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平民派则是提出另一种理念和体系……”
博考身体微微侧开，单手撑着脸颊，另一只手向着我一邀——做出了这部分由我来解说的姿态。
取下餐巾取下擦擦嘴。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餐盘我瘪瘪嘴，有点没吃饱。不过……没等我说什么，一旁的玛娅就已经起身将桌上众人的餐具收了起来。
乌萨斯的熊孩子和拉芙西尼欲要起身帮忙，不过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于是玛娅伸手制止了欲要起身的她们，笑着开口：“拉达，你来帮我吧，至于你们先继续听吧。两位哥哥能够一起给别人讲课可不是件可以轻慢的事情。”
“麻烦玛娅姐姐了。”
拉达兴奋的起身帮着玛娅收拾餐桌，将餐具放到餐具回收处。而我们换了一张桌子，在食堂另一边的下午茶专区坐下，这里桌上的点心架上摆满了点心，而在我们坐下去后很快就有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红茶。
“博考说的很笼统。”
“事实上过了这么些年，当年根据身份划分的贵族派和平民派发展到如今已经只是观念上不同的两个派系。而且随着一届届学子毕业，当年我们粗陋的想法也一点点被完善修整，并被着手尝试。”
“如今的贵族派——也有着很多新兴贵族和许些平民。”
“他们对如今的八大公爵的统治不满，想要重新划分整个维多利亚的政治权。但是这不是一件凭借嘴巴就可以解决的问题。八大公爵之所以是八大公爵除了血脉以外还有他们本身的势力。”
“商会、移动城市、军队等等。”
“一般的贵族无论是资金和势力都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所以贵族派的理念内部也有着一定的区别。”
“当然，大前提上和博考刚才说的大差不差。”
“在尊王和贵族势力重新划分上依旧保持刚才说的基础，但在具体的实行上分出议会派和独一派。议会派的想法是抛除八大公爵以外的其他贵族建立联系和团结起来重现真正的议会，以此遏制八大贵族。独一派的想法是支持八大贵族中某一位最有支持价值的公爵，然后重新统合整个维多利亚。”
“说不上谁对谁错。”
“然后是平民派，平民派的成分比较贵族派的成分更加的复杂，少量的贵族，中坚的商人、新兴贵族，还有大量平民中优秀人才，以及从国外而来的求学者。”
“他们对如今的维多利亚体系并不满意，他们的想法更加追求新的体系。他们对龙门、哥伦比亚，甚至玻利瓦尔的政治制度进行理解和学习后认为贵族这一体系应该逐步被取缔。因为这一阶级对于国家的利益无法形成有效的正反馈，他们对贵族对于城市的影响和内部的潜规则感到不满。”
“他们同样也有对议会有着想法，但相比贵族的议会派，他们希望能过扩大对于下层之中对于城市建设的参与性，扩大工人、市民对于城市的影响力。他们认为，依托于贵族是否贤明的治理不具有稳定性，城市的权利应该属于城市中每一个成员，而不是上层。”
“所以城市的把控者应该让市民们进行选择，上层的权利应该收到整个城市市民的制约。”
“选贤选能，靠的不是血脉而是能力。平民和贵族应该享有同等的权利。”
“为此平民派的学子在毕业之后多成为了市民代表、工会代表、商会代表进入了市政府进行演讲。”
端起茶杯抿一口。
我看向了乌萨斯的孩子们：“所以如今在维多利亚行动的远远不止我们。”
“可是……”
娜塔莉娅有些迟疑的开口，但只是说了半句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只有市民的麻木，商人的畏缩，整个城市死气腾腾。”我放下了茶杯接过了娜塔莉娅的话头。
“嗯。”
娜塔莉娅点点头：“事实如此。”
我也点点头。
“确实如此，不过事实上一切要数已经妥当了。”
我看向了博考，而博考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肃穆：“只是缺少一个导火索，就像如今的无名者内部如今也是分成了多个派系，各自为政。所以各个势力散做一盘，缺少一个足够让所有人团结起来的理由。”
“我们所要的变革，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整个维多利亚。”
“导火索？”
索尼娅有些苦恼的揉**搓自己的熊耳朵，“那这个导火索到底什么时候出现？难道我们要一直等着吗？”
而索尼娅的话也引起了娜塔莉娅等人的共鸣，纷纷皱起了眉头。
吃饱了。
本能的想要点一根烟，但手刚放在胸口，我猛然想到这里是学校食堂，并不合适。
我扭头看了一眼博考。
而看着我的动作，博考显然也被勾起了烟瘾。
放下放在胸口的手掌，对于索尼娅的问题我想了想开口：“很多时候我们遇到的导火索都是时局造就。但这并不意味着矛盾不能人为的促成……只是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人为的促成都意味着在创造灾难。”
“利用人们的理想，利用人们的信念，利用人们的信念推动时局的发展。”
“是卑劣的阴谋家”
“就像后天的股市的崩盘……如果我没有动手干预，这场金融市场中的灾难可能要再经过一年多的时间才会出现。但我提前了它，并将这种可能推进了不能挽回的局面之中。”
“会有很多人因此身无分文，会有很多人因此倾家荡产，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很多人会食不果腹，身无分文，生计难以维持。”
“这是可恨的行为。”
“这……不应该是你们在这个时候踏足的。”
“所以，这一堂课就讲到这里。”
“很多事情没有经过亲身的感受和体验是无法理解的，选择、思考、牺牲都将会是你们接下来的实践课。而哪里的辩论会正好是个不错的切入点。试着加入其中，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一部分。”
“而我和博考还有一些重要事情要商量一下，就不陪你们了……离开的时候我们会找到你们。”说着我神情有些冷漠的站起了身。
“好的，老师。”
乌萨斯的孩子们扭头看看任旧聚在一起的众人，认真点点头。
而我和博考、玛娅扭身向着食堂之外走去。
待到我们几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食堂的门口，站在了辩论众人外围的乌萨斯的熊孩子们才回头看了一眼。
“……”
安娜扶扶眼镜，目光萧瑟：“老师其实……已经在做一个制造导火索的阴谋家了吧？”
“像塔露拉那样吗？”索尼娅有些懵懂的皱紧眉头摸着下巴。
娜塔莉娅低下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担心。
——
——
才踏出了食堂，博考便从怀里掏出了香烟递给我一根。欣然接过，然后我们两人点燃深吸了一口。
吸。
哈。
看着天空，看着消散的烟气。
“阴谋家。”
“我更喜欢被称为政治家。”
“不过Loster，你也说过：我们不可能真正代替人们来做出选择的。”博考单手插兜，“维多利亚是一座庞大的机器，庞大到一旦发动，便将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控制。是好是坏我们都无从得知。”
“我知道。”
烟气有点熏，我忍不住眯了下眼。
这个时候，我们突然发现戴着兜帽的拉芙西尼出现在了我们的一旁，看到我们发现了她，拉芙西尼开口：“比起那些年轻的孩子，我想听听你们的阴谋。”
我和博考对视了一眼。
我吐了个烟圈。
“个人的力量总归是有限的……不过最起码我们为这台机器的运行提供了几个选择，时局不一定会按照我们预想的方向前进。”
“但磕磕碰碰，总会得出一个最适合的结果。”
对于我的话，博考点点头：“贵族派也好，平民派也罢。Loster和我的观点谁对谁错……交给时间就好。总归会有牺牲，总归会碰壁，也许会成为敌人，但最后总会走出一条道路。”
“现在，我们扣下扳机就够了。”
“……”
“这些年收集的各种公爵的罪行已经进行文字处理交给了民报的胡尔达，人们会知道这场金融风暴的缔造者是谁。”
“还不够。”
“嗯，还需要塑造一个希望，塑造一个敌人，塑造一场悲剧。”博考继续开口，“伦蒂尼姆汇聚了两位王选，我们已经让编辑进行润色。另外对于伦蒂尼姆的实际情况我们也准备好的稿子。”
“八大公爵碌碌无为，铁公爵窥视王座。”
“新王的坎坷，伦蒂尼姆危在旦夕。”
“疯狂的备战，金融危机真正的缔造者。”
“千年的维多利亚，王座萨卡兹。”
“二十六年，维多利亚由兴盛转向衰败。”
“这些报纸已经配合着时机开始了准备，时机一到就全部撒出去。”
我碾灭了烟头，眉头依旧皱着：“还不够。”
“……”
博考微微沉默片刻，继续开口：“商人、贵族以征收税金收拢最后一笔金钱出逃外国。”
“莱塔尼亚双子女皇与选帝侯军事介入。”
“敬告维多利亚子民，国之将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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