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过了多少的街巷，广阔的街道上，唯有一人彷徨。
“那家伙到底在什么地方？”
无论哪里都找不到，无论哪里都没有丝毫的线索。
渐渐放缓了脚步，男子站立于街角。
雪水早已将大衣浸湿，这个黑色的斑块迟滞地在银色的大地上随风抖动。
想都没想就跑出来了啊，我还真是······
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滑落，坠落到地面上，又很快化为了冰晶。
维克多一定是去追那个名为五河士道的小子了，不过，知道这个可不意味着能够在这么大的城区里找到它。因为，男子同样不知道那个小子去了哪里。
如果街上有人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问一下。不过，在时空震的警报之后还敢走在街上的也就那么几个了。
男子并没有见过时空震——他几乎不看电视——他仅仅是从每周的报纸上了解些零星的消息。
他是对死亡数字麻木的人，看一段冗长的杂文和由几个简单数字构成的伤亡报告对他而言没什么区别。
站在街角，向着四周看去，空荡荡的街巷只有凛风的低吟。
在重重叠叠的楼宇的那一方，似乎有一个巨大的由暴风雪构成的半球体扣在地面上。
“哗——”
在这个宁静的大地上，传来了脚步声。
这种时候，什么人？
一个行色匆匆的男子，提着一袋物品向着他这边走来。雨伞微斜，将他的脸庞遮盖其下。
“哗——”
那是皮靴踏在冰砾上的声音。
男子目光仍旧停留在那巨大的半球上，这个行者与他擦肩而过。
“阿让斯·洛林，教会所属，阶称宣告者，我记得，你当时是这么自我介绍的。”
以一种平和的语调，男子背对着那个行者，叙述着。
“不过，你为什么变成了使徒呢？”
“杰森·马莱克·莱昂多，我现在可是有上万个理由就地审判你。”
“呵，你手上提的是药瓶吧？”
“······”
一时语塞。
“而且，说到审判这个词，你应该没权利用了吧？如果说到杀人的话，我现在的心情可真的不算好。”
“······”
将手中的伞紧握，洛林从伞下露出了他枯瘦的脸。
他们之间，只有几步的距离，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下一瞬向对方挥出长剑。
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过去的自己都是无法战胜这个男人的，洛林深切地知道这一点。
上次的胜利，不过是一切低概率事件的集中爆发，不过，这次，绝对不会了。
这是终将到来的丧礼，从那天看到那把从天而降的大剑时洛林就明白了——他的对手，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类。
蕴蓄了三年的爆发，仍在雨中静静地酝酿着。
等待着，洛林将伞渐渐地抬高了一节，他至少要为自己留下一点挣扎的空间。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秒。
“沙啦”
金属彼此碰击的声音，是锁链之类的武器吧？
雨水顺着伞沿流下，在洛林的身边围成了虚无的幕布。
下一刻，就会变成血红吧？
再次紧握伞柄，洛林微微地弯下了身子，以这个姿势的话，那个男子从背后砍过来的时候，至少能够躲避一下。
不过，真的能够避开么？他极力地回避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使徒，这个名义上神的雇佣兵，也绝非万能。
死亡，也会降临到这些人的头上，最多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不属于人类，也不是神，只不过是苟且偷生的没有归宿的家伙罢了。
深吸了一口气，洛林闭上了双眼，准备着，等待着。
下一刻，就是决定性的死亡了。
“不过。”
他的身后传来了意料之外的声音。
“我真杀了你又怎么样？”
“仇恨的镣铐只会把我捆绑在十字架上。”
注视着在远方苍穹之上飞舞的黑点——那是AST以及十香——男子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他的右手已经高高举起，然而，又重重地垂下。
抬头，看着无尽的苍穹，男子的眼中，似乎有一个世界，一个落英纷飞的世界。
“喂，你知道罗蒂的去向吗？”
罗蒂·艾薇·莱昂多，这是这个男子唯一的女儿的名字。洛林从作战报表上已经不止一次地看见过了。
“她······”
天使与人类的孩子拥有超乎人类的力量，所以，在任务成功后，教会接收了那个孩子。然后，就像绝大多数非人类一样，将她的肉体湮灭，灵魂注入容器——制作成魔术机关。
“已经变成魔术机关了吧？”
马莱克淡然地说出了这个洛林难以开口说出的词汇。
灵魂没有了肉体，原本的记忆能力就会极大削弱，虽然情感会保留，但是，教会有的是办法处理这种简单的问题。
“走吧，你，别让维克多看到了。”
随风即逝的声音，回荡在街巷里。
“谢谢。”
没有人能够听到的感谢。
脚步声再次响起，久久地彷徨在遍布阴霾的苍穹之上。
“莉，我，这个无能的家伙，做的对吗？”
带着寂寞的微笑，马莱克自言自语着。
洁白的雪花飘过他的脸颊，被泪水融化，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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