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路易。。”
“谁?”
是谁在呼唤自己,男孩抬起头,四处张望着,惊讶的发现原来身处的破败教堂早已不见了。
地面变成了透明的石板,流光在脚下雀跃着。
“看这边。”
不由得将目光锁定声音的来源,一个人影自远处而来。
男孩揉揉眼,不会是幻觉了吧?应该是自己睡着了。该死,得赶紧醒过来才行,自己还有一个妹妹要照顾,怎么能在逃亡的路上随便失去意识呢!
“喂……我在叫你呢。”
等到那人走近了,男孩才发现这真切的存在,这青年很高,从男孩的角度看,他需要将自己的头仰到酸痛才能看到天空。
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却看到那留着一头飒爽金发的青年微笑着。他的脸庞细腻如初生的婴儿,五官精致怕是女子也不能相较,更惊奇的是他有一双与男孩截然不同的长耳。
“你是?”
“过来。我要交给你一样东西。”
青年笑着从华丽的衣饰中取出……一个光球。
男孩讶异地接过光球,仔细端详起来。这个光球没有任何重量,捧在手上没有质感,只是闪烁着金色的光芒,男孩一时被迷惑了。
然而光球触到他的双手后却不断缩小,直至消失,此时男孩感受到一股暖流经过自己的身体。
“日后你若见到洛亚,替我向她问好。我相信身为穿越者的你一定能帮我实现愿望。”
没等男孩反应过来,金发青年便消失了。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洛亚是谁?穿越者,又是谁?”男孩完全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
远方传来残响。
“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明白。”
“唔……”男孩挠挠头。
“路易哥哥,快醒醒。”男孩从出神中惊醒,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破败的教堂里,他的妹妹,简妮,摇着他的肩膀试图叫醒他。
没错,他想起了事情的经过。
兄妹俩人在逃亡的路上看到这座被遗弃的教堂便进来歇脚,在乱石堆中穿行男孩在尽头看到了这座雕像。
整座教堂里没有什么完整的东西。
东倒西歪的石柱上爬满了藤类,阳光从头顶的大空洞漏下,泄在青石板和草地上。
然而唯有这座雕像还保持着原来的面貌。
一位貌美的少女,石质的华美衣衫罩在她玲珑的身段上,她的容颜没有被雨水侵蚀,肌肤也没有因击打而损伤。男孩盯着这座雕像看了很久,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刚才的幻觉之中。
“是幻觉吧?”
“哥哥在说什么啊?从刚才开始就站着不动,还盯着这奇怪的雕像,真是恶心!”简妮努努嘴,随便找了一处石堆坐下来。
“真是累死了,还好没有人追来。”
“嗯。”心不在焉地应和着,路易也在雕像旁坐下来。
简妮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与她亚麻色的头发很配。此时她正梳理着两股辫,不停地嚷着:“衣服都脏了。”
路易没有再说什么,妹妹的眼角有两道泪痕,这两天来的际遇想必早已令她的心透支了。也许她开朗的性格还能支撑她走一段路,不过现在她无谓的话语在路易听来不过是一种逞强和逃避。
自己何尝不是在逃避呢 ?
再一次回想起那个血一般的夜晚,威特里家族被突如其来的军队血洗,胸前烙着黄金狮的甲壳包裹着杀人者们恶魔般的身躯,他们贪婪的吼叫在男孩的耳边挥之不去。
在短短的两天里兄妹俩经历了从未有过的恐怖,然而仅仅两天他却已经几乎忘却了悲伤的感觉。
起身,将妹妹拥入怀中。
“我们,会活下去。”
路易是威特里家的养子,听年迈的老管家说他出现在星坠当天的米尔托亚原野,分家的女侍在捡起这个小孩的时候他身上套着破烂的衣服,胸前不知道哪里来的铁牌由一条精美的银链穿着环在他细嫩的脖颈上。
威特里分家的主人,也就是简妮·L·威特里的生父,那时刚从教国的本家脱离出来,携带家眷和财产来到这丰饶的平原上,因为人手不足,老管家便让男孩住在草棚里,每天给他面包和玉米汤。不过代价是男孩每天必须在威特里家做半份下仆的工作。
男孩默默无闻地干了半年时间,与仆人们轮换做着打扫内馆外馆、取水砍柴、做饭洗碗、整理图书室和大衣柜的工作,甚至有时能幸运地陪侍大小姐度过愉快的下午茶时间。
很快老管家便发现了男孩与常人的不同之处。他的体质与一般孩童着实相差太多,能轻松地一次打两桶水走十个来回,在体力活上能做三倍于其他人的量,而且并不会明显感到劳累。
不过他的食量也异于常人,尽管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平常的进食他需要成年人的量才能勉强吃个半饱。
半年时间一晃而过,男孩仍旧没有名字,他头发的黑是这南方罕见的发色,更骇人的是从没有人见过生着血红色双眸的人类。
仆人们恐惧这个怪异的男孩,连简妮大小姐在刚开始接触的时候也是怀着害怕的心情,甚至想直接要求自己的父亲将这个可怕的孩子驱逐出去。
最终她还是发现了男孩除了骇人的外表之外其实十分善解人意,属于他的工作也一直尽职尽责的完成。
十分诧异的老管家最终还是决定调查男孩的身世,他将目光放在男孩带来的唯一物品——那块铁牌之上。
图书室的主人赛拉(一名大陆罕见的精灵魔法学徒)在翻找了无数语言学的书之后在一本破烂的羊皮包着的词典“戈尔加洛克”上面找到了,铁牌上由圆润曲线描绘的诡异符文的翻译“路易·G·”。很遗憾的后面疑似姓氏的一项好像曾接触过高温,融成了一团,无法辨认了。
甚至G的用法源于戈尔加洛克中禁忌的魔族表示,这个在历史中消失的种族,其文字出现在人的领域中闻所未闻。
在一阵混乱之后,男孩的事终究被家主威特里男爵知晓,从未与女儿共享下午茶时光的男爵自然不会知道自己的家里多了一个低龄的仆人。
一个晚上,男爵在书房里特地见了这个小仆人,这以后男孩便开始接受男爵安排的教育,光明神的教义、礼仪、书写、算术、大陆史家族史、骑术剑术等等都经由领地内的贤者授教 。
又是半年以后深受男爵喜爱的优秀的学徒男孩正式被他收为养子,并被授予了“路易·G·威特里”这个名字。
那天男孩头一次感到了亲情的温度。然而在夜里他却鬼使神差地走上屋顶露台,无意识地轻抚铁牌,胸前涌上一种异样的苦涩,他试图从悬在夜空的金黄之月与白银之月中追忆自己的童年,最终什么都无法想起,时至今日他都不清楚这份苦涩来自何处。
理所当然地他开始了幸福的生活——新宅里所有的仆人都是这样想的,成为男爵的养子,不必通过劳动赚取自己的生活费,能穿着漂亮的衣服到集市上去摆贵族架子。
路易沉迷于图书室的历史典籍之中,然而却时常被卫士长,一个过于结实的中年男子拖出去训练体能(他是这样形容的),事实是这个汉子喜欢将自己的得意招数教给小路易,从大战中退下来的汉子除了守护男爵的产业之外无事可做,没人陪他锻炼肌肉。
“路易,看好了!”
每当带着男孩在田野上狂奔十圈后,这个结实的汉子总是带着戏谑的笑看着路易大口喘气,挥着自满的大斧,“早在科纳尔城守卫战那会儿我就用这玩意儿连劈了三个人!”
这个名叫乔的大汉,除了一身肌肉之外似乎就没有别的特点了。然而现在想起来,汉子的脸上总是带着从容而温和的笑。
这笑容总是让男孩感到无比的安心,是的,曾经是这样的。
一滴泪滑落在男孩的脸上,他能听到怀中妹妹低微的啜泣声 。
是的,令人安心的笑不会再绽放了,自从那晚乔将他们送出领地的那一刻起,男孩注定无法再与汉子一起在田野上奔跑,无法在汉子挥着大斧的时候在旁边抄着一根铁棒有样学样了。
轻轻拍着妹妹的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让妹妹感到些许的放松了。
没错,我,什么也做不到。
马蹄声由远而近,在这破败的教堂外停止了。
简妮停止了哭泣,茫然地听着接近的脚步声。
也许,他们就要葬身于此,抑或是被绑在马上,被当作奴隶卖掉。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步一步都踏在简妮小小的心脏上,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时她的手被拉了起来。
路易抓着简妮慢慢挪到雕像后面,在阴影中露出半个头小心地盯着大厅内的情况。
“这下咱们保准发大财了!”一个尖锐的声音道。
“那是,没想到这么好运气捡到个精致的丫头,等正规军全过境了咱就回国把这丫头卖了,这一票够玩一个月的!”
一胖一瘦两个男人坐了下来,瘦子拿出水袋灌了一口,打量着四周的植物继续用尖锐的嗓音叫道:“不过话说回来这是什么破地方,我原来看到这里还指望有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呢。”
“好了,喝完水歇一会咱们再走一段,千万别给正规军看见了,这些流氓就知道敲诈民兵。这丫头可是一袋钱啊!”
路易紧紧盯着瘦子手中握着的大水袋,从领地里逃出来时兄妹俩只带了一点面包,如果再不喝水毫无疑问会渴死。
将匕首从腰间缓缓抽出,向妹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路易贴着雕像的边缘匍匐向前。
瘦子躺在石板上眯着眼歇息,胖子接过水袋喝了一口,随机靠坐在廊柱上休息,外面两匹马踢踏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路易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要通过伤害别人来活下去,但是空腹和干渴的感觉告诉他如果不这样做妹妹和他在可以预见的一两天内必然会相继死去。
攥紧手中的匕首,他向胖子的位置挪移过去。瘦子似乎睡得很熟,而胖子只是闭着眼休息。路易屏住呼吸,尽量使自己的动作不发出一点声音,在残壁边缘的阴影中摸索着前进。
在逼近到一刃的时候他的右脚向前一步,一个黄金狮的纹章映入眼帘,这个民兵肩上草率地贴着军队的象征。而在路易看来却是晴天霹雳,没有仔细听过他们的交流,男孩迟疑了。
一瞬间火光在他的脑海闪现,无数的惨叫充斥的宅邸,火光中忽隐忽现的残暴纹章与眼前的纹章重合。
“哒~哒~~”
他的右脚尖挪移了一寸踢开了一颗小石子。
时间变得无比缓慢,他看到胖子带着刀疤的脸上皱纹涌动,一双浑浊的眼缓缓睁开,浊色的瞳孔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缓缓挪移。
呼吸声,心跳声,脉搏,从耳边传来的细微的风声在一瞬间迭起。
精致的匕首带着极速的银光划过,手起刀落扎在胖子的脖子上。向下一滑撕半边血口。
对峙的俩人瞳孔无限地放大,从胖子的喉中传来含混的粗重声音。血腥的鼻息扑面而来。
毫无征兆的,胖子的右手突然抓来!
坏了!
一击没有杀死胖子,路易已经能感觉到瘦子正在醒过来。若在瘦子完全醒来之前不能让胖子断气的话自己必死无疑!
深吸一口气身躯向左下方扭曲躲过了胖子的大手,再次向他的喉咙割去。
一声脆响过后头颅向一边飞去,无数鲜血喷涌从脖颈的断面喷涌而出。
“喂,哪来的小鬼!”
瘦子一醒来便看到无比震惊的景象,拔出佩刀向路易冲来。
刀光停在五刃的位置,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四周残壁包围的大厅内不停回响。
转过身来,男孩的脸上沾满了鲜血,左手持着胖子的佩刀硬是架开了瘦子的挥砍。
瘦子感受着腕部传来的阵痛,讶异于男孩的力量,向后一踏便再次砍下去。
路易连退五步,差点没整个人翻倒,刚才瘦子的攻击已经让他整条左臂都陷入了麻痹状态,一松手胖子的刀摔落在地。
“去死!”瘦子的大吼伴随着迫近的刀影无限放大,震慑着路易的心神。
我,要死了吗 。。
腿瘫软了 。
身体失去了平衡。
无助地向后倒去。
也许结局早已注定,从出逃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逃不出死亡,只要黄金狮仍在原野上咆哮。
他一侧头,发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
原来人死之前,一切都是如此的安静,安静的现实都凝固起来。
连眼前因缠斗飘起的灰尘和碎石块都如此清晰地定格了下来。
已经不想看见这张脸了,瘦子贪婪嗜虐的笑在他眼中正如黄金狮一般扎眼。这张脸在冲天的火光中,在混着尸臭的烟雾中,无数的这张脸,怪笑着挥动屠刀向他袭来。
让我睡吧。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简妮?她在做什么,为什么张大嘴巴?为什么要伸出纤细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从雕像后面跑出来啊!!!
原本解脱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扭曲,瘦子的刀寸寸逼近,残影拉长,加速。路易能想象出自己自左肩到右腹被完全割裂的惨状。
我不要死啊!
思维被打开了一道口子,时光自缺口处开始流逝。
“哥哥,不要!”
一声现实的呼喊让路易的右手触地时添了两分力气,在翻倒的瞬间向左边滚去,匕首在地面滑出完美的弧度。
在低处仰望瘦子一刀裂开地面带着摄人威压的庞大身躯,路易将手中的匕首向脸的方向飞速掷出。
“哧~”
在地面上打了两个滚后迅速翻身,冲向瘦子的路易双拳带着一层薄如蝉翼的斗气向他的身体击去。
“啊啊!”
右眼被匕首刺中,瘦子的腹部又挨了一次重击,将喝下去的水带血都吐了出来。
“小鬼!绝不饶你!”
震怒的瘦子一拳挥来,带着数倍的斗气向路易卷来。
路易仿佛看到了乔给自己做拳术训练的场景。右手直拳么?
斗气再盛,如果这一拳无法击中,将没有任何意义。
在路易的眼中仿佛这一击沉入水底,小巧的身躯向右一侧躲过的同时左拳精准地击中胸口。
“咳……怎么……可能。。”伴随着胸腔内的爆鸣,瘦子向后倒飞出去,栽在石堆之中。
将浸染着鲜红的匕首捡起,转过半圈,路易从下蹲的姿势渐渐起立。他的左臂渗出鲜血,那时瘦子的一拳并没有击中,然而缠绕于其上的稀薄斗气却轻易地划开了路易的左臂。
“虽然我只能说对不起。”缓缓走向平躺在地的瘦子,路易举起利器。
“我想活下去。”
刃部刺入,理所当然的划开肌肤的声音并没有传来。
“真是个天真的孩子,咳……没有人告诉你,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警惕么?”
映入他深红瞳孔中的是单手反握住匕首的瘦子,他一口吐出胸腔的淤血。“呸……我不管你有多大的怪力,在我面前不过是个小孩罢了。
等到回过神来,瘦子从右手的袖口中掏出来的小刀已经迫近眼前了。
在延迟的后仰动作中,这刺目的金属,耀眼的刃部浅浅地擦过他的脸,仅在左眼下十分之一刃的地方留下冰冷而热辣的感触,一瞬间左脸便被血色淹没。
“去死!”“死吧!”
男孩闪耀着金芒的直拳没入瘦子的脸,而对方的小刀却没能第二次划出手。
“你……”遗言没来得及说,瘦子带着放大到极致的双目不甘地倒下。
“活……活……”他变形的口中汩汩流淌出意义不明的单字,染红了肆意堆垛的石板。
男孩久久站立,自己的心中,好像有什么不见了。
是什么呢?
“呕……”胃在剧烈地抽动,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在呕吐了,然而除了酸水之外却什么都呕不出来。
只是一味地难过,一味地想要逃离这里,一味地在这份原始的罪恶中背转身去,试图忽视在眼角的余光中瞥见的尸体。
饿了,渴了。
男孩蹲下来,在血池中取走了两人的包裹,“简妮,我们走。”
破败的教堂中,不知道为哪位神塑造的纯真女孩的塑像依然微笑着,微笑地送别离开的孩子,微笑地送别逝去的生命。
一缕金光从雕像后升起,在夕阳下零落为散华,从久远的过去传来低叹。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金发男子散开了凝固时间的法阵,“以后就没有人能给你犹豫的时间了,但也只有你我才能相信了。”
他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突然嘴角浮现一丝笑意,而后他真的笑起来,笑得肆无忌惮,笑得眼角渗出血泪。
“我的等待终于走到了尽头,该死的火鸟,不要想从我的手中夺走圣器!总有一天,有人会替我,替洛亚把你从天上拽下来!”
教堂内的植物慢慢摇起它们的身躯,廊柱鸣响着,一块石板自顶端摔落。少女的脸上生出一丝皱纹。
在坠落中,四周十分安静。
虚灵化的金发男子与少女相视而坐,他的手抚过少女光洁而冰冷的脸庞,合上了双眼。
“我说,洛亚。那个时候,为什么要一个人?你爱着世界,世界却背叛了你。我和你最后的容身之处也要没了,难道你不曾后悔吗?被世界所遗忘?被你所拯救的生命遗忘?”
男子自言自语,不过他终究停了下来,悠远的朦胧记忆随着少女的碎裂涌入脑海。
这里有着他熟悉的绝美而绝望的景致。在他祈求着停驻的那个时刻,少女转身,微笑地望着他。
他早已记不清她的容颜,在与雕像形影相吊的岁月里,看着石质的少女他渐渐忘了她原有的姿态。
唯一记得的是临别的一问。
“洛亚,你一定要去吗?”
“嗯,我决定了。”
“在时间的尽头,世界会背叛你,没有人会记得你。你难道不想获得幸福吗?难道让你的生命继续存在下去没有意义吗?”
“不,我爱你,我爱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
少女合上双眼:“你能关心我,我很高兴。但是我不得不去,因为只有一件事我可以确定。”
“即使世界背叛我,我依然爱这个世界!”
“谢谢你,我明白了。”
在声音的尽头,金发男子将破裂的雕像拥入怀中。废墟埋葬了他们,流光从墓地升起,消散在夜空下。
正如他们从未真实地降临到这世上,他们的死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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