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空气中弥漫着的刺鼻的碘酊和煤油胶着在一起的怪异气息。
布满灰尘的窗户虚掩着,淡白色的月光通过支离破碎的窗玻璃投射进来,在因为曝晒而干裂的地板上刻下凹凸不平的印记。
低沉的风从破损处探进身子,蹑手蹑脚地在屋子内徘徊着,一不留神踩在破损的地板上,发出卡卡的惊叫,接着,由于方才的惊慌,它又一头撞在了屋子角落里的橱柜上,然后惊恐地从窗户中一溜烟爬出去了,顺带撞得玻璃发出呼啦呼啦的声响。
屋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矩形的长桌,它的正中央开着一个圆孔,一个摆放在地上的烛台透过孔隙伸出来。它向着四周平行地伸出三个用于安放蜡烛的支架,但是只有靠近窗户的那个支架上插了蜡烛。
蜡烛的火焰很微弱,只能够照亮小小的一片空间。就在这片小小的光明下,端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男子,他的鼻梁上驾着一副浅金色花边的眼镜,在孱弱的烛光中显出一丝带着血丝的赫红。
他的指尖平稳地划过书页,发出安详的沙沙声。
实际上,这屋中还有一位,他是个大个子,正仰面靠在一张沾满灰尘的沙发上,他的身形凹陷下去,如果不是有星点的烛光存在,他的形骸似乎就真的要连同沙发一道陷入浑浊中了。
“这真是,我们这儿要成住院部了。”一个披着件大衣的男子推门而入,抱怨着。
拉开看书男子对面的椅子,他猛地坐了下去,而那可怜的椅子也随之惊叫起来。
“看看,这些东西。”将缠在手上的绷带麻利地解下,他狠狠地将这团东西丢到了桌子上,“医院一天的用量也不及我们。”
“榭的状况并不算严重。”
“是啊,全身上下的血都快流干了,还得靠魔术来维持生命流动叫伤得不严重。”冉抓起那些绷带的一角,使劲地捏了捏。
“倒是那个新来的,他的伤口在发炎,嗜睡的状况也不轻。”洛林继续用着一种官方医生的论调叙述着。
“那小子没有加护?我以为他从神那里要到了些好东西。”继续揉搓着,冉不明所以地笑了一声,“哼,都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比起这个,维恩,榭那个时候看上去不太正常,该不会是老样子吧。”
“没错,看上去确实是,但这······”角落里传来回复,却又中途戛然而止。
“未免太突然了,对吧?”一手撑桌站起,冉从自己的座位上快步走到了靠近窗台的橱柜边,开始用手指指着橱柜中的东西挑选起来,“小猫咪变回了疯子魔女,呵,她多久没这样了?”
“冉,说话太冲了。”
“洛林,没事,说实话,我也很······”从沙发上支起了身,那个大个子抖了抖自己罩袍,“榭,真的很久没有这样了。”
“不仅是榭,连fifth Severity 也是。”打开橱柜,冉从里面挑出一个酒瓶,将瓶身对到了月光下,浅红色的瓶身为洁白的月光披上了妖媚的薄纱。瓶中似乎有些微小的颗粒,正在漫无目的地沉沉浮浮。
“喂,这什么玩意儿?我看看,波—尔—图?”
“fifth Severity不过是被榭<精神污染>了,大概她在战斗的时候吸入了榭的血液。”
“榭的血?不都被她自己转化成火焰用去烧人了么?”将瓶身翻转过去,冉仔细地盯着酒瓶的标牌看着,“喂,这可是葡萄牙的古董啊。”
“但鲜血的本质是不会发生变化的,榭将自己的流出的鲜血转化成火焰,而对方则在战斗时被这些火焰大面积侵染过。”
“所以啊,那榭她自己呢,被自己的鲜血侵染了?这和毒蛇把自己毒死有什么区别?”这么说着,冉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喂,说真的,洛林,这东西喝了不会死人吧。怎么看都至少有个几世纪了吧。”
“死人?你觉得你死得掉么?我最近要去趟医院,还可以顺带把你捎上。”
“医院?去那种地方干什么,绷带不够了?”
“不,维恩说榭之前貌似在做着活体魔术,大致是有机质碳化之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洛林看了还在冲着那瓶古董酒发呆的冉一眼,“好了,别扯了,你有查到什么消息么?”
“消息,呵,无论是什么DEM还是拉托斯托克,亦或者是叛徒,都没什么有趣的进展。”
“真那小姐一上来就对我动手动脚的,亏我还想和她谈谈关于DEM的事情呢。”用大拇指轻轻地刮了刮木塞子,冉的动作停下了,“至于挑拨离间者,除了某几个,别的大可无视。”
“真是,毫无进展,可以说。”合上了书,喟叹一声,洛林站起了身,“我去看看榭他们,还有,拉斐特在最上面一层,开瓶器是你的牙。”
“我们也快成疯子了。”
接着,开门,关门的声音。
愣了一下,冉又将酒瓶放回了狭小的橱柜之中,不过,他的手却停滞在空中。
“对了,维恩,有个事可以问你一下么。”
“什么事?”
“那根救了那小子一命的藤条不是榭的杰作吧?”
“我和洛林也没有培植植物的兴趣呢。”
“你想表达什么?”
“你真不记得了?那个从灵魂中长出不死木的家伙。”转过身,正对着窗台,冉直面夜月,他的脸像是被月光洗褪的血色,带着行将就木的斑白。
“你觉得——‘他们’还‘存在’么?”将自己衣领束紧,冉从口中呼出了口气,在空中化为了晶莹的液滴,颤动着。
“失踪,一直都是失踪罢了。”那个巨大的身形也开始微微地颤栗起来。
“我还真是希望死亡能够和失踪画上等号。”
接着,屋内只剩下沉寂,除了不知何方传来的当当的像是钟声般的声响。
顿了顿,像是为了缓和气氛一般,冉自嘲似地笑了起来,“现在想这些干什么啊,徒增烦恼。”
“好了,我们刚才真活像是夜间剧场的那些演员,我也去睡了,你明天还要去上学吧。”
伸了个懒腰,顺势大口地呼出气来,冉快步走到了门口。
“不,其实——我打算去办退学登记。”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叹息。
“恩?”冉伸出的手仅仅是摸了摸把手,就又僵在了那里。
“呵,身份已经暴露,虽然士道应该还不知道,但······不太好。”
“士道?那是什么?”
“哎?啊,新认识的,应该算是······朋友吧。”
“啊,那小子······你还真会挑朋友,换我······我有什么朋友。”
开门的声音。
“我劝你多想想,真的。”
关门的声音。
凝视着濒临死亡的烛光,枫华呆坐在那里,思考着明天自己该带着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学校。
的确,除了第三恶魔以外没人看见自己的真实,就这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这种沉甸甸的感觉到底是······
哀叹一声,枫华仰面躺倒在了沙发上,又开始冲着天花板发起呆来。
没过一会儿,疲惫便催他入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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