，杨梓，被红豆粥烫到了吗？”
“不，没有，不是...”
欸，就连我也没想到，再次见面的时间居然来得这么快。
星期日的早晨，我正在煎饼摊前买早饭，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这段对话。
“小伙子，煎饼里不加甜酱加番茄酱是吗？”
“嗯，顺便肉松多放一点儿。”
一边应付着老板，我也在想着等一会儿该如何自然地离开。
“老板，能快一点儿吗，我马上有急事。”
“这可快不了，你看，烤肠还没有熟，里脊也...”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第一次感觉自己会因为嘴馋而犯下大错啊！
“岳，岳薇。”
就在这两三分钟的间隙，杨梓已经来到了我的身后。
“呃，早上好。”
我试图将这次的对话转变为平时日常的交流。
“你考得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低，而且充满了恐惧。
“这么说吧，至少保证不用退学。”
“什么？！那我岂不是...”
说到这里，杨梓突然哽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稍微缓了几秒后，她再次颤抖地开了口：
“你，你骗了我......”
“不，我没有骗你，你不用退学。”
“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高了起来，弄得煎饼摊老板也好奇地看着我们。
“我和你不一样，没有满嘴谎言的习惯。”
“......”
趁着她沉默的间隙，我接过做好的煎饼，打算离开了。
“等一下！”
她再一次叫住了我。
“我真的，真的不用退学了吗？”
“当然。”
我头也没回。
“我说到的自然会做到。”
“谢，谢谢你。”
“不用勉强自己说出与内心想法相违背的话。”
“这是真心的！”
身后的少女试图辩解什么，但就在这时，我转过身去。
随着我的目光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间，少女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你之所以会答应我的条件，是因为你早就想好了，如果我退学的话，一切条件都会作废，你现在应该很失望，甚至是很生气，对吧？”
“我......”
啊，我多么希望你能大声反驳我。但我很清楚人这种生物。
“如果你有一丝愧疚的话，大可不必有这种情感，因为我会让你偿还的。”
“什么意思？”
杨梓的面容扭曲了起来，其中夹杂着不少的愤怒。
是因为觉得自己进入到了另一个地狱里吗？
真是不知满足的女孩。
“如我所说，你会偿还的。”
说完这些，我再次转过身去。
在临走之时，我突然意识到我有必要提醒她点儿事情。
“如果你还在想着怎么让我退学，那最好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被你这种人逼退学的；就算我退学了，我也会把你的秘密告诉年级里最阴暗最猥琐的人，到时候你会被怎么对待也就不关我的事了。”
2
丢下杨梓不谈，我踏上了回宿舍的路。
我记得她也是去那里吃早饭的，为了避免再次遇见她，我又一次选择了绕路。
杨梓的心里一定恨透我了吧？
不知为何，我突然产生了一种愉悦感。
怎么回事？这是那种抓住落魄的女圣骑士的愉悦感吗？
感觉心中某些不好的思想要觉醒了啊。
......
草间私立高中由于过于庞大，其中的街道也穿插了不少小巷子。
正当我试图穿越其中的一个时，我注意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那片无人的角落里似乎正在发生着什么。
我静静地走到背光初，注视着那一切。
四个女孩正围着墙站着，她们所在的那片区域里散落着很多垃圾，还有积聚的废水。
不知为何，她们的嘴里不断冒出一些难听的词汇，有些语句甚至让我这个男生听了都直皱眉头。
恰巧这时，原本遮盖住阳光的一片云彩被风吹散了，借着洒落下来的阳光，我注意似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她半跪在地上，头深深地低着。
“哼，你看看你，我要是变成你这样，恶心得都想死了！”
“没错，就算是DE班的男生也不愿意碰你吧？”
“那不一定，他们应该也没别的女生要了吧？”
“哈哈哈哈！”
你们说就说，为什么还连带上我们啊！
而且听她们的语气，她们应该是上位班级的学生吧？
就连我们班最嚣张的学生，嘴里也不常听见这些词语呢。
“你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是被玩坏了吗？！”
“啪！”
这声音，我听着都感到疼。
说来奇怪，从始至终，我没有听见半跪着的少女发出任何声音。
“喂，你是不是死了，死了就快说！”
我又看到，其中的一个女孩抬起脚狠狠地踹了那个女生一下，后者直接跌倒在了水泥地上。
“还穿这种白衣服？你是不是就希望别人在你的身上留下点儿脚印？”
好了，我也该离开了，手里的煎饼快要凉了。
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不上去拯救这个女孩？
道理很简单，这件事与我无关，我没必要当什么英雄。
但是思考了几秒后，我还是留了下来。
因为在被拳打脚踢的十几秒钟里，少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无助的哭泣声，害怕的求饶声，愤怒的喘息声，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难不成这几个女孩是在欺凌一个布娃娃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有点儿想多管闲事的兴趣了。
“呸，贱货，下次再惹到我们，就找男人来搞死你！”
“没错，还是D班E班的那种垃圾！”
“哈哈哈，别再说这个了，太好笑了！”
最后踹了倒地不起的女孩一脚，这几个施暴者终于离开了这里。
此时已经过了40分钟了。
在确认四周没有别人后，我才缓缓地走出来。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头发凌乱，衣服基本被扯烂，脸上被打的全是红印的女生。她的身边，还有一个被摔碎了的眼镜。
她依旧半跪在墙角，没有任何反应。
就在我扫视这个女孩时，我发现了一点特殊之处。
她的右手，有六根手指。
原来如此。
“喂，她们已经走远了，想哭出来也没有关系哦。”
“......”
话虽这么说，我却站在女孩一米开外的地方，没有一点儿动手去扶她的意思。
“你应该是，是B班的学生吧？”
我努力回忆四个施暴者的形象，猜测出了她们的班级。
“需要我帮你找老师吗？”
“......”
“那找你的朋友来接你也可以哦？”
少女还是没有说任何话。
我轻轻叹了口气：
“风纪委员应该也在附近巡逻，我帮你...”
“你，你不懂吗？”
在这一瞬间，我甚至怀疑自己幻听了。
“你在说什么？”
“不对呀，你，你应该懂的啊？为什么...哦，哦，我明白了......”
这时，我才猛然发现，少女正在通过碎掉的镜片观察我。
“你明白什么了？”
“你，只是有因为好奇，才过来的，对吧？”
“......”
没错，她说对了。
还没等到我回答，少女抬起了头，在看了她的表情之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她会被那几位施暴者称之为“被玩坏了”。
如果说有一种表情被称之为绝望的话，那从少女的表情可以看出，她从没有过“希望”。
就像橡皮人一样，被上天赋予了最初始的无关，其余什么都没有。
空洞......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你应该明白的呀...”
“喂，你有听我说话吗，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自言自语。”
“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透过少女身边的污水，我也可以看清我自己的表情。
只能说，这幅面孔，和地上的污水，真是太搭配了。
我毫不在意地将煎饼扔在地上，走到少女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3
静静地站了几分钟后，我开口询问道：
“需要我帮你回宿舍吗？”
回应我的是少女的动作，她安静地摇了摇头。
面前的女孩留着很短的头发，乍看上去你绝对会把她当成一个男生。
“衣服还给你，我已经不冷了。”
“好。”
我也没有继续坚持，而是伸手接过了自己的外套。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茫然地看着我。
“有必要告诉你吗？”
“有。”
不知为何，少女异常坚定地说道。
“我有预感，我们还会有联系的。”
听到这里，我不屑地哼了一声。
“你有什么证据吗？”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后说：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对吧。”
“当然。”
“在我眼里，每个人就像是一个个齿轮，虽然构造很类似，但是区别总是有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齿轮之间的相互摩擦，只要有再小的区别，两个齿轮都无法共同运转，对吗？”
“似乎是这样。”
“我们两个，似乎很类似呢。”
“听到你这样说，我可一点儿都不高兴。”
我提起煎饼，打算转身离开了。
今天在外面耽误太多时间了。
“水凝。”
“嗯？”
“这是我的名字。”
“......”
“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这个名字，为了下一次的见面做准备。”
.......
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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