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帷幕》
1、
又是梦啊，还是明晰梦。
自己像是上帝一般在俯视众生，眼前的景象像是走马灯一样，各种各样的身影穿梭着。
熙熙攘攘的人们，其中，有几个漫无目的地行走着的孩子。
一共四个，他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又为着什么而欢笑。
想要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于是，视野拉近，声音加重。
“还好啊，终于买到了。”走在最前面的深蓝头发的男孩说着。
“都是琴里顾着玩才差点买不到的。”末尾的紫色头发的女孩抱怨着。
哎？我也在里面？
“干嘛还揪着不放啊，反正买到了。”显然是自己小时候的腔调。
“哈，士道你一开始不也忘了？”倒数第二的那个天蓝色头发的男孩笑出了声。
“广野，你知道也不提醒我。”打头的男孩笑着回击。
哎？广野，士道？
难道排头的男孩是小时候的哥哥，而倒数第二个是广野？
“额——我，我一开始也忘了。”天蓝色头发的男孩挠着头。
“大家还真是的，不都买到了吗？”末尾的女孩笑出了声，她的紫色的秀发在随着身形的微颤而拂动着，仿佛日光下闪烁着的玛瑙。
接着，他们站住，围成一个圈，在阳光底下伸出手来，每个人小小的掌心中都闪耀着一颗珠子。
“哦！”
四个人都赞叹起来，欢笑着。
这该不会是······我小时候的记忆？
我以前，果然见过广野。
而且，广野是我和哥哥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会忘记？
满载着疑惑，睁开眼，琴里感到额头有些湿漉漉的。
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几下，一种毛茸茸的触感传遍指尖，拉下来，才发现是一块湿毛巾。
喂，这可是病号的标配啊。
在心中默默地吐着槽，琴里支起了身。
应该说是完全在意料之中吗？眼前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风景——自己几个小时前刚呆过的地方。
“哎？琴里，你醒了？”
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女映入眼帘，是镜穹。
洁白的长发垂到椅背上，犹如冬日的雾凇般悬挂。
对了，穹的头发不是紫色的啊······不知为何，琴里的心底闪过一丝失望。
当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流露。
“穹，你怎么在······”
“不对，我说，这里该不会是——”
在拖长带着些惊异的尾音中，琴里的耳边传来了开门的“咔嗒”声。
随着声音而出现的，是琴里现在最纠结于见到的家伙，正树广野。
他手中捧着一个包裹，上面还叠放着各种各样的信封。
瘦削如同根枯木般的身形，还有，可以说是像是影子般漆黑的头发。
和刚才的记忆中的，彻彻底底的不一样。
“貌似取消了，theband来这里的计划。”
将包裹“啪”地放在桌上，广野拉开了仅剩的那把椅子坐了下来。
“嘛，毕竟喜欢这种音乐的人很少啊，何况是这里。”
放下笔，穹合起了书本。
“呵，最近很有名的那个歌星，诱宵美九来着，比theband的名声大得多啊。”
“我们果然跟不上时代呢。”
“还不如说时代把我们抛弃了更合适。”
客厅中回荡着穹和广野的苦笑声。
看着这一幕，琴里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不明觉厉的条形码。
他们，总感觉在一个很厉害的世界······
等一下，我被无视了吧！
又凝视了一会儿那个包裹，广野的视线转了过来。
在捕捉到广野看向自己的视线时，琴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他的眼神如同他的形体一般，看似平和地捕捉着周遭的信息，却时刻在散发着一种似乎早已将它所注视的人看穿的锐利。
他，总感觉不是那个广野，那个方才记忆中的广野。
下意识地拉了拉胸口的毯子，琴里做着最坏的打算。
毕竟，他可是明目张胆地写上了绑架的字眼。
出乎意料的是，在刹那的对视之后，他的眼神褪去了可怖，柔和为一如既往的沉稳和安详。
虽然仅仅是一瞬，但是琴里相信自己确实看见了，那个广野的眼中，有着一个世界。
这或许是两个广野最大的区别了。
转回了头，广野的视线落回到摆放邮包的餐桌上，而穹的脸上也是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微笑。
“这样我想会吓到琴里吧。”
“嘛，一时习惯，虽说不能用习惯搪塞过去。”
“好了，你问吧，你想知道的。”
“哎？”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让琴里猝不及防。
“是啊，那张纸条你看了吧，第一条写过，我们回来之后会告诉你需要知道的一切。”
拿起了刻刀，广野开始拆分着邮包。
“是么？”
“那么，你们带我来的目的是什么？”
就在说出话的同时，琴里的耳中传来了清晰的刀片划开一个个邮封的声音。
他真的有打算认真回复我的问题吗？琴里的心中打着鼓。
“你现在所处的状态，被称为精神污染。”
“至于具体的症状，你还记得今天早上的事情么？”
低下头，琴里开始细细回忆着早上的事。
狂笑着和广野战斗的回忆，厮杀时的那种令人厌恶的**仍旧不时地刺激着神经。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
“你无法理解吧，自己当时的情感和表现。”
默默地点头，琴里疑惑地看向那一黑一白的身影。
“实际上这些都是他人的精神，也就是曾经和你战斗过的那个魔女的精神。”
“魔术师的精神很容易被她的魔力影响，疯狂者也不在少数。”
“但是，我不是——”急着反驳。
“当然，你绝对不是魔术师，但是，你喝了她的血吧？准确地说你在战斗时被火浪击倒的时候喝进了火焰，而那些火焰的本质······”
略微停顿，广野开始将手上的信封逐个码放在餐桌上。
“是鲜血，人的鲜血。”
不由自主地，琴里觉得自己的胃开始变得难受。
“狂三将她攻击到大量失血，因此，她便顺势借由自己的鲜血发动魔法。”
“不过，我还不清楚为什么鲜血中带有精神污染的魔女其自身没有表现出任何精神污染的症状。”
将最后一封信缓缓地摆放在相应的位置，广野呼了口气。
夕阳透过厨房的窗户抛洒下红斑，将本就鲜艳邮戳映照得愈发褐红。
“精神污染对于你来说，相当于纯净的精灵力量中混杂了其余的力量。两者相互攻讦，占优势的那一方便会控制身体的绝大多数意识，当然，作为本家的灵力自然是易获得上风。”
虽然惊讶于广野似乎目睹了自己和那个疯子的整场战斗，但琴里知道这不是关键。
关键是——
“你们带我来这里，也就是说你们有治好我的方法吗？”
“那得看心情。”
“哈？”
琴里惊讶的叫声在屋子里长久地回荡着。
“啊，不是我们的，是花楹的心情。”
“花楹是棵树又是这个世界，准确的说花楹是这个世界的无数分之一的表现形式。”
“嘛，你迟早会见到的，不过肯定不是现在。”
“花楹现在的心情可不好。”穹苦笑着补充着，“一来居然就把森林烧了大半这种事······”
虽然烧毁森林这件事确实在记忆中，但这无论如何都······
“等一下，你说过花楹是世界的表现形式吧？明明是这么大的世界却居然为小小的一片森林的消失而生气？”
琴里“理直气壮”地大声抱怨着自己的过错。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人类不也是一边为了实验室动物的生命而抗争保护，一边发动着毁灭彼此的战争么。”
“好了，关于您其余的问题和回信这类的就留到晚饭后吧。”
将信封依序叠放成一堆，广野站起了身。
“穹，晚饭麻烦你了，看来我还得再去一趟。”
“嘛，辛苦了。”
对着那个远去的身形一笑，穹以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
“那么，琴里你就先休息吧，晚饭时再叫你。”这么说着，穹走进了厨房。
不出一会儿，小小的客厅便沉寂下来，只留下仍旧无法理解一切的琴里呆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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