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暖阳透过彩绘玻璃折成了数种颜色斜射在地板上，空气中微尘浮动，熄灭不久的壁炉正悠悠起着烟，大部分沿管道出了烟囱，少许部分，飘忽间穿过阳光向窗外飞去，在中途，又有极小的部分被床上搂在一起的两人吸进鼻腔，惹来一阵剧烈的咳嗽。
“年雨……该起床了，今天你毕业典礼啦！”一只银发萝莉忽然撑起身，凄冷的风顿时灌进被窝。
“不去了，教师连我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那怎么行？”吱呀一声，萝莉跳下床关了窗子，房间里渐渐才有了几分暖气。
她的全名是佩蒂丝·菲蕾德翠卡，是近些年来颇为有名的大神秘学者，身为神秘学者里七位开创者之一，被冠于圣洁之女的称呼，最大的功绩当属消除了奥术之都——蒲亚的扭曲。
床上那位则是她唯一的徒弟——寒年雨，这会儿趴在床上，身上一件衣服都没有，抓了抓腰，扯过被子叹气道：“师傅，整个学院里就我一个研习神秘学，这种冷门学科几年都没有一个学生，校长以前劝我转修梦境学，我虽然不喜欢，但也觉得神秘学没什么用。”
“才不是！神秘学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
“是吧……”
寒年雨扯过佩蒂丝的枕头盖住头，颇为不屑，自己这位师傅虽然身为大学者，身家却没有这房子值钱，如果不是秘术协会送了这座屋子，恐怕师徒二人早已沦落街头。
可如果她是另一种领域的大学者，哪怕是最第二冷门的元素学都不会穷成这样，每次谈起这件事，佩蒂丝总是得意的挺起贫瘠的胸口，重复一边元素学的家伙们只会在山沟里捡石头。
“那不去就不去嘛。”
佩蒂丝舔了舔嘴唇，小小的脚丫踩上一双棉绒拖鞋，小手探进被子冰了一下寒年雨：“年雨是不是还有工作呀，晚上回来记得买些柴哦，家里没有木柴啦！”
寒年雨依旧装死，直到佩蒂丝气红了脸蛋，钻进被子在她心口揉了起来才终于有了动静，首先一脚把这没谱的师傅踹到一边，一边摸衣服一边问着：“格森家里收佣人，要不你去应聘下试试？薪水大概是一银币一天，日结。”
听到要去工作，佩蒂丝慌忙摇了摇头，可怜巴巴的搂住自家徒弟：“我好忙的，家里的坩埚还漏了欸，能买一个新的吗？”
寒年雨瞥了眼往自己怀里凑的佩蒂丝，发现自己的内衣被她穿了，虽然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仍然没忍住啰嗦道：“不行，还有，你穿我衣服不嫌大吗？”
“是呀！”
佩蒂丝使劲点了点头：“总掉欸，外面穿术法裙就更松了，能买一套嘛？”
“你之前的呢？”
“破洞了。”
“……”
寒年雨无奈的摇了摇头，葱白的手指在佩蒂丝脸蛋上戳了戳：“没丢吧？你要是丢了我就该真空出门了。”
“没有哦，我就知道年雨是懂得节俭的好孩子。”佩蒂丝很熟练的从床底拿出换下的内衣，递给寒年雨后连忙下床到衣架摘下一套学生制服。
“年雨，师傅把裙子上的洞洞都缝好了，是不是跟新的一样？”
瞥了眼那件穿了三年的短裙，寒年雨耸了耸肩，麻利的套上内衬，直到换好衣服后才开口说道：“毕业典礼我去看一眼，可能会发套制服，到时候给你穿吧。中午的话……不用等我，等晚上我去洛奇家里瞧瞧，他那应该有二手的石锅，坩埚太贵了。”
佩蒂丝鸭子坐在床上，满脸懵懵懂懂的样子，直到寒年雨嘱咐完，她孩子似的举起两只小手：“好诶，那师傅晚上等你回来，还有一件事没做呢，年雨……”
寒年雨直接按住那头银发揉了揉，后者眯起眼，搂住她乖巧的蹭了蹭：“路上小心哦年雨。”
……
无比熟稔的从后门钻进教室，刚坐下不到一分钟，百无聊赖的寒年雨便被讲台上的中年女人注意到了，她依依不舍的把手从火能转换棒上拿开，撑起身，微微点头算是应答。
“微莉雅教师，请问我能坐下了吗？”
“寒年雨，最后一天了你给我放尊重点，上来把基础要素表背一遍。”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寒年雨极轻的叹了口气，其他学生的目光让她抬不起头来，在班级里她属于小透明，神秘学学科只有她一人，因此与其他人交流不多，加上家里还有个混吃等睡的师傅，几乎每周她都要逃掉一半的课去打工养家。
“唔……以自然为始，金木水火土，风雷死生日，以……坩埚先加水？”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微莉雅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从桌面上抽出寒年雨的证明摔在她胸口，却不想，证件发出啪的一下清脆响声后弹回了桌上，台下随即一片唏嘘，寒年雨闷着头，无比希望这玩意儿能长小一些。
“安静！所有人。”微莉雅拍了拍桌子，重重说道：“出去站着，等典礼结束到我办公室。”
“哦。”
寒年雨反倒觉得轻松不少，匆匆拿过证件闷头出了教室，走廊里的空气十分清新，完全没有教室里那股能憋死人的热闹，除过冷了些……还算是舒服吧。
每每这种时候，她就幻想自己坐在壁炉前，听师傅唠唠叨叨着与她体型极为不合的生活经验，有时她会顶嘴，佩蒂丝就要举起手像小时候那样立威，可寒年雨已经长大，几乎一只手就能把她按在床上。
佩蒂丝这时就总会扮可怜，或是讲寒年雨小的时候养她有多累，或是哭诉神秘学多遭人排斥，直到寒年雨保证下次会好好听，她才能老实下来，但过不了多久还是要讲。
直至阳光映上走廊，寒年雨拍了拍近乎冻僵的大腿，典礼已经结束，不时有哭的满脸泪的学生出门，她踮起脚朝窗户看了眼，才发现微莉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只剩几个收拾杂乱桌椅的学生。
“嗐，看来是不发衣服了。”
寒年雨咬了咬牙，又想起微莉雅的话，如今毕业证在手，她完全可以不停对方的话直接去工作地点，但转念一想，好歹这位也是教了自己四年的老师，不见最后一面未免太不懂礼貌了。
咚咚！
“进来。”
“恩……教师，您找我有什么事？”
“先坐吧。”
事实上寒年雨一进门就在找椅子了，听到微莉雅的话后直接坐在了她对面，抱起胸又放下，手搭在腿上也觉得不合适，颇有股这双手不该存在的错觉。
“不用紧张，刚才在教室里有些着急了，不要介意。”微莉雅浅笑着，一手将锁骨前的发丝撩到脑后，端过桌上的热水到寒年雨身前：“喝点热水吧。”
“额……谢谢。”寒年雨接过杯子抿了口，水里有股淡淡的甜味，想来是泡了几块冰糖，但她更好奇这女人找自己能有什么事，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微莉雅有这么好的语气。
“关于佩蒂丝，你的师傅，佩蒂丝·菲蕾德翠卡。”
“咳！”
寒年雨赶忙别过头，这才没把嘴里的水喷到那张严肃的面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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