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场大雨。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大雨也无法洗走我的疑惑。
我做了个梦。
自己和一个女生站在一个周围都是雪的阴暗环境下。
女生的脸很朦胧,我根本看不清,无法辨认她是谁。
她站在我面前,好像说了些什么。
我记不太清楚自己和女生说了什么,但勉强能记住场景。自己和女生拥抱,女生慢慢隐形,直至消失。
自己的身体突然变得很沉重,脑袋开始痛了起来......
早上完全醒了之后,觉得这个梦很不寻常。
我立刻意识到,那边的二阶堂鼬α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
和他连接的话是需要看运气的,偶尔会在某重大事件快要发生之前能和他见上一面。
初中跳窗寻死的时候,以及我冲向大货车的前一晚等,我都和他见面了。
难道......我寻死就是重大事件了吗......
我意兴阑珊地看向窗外,已经放晴的天空格外明亮。窗外刚好能看到楼下的花园,住院的小孩子都在花园里玩耍。
真想下去晒晒太阳啊,不过以我现在的样子......
“呀哈喽!早上好啊!”
诶?这是什么?
还没看向门口前,我还以为自己看的轻小说里的人物活过来了。
不过,这种幻想很快就破灭了。
“班长,早上好。”
“早上好,我又来看你了!”
她轻车熟路地脱下外衣,坐在凳子上。
一大早就那么元气,真是辛苦你了。
“那个,班长是怎么知道这个称呼的?”
“啊,这个啊,昨天看了你房间里的轻小说,里面不是有个角色是这样打招呼的吗?呀,想试试看自己说起来有没有那种感觉而已啦。二阶堂君觉得怎么样?”
就有那么灵性的事情,班长的发色和那个角色的发色一样,都是闪耀地粉色。
“......果然你昨天晚上没回去吧......”
这么大的雨,还那么冷,以母亲的性格,肯定不忍心让一个女生冒着雨回旅馆的。
“是的,昨天借用了你的房间,不好意思呢,二阶堂君。”
“这倒没什么的,反正我也不在家里。”
“二阶堂君的床很舒服,我很快就睡着了。”
“这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哦,对了,这是早餐。”
她拿起了一个盒子。
“伯母说你可以吃的。”
她帮我打开,还把餐具递给我。
“啊,这个我自己来就行......”
“啊,嗯,不好意思。”
“今天终于和病院里的白粥说再见了。”
我一直都在吃病院里的早餐,说实话真的快要吐了。
“嘻嘻......”
我双手合十,尝了一口。
“怎么样?”
“诶?”
“诶?不好吃吗?不合你胃口吗?”
“啊,不是的......”
与平常的料理的味道不太相同。
“不是不好吃,这好像不是我妈做的。”
“啊,这样都暴露了吗?我早上起来发现伯母在准备早餐,于是就和她一起准备了。”
“啊,这样啊,真是辛苦你了......”
我继续吃起了早餐,很快盒子就见底了。
估计是因为她在家里住了一晚,有点过意不去吧。
“我吃饱了,多谢款待。”
“合你胃口就好。”
她帮我收拾了一下桌面。
“啊,好像快两周了吧?班长什么时候要回学校了?”
“啊,嗯。”
她收拾完后,又坐回了凳子上。
“后天就回去了。”
“这样啊。”
这十几天像是做梦一样,是我从未设想过的日子。
突然出现了个女生,每天过来看我,和我唠叨什么的,偶尔还会逗我笑,说一些老套的笑话什么的。
“我回去了二阶堂君会不会变得寂寞呢?”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我拿起压在枕头下的书。
“毕竟还有它们陪伴着我,我得好好学完才行。”
“诶,这样啊,我还以为二阶堂君会挽留我呢。”
“挽留你,你也要回去的吧?”
“是呢......嘻嘻。”
看着她那天真的笑容,我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空气中那股淡淡的香水味,变得越来越稀疏,甚至已经闻不到了。
我们之间的氛围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呐,二阶堂君,我接下来想说一些严肃的话,可以吗?”
她倒了一杯热茶给我。
“啊,嗯,谢谢。”
班长还能严肃起来啊,我倒是没见过班长严肃的样子。
“二阶堂君,是不是有心事啊?”
“诶?我怎么会有心事......”
说着话的时候,额头又被弹了。
我为数不多没受伤的地方......
“啊,好痛。班长能不能......”
“说谎。”
“诶?”
她离开了凳子上,走到了我左边的窗户,看向外面。
“没心事的话,为什么会去做那种事?”
“诶?”
“被马路上的车撞到,可是很痛的哦......”
此时班长的表情,跟刚才的表情完全不同。
她应该是知道了。
“班长,我不想说这个,可以换个话题吗?”
“为什么要去寻死呀?”
问得那么直白......
“我不想说原因,班长。”
“为什么?”
她面向了我。
“纱织酱一直都很担心你,你知道吗?为什么要做出那种让家人受伤的事......”
这种事......
“这种事......跟班长没关系吧?”
“诶?”
我试图平静内心,但没法做好这项工作。
“这只是我家的事,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的话应该......”
“抱歉,我们只是同学。”
“诶?”
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她有些生气了。
“你不会真的为我生气,你也不会真的理解我。”
“你不说出来,我永远无法理解你。”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我被触及了底线,回想起了本被封印的记忆,那段青涩但又积灰的记忆。
“就算我告诉你,这也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很快会忘记,很快会远离我。”
“怎么会?我怎么会这样......”
“我和班长不同,即使今天之后我也不会去主动联系你,放任谁都不会跟一个这样的人产生联系。就算我说出来了,远离我的你只会把这种事当做笑话,到时候,受伤的可是我啊。”
人就是这样,即使在某个时段交了朋友,对方也不会和你变得很熟,反而只有在需要你的时候才会主动和你套近乎。这样的家伙我最讨厌了,与其被他们背叛,我宁愿不开始这段关系,所以我才不去主动和别人交朋友。
想起被抛弃之前的我,真是很可笑。
小时候一个劲儿的以为那个女人和我是同类人,但结果根本不是,那只是一时的伪装,对周遭环境的伪装。
改变我之后却不负责的那个女人,已经让我很难过了。
所以......
“班长并不是我的朋友,现在这样的局面只不过是同学之间的相处而已。”
既然不是我的朋友......
“班长总有一天会讨厌我,觉得我很烦,疏远我。所以这种事,我不会和不熟的人说。”
她低下头,因为她做过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如果早一点记起来就不会发生这十几天的事情。
即使记忆被封印了,避开封印的方法也应该早点找到才对的,比如把她当做仇人一样,死死地记住她的名字。
樱井加奈。
谁让自己太过天真呢?始终不相信她背叛了我,疏远了我,一直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是这样的人,我想和你做朋友,我不会讨厌你的。”
虽然她现在的表情很难过,但我还是要说。
“真的不是吗?加奈小朋友?”
已经封印的记忆已经唤醒,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在今天记起来。
是的。
是她天真的微笑,完美地复刻了小时候的她。
“诶?”
她很吃惊,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和你小时候见过面吧。”
“真的是你吗?二阶堂君就是......”
她哭了出来。
和小时候的哭脸一模一样。
是的,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也记起来了。
“那个时候的你,不就做出那样的事了吗?”
搬到别的地方的她,虽然口头上说不舍得我,但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逐渐长大的我们,交流次数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电话无法接通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是个白痴。
因为她的出现,让我原本的熊之道路越走越远,清醒之后才发现,已经看不见自己所在的地方了。
“我......我......非常对不起......”
“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所幸我还能走回自己的道路。你知道我花了多少年才找回原来那种感觉吗?
“也许说出来会觉得我自以为是,但是我只想对现在的班长说一句话。”
用尽全力,把那句话喊出来,心灵就会得到救赎。
“既然没打算一直陪着我,就不要随便改变我!”
与其迟早会遭到背叛,不如不做出这种让人悲伤的选择。
她好像被吓到了。
实际上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这样吓一个女生。
“......不好意思,失礼了......”
“对不起......二阶堂君......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抱歉......”
现在才说抱歉,已经太迟了。
“不用和我道歉了,班长,我已经放下了,刚才只不过是回想起一些没用的事而已......班长,你回去吧,明天后天没什么事也不麻烦你过来了。”
能铁下心做一件事,我真的很厉害。
她很快平复了下来,拿起衣服。
“对不起......我......”
我头扭向窗外,没有说话。
“我会等你回来的......二阶堂君。”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香水味也像被抽走一样完全消失在这个惨白的房间里。
空气中,一切活跃的气息又变得只从我身上散发出来的,而且还是不断减少。
我又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在和那些正在拯救我的机械生命体同化。
“不是挺好的吗?原本的感觉也回来了。”
训斥女生的罪恶感迟迟无法消去,我闭上了眼睛,打算再次入睡,回到原来的生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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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Ж⌘
要说为什么我会去主动看望二阶堂君,不只是因为我是班长、和他是搭档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那个梦。
那个奇怪的梦。
在准备去米穗市的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在一个下雨天,我发现自己和一个男生在一个摩天轮上。
我和他好像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忘记了。
我无法控制手脚,因此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自己。
透过眼睛,我努力地聚焦视线,慢慢的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好像经常见面的一个同学。
叫什么名字来着?
哦,二阶堂,二阶堂同学。
不过外观有些不一样。
这个二阶堂君好像有些发福......至少我印象里的二阶堂很瘦。
突然,自己伸出手握住他,隐隐约约还听到自己说了一句让我匪夷所思的话。
“二阶堂君,我喜欢你哦。”
梦就在这里断了......
说出名字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他就是二阶堂同学。
整个场景我只记得这一句话,因为这句话太难忘了。
为什么我会跟他告白?
明明跟他也不是很熟的样子。
虽说是打工搭档,但除了必要的招呼、讨论之外,他基本不会主动跟我说话。也因为这样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聊天。
二阶堂君现在又在干嘛呢?在哪里呢?好像很久没来学校了,老师说他请了长假,而且公寓那边也好像毫无住人的痕迹。
所以问题都指向这个男生,包括我那奇怪的梦,于是我向图书馆的老师要了二阶堂君的详细信息。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的家庭住址就在米穗市。
那个梦,好像是在引导我去见二阶堂君。
但是,这个结局......真的让我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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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自我介绍。
“XXXX,请多关照。”
其实是。
“二阶堂鼬,请多关照。”
所有关于他的记忆,也因为最近收集的信息全部完善了。
但是。
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无法原谅,只懂得利用别人,用完就扔掉的自己。
记忆不断涌出。
记忆从什么时候修改了?
我一直以为是我和他各自疏远对方的。
但其实,只是我自己疏远了他。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但也没有什么用了。
二阶堂君,已经不想再和我这种利用他的人产生关系了。
还剩一天,我就要回去了。
厚脸皮的我,还是去了医院,想在走之前再看看他。
“那个,二阶堂君。”
他一直睡在床上,脸也没有朝向我,任我怎么叫他也不回应我。
凳子上还放着我给他的书,以及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早就料到我还回来,打算把这些东西还给我吧。
我送给他的是一个手表,礼物盒子还没打开。
原来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怀疑了。
又或者是,他不会贸贸然收别人给他的东西。
本想开玩笑地说他很过分,礼物都不收,但这种情况,我不太敢开口。
所以为了避免再让他生气,我只能说出一些必要的话。
“二阶堂君,我明天要回学校了,这些东西我会带走的。请你多保重,希望能快些好起来,早日回学校上课。”
这是作为班长说的话。
“那,我先走了,失礼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所以我不能伤心。
虽然还想和他说说话......但是......
这一切都是自己犯下的错误,这样的结果也是自己造成的。
我应该好好接受的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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