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确下得很大。
六月炎热已经入侵到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这不经意间的一场大雨让许多路人钻到了人行道旁的屋檐下。
室外温度很高,暑气中夹杂着雨滴,走在路上落下的雨击起的水花浸湿行人的裤脚。屋檐下被突如其来的雨淋湿的情侣在相互问候着对方;衬衫早已湿透了的白领在给不知名的人打电话;购物的老婆婆抱怨着这突如其来的雨。
因为出门时我了解了天气预报,做为少数在街上撑伞的人。我打着雨伞在雨地里走着,房檐下的人谈论什么可能都不关我的事情,但撑伞走在避雨的人的眼前,总感到有眼睛看着你,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就我而言,我感觉这些眼神如同尖刺一般,刺在我身上让我好不自在,我知道可能他们没有任何想法,但我感觉很不舒服。仅仅是前往学校这短短的行程,我却如同身负巨石寸步难行,所以我别扭地收伞转头走进了一家24小时便利店。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抖了抖伞上的雨将其靠着玻璃门放好,走过柜台时因为人多的原因我撞到了一个女孩,我低着头并且紧张的道了歉,没有等对方说任何话我就转头离开了,移步到了冰柜的旁边。我一边寻找着想喝的乌龙茶一边为刚刚撞到人而感抱歉时,发现乌龙茶已经售完了,我记得这个店是有补货的习惯,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
店员微笑着将找零交给我并说着欢迎下次光临,我回应了她谢谢又向前轻轻点了头。将代替乌龙茶的奶茶,塞进包里而后,我拿起靠在玻璃门上的黑色雨伞撑开,准备继续前往学校。我刚将脚踏出便利店正因为撞到女生没有好好正面道歉而感到羞愧的时候,同时也为没有买到喝的而感到失落时,不知道是谁拍了拍我的右肩。我记得钱一定是给过了,是拿钱的时候什么东西掉出来了吗?我疑惑的回过头去。
女孩将手收了回去,接着她那双水汪汪而又深邃的黑色眼睛看着我,不会吧!是那个被我撞到的女孩,我还在思索是不是刚刚没有好好道歉她想来数落我的时候,大脑已经不受控的将语言系统打开。
“有什么事情吗?”
女孩退后几步,有一丝腼腆的举起右手用指向了我接下来要去的方向,深深的呼了口气,接着用一个近乎微弱到不能再小的声音问道:
“你是要向城东高中那边去吗?”
我稍稍点了一下头。
“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把我一起带去吗?”
去城东高中?现在应该已经放假了吧,不过我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去吐槽她为什么要去东高,因为我今天出来的目的地就是东高,但是我想不清楚为什么一个女孩会在一个人流量很多的大街上选择跟我搭话借伞,如果选择的话有很多的同性同龄的女生吧?为什么会找到我?就在我还在思考这个事情时,我不假思索地向她的方向看去,正巧与她对视,她的眼神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小猫。
我很无奈。
“可以的,我也是要去东高,不介意的话就来吧。”我将伞移到了她的头上将她从房檐下接了过来。
女孩腼腆的笑了笑,随着我的伞走到了我的旁边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雨还在下着,打在伞上的雨如同音乐一样,我本很想去感受这美妙的声音,享受着大自然给予的美妙音乐,但奈何我伞下多了一个女孩,我紧张的紧握伞柄不敢做太大的动作,腿机械的移动着大脑一片空白。本说是小雨的,但为什么这雨越下越大了。雨打在伞上的声音越来越大,我的左肩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淋湿了,我并不在意这些,但我留意了一下女孩的衣服,她的右肩被淋到了,所以我不假思索的把伞向她的那边倾斜。
她向上微微抬头是注意到了伞吗?她可能是注意到了或是没注意到?
“我的名字叫苗媛,禾苗的苗,名媛的媛,你呢?”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我本以为会直到学校我们都不会有对话但······
“嗯,那个我叫顾曜,环顾的顾,日字旁的曜”
我感觉自己的自我介绍好像有些low,竟然没想到和曜相关的词,真的是失败。
“很好听的名字嘛,顾曜有些像看星星的意思。”当她说完这句话后,我惊讶的看向她,当然我可不会示弱,接着就她的名字我也想到了些与她名字相关联的解释。
“你的名字也好呀,媛不是美人的意思吗?苗美人?”
她将头转头看向我从疑惑的眼神,转变成了笑脸笑了起来。我也同她笑了起来,刚刚一直沉默的局面突然被打破了,想要话题继续下去,就要有引出话题的事物,我想起了那瓶刚买的奶茶,我将伞递给她,她不假思索接过伞,随后我从包里拿出了奶茶,又接回伞,试着询问她要不要喝,她却说要不要交换一下,随后她从单肩包里拿出了一瓶三得利乌龙茶。
“要不要换,我买了还没喝,听店员说好像有点苦。”
我如同幼儿园小孩子拿到糖果时一样开心,接过了那瓶乌龙茶,但却没手去拧开,我一手拿着伞一手拿着喝的左右为难,苗媛从我手中拿过乌龙茶,拧开盖子后交给了我。随后补上了一句。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手上还有伞。”
完全没关系,没必要因为小事道歉嘛。我完全忘记了与女孩共伞时的紧张,我左手拿着瓶子满足的喝了半瓶有多,满足的我将剩下半瓶递给苗媛,本意让她盖上盖子,结果她可能误会了,她疑惑地看着手上的瓶子。
她把瓶子拿的越来越接近她的嘴唇,我急忙拦住了她。
“我让你盖上不是让你喝呀。”
她露出了害羞的表情,耳根也红润了许多。
“我以为你是递给我让我也喝,我刚刚还在思考要不要喝呢。”
“不不不,你真喝了应该是我的荣幸吧。”我一脸认真地对她说出这句话。
她顿了顿随后反应过来了,笑了起来,我微笑着看着她。对于不经常和异**往的我来说今天可能是把这几天和异性说话的幸运点用完了吧,我侧着脸去观察她。
长长的头发,银白色的眼镜镜框,雪白的皮肤,这女孩算得上是非常漂亮,衣服搭配的也很好看,但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女孩,如刚开始她如果说腼腆的话,但现在却和我交谈甚欢。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去城东高中”
“我要转去城东高中,今天去了解一下情况,你呢?学校应该都放假了,你为什么去学校?”
我拿出了休学申请。
“之前因为一点事情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办了休学今天来申请复课。”
“你是因为什么事休学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休学的呢?”
“说起来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陪着姥姥和姥爷一起出门去旅游玩了整整半年呢,请假去了好多好多很有意思的地方。”
一边点着头一边回想旅游时的一些趣事。
“那你是为什么转学呢?”
“我吗。”
她停顿了一下,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后她只是笑了笑说因为不太习惯住校就转走了。
“住校的确有些麻烦的地方,不过你知道东高是最自由的学校吗”
对话结束后我们就到达了,此行的的目的地东高,这个全城最自由的高中。
我和她一起去到了教务处,我去处理了自己的留级问题,她也尽可能快的将转学的事情办好。
“怎么样这个学校的环境还不错吧?”我站在办公楼的大门口向正在走向我的苗媛询问着。
“这个学校比我之前呆的学校干净好多,教室也大了一圈。”苗媛仿佛眼中闪着星光。
外面的雨下的小了一些也可能快停了吧,我握紧了手中的雨伞看来我们两个要就此分别了,不过也没什么在一个学校总会再见的。我向苗媛那边撇了一眼,她将手伸出了房檐去试探雨是否还在下。
“还在下雨吗?好烦······唔。”她将眼神移向了我“顾曜你家住哪里?”
“我是住在风铃海岸小区······怎么了?”我完全不加任何思考的说出了我家的住址。
“看来还要打扰一段时间了,我家住在旁边的金碧水岸小区A区,你能送我回去吗?”她又露出了那个让人无法拒绝的如同无家可归的小猫的可怜表情。
“我住风铃海岸A区的确很近”我眨了眨眼,拧了两下脖子如同一个白须老者一般摸着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可以吧。”
“A区的话是在海岸旁边吧,你家是在海岸那边吗?那边可以看到沙滩吧?能不能先去你家那边我想去看看雨天的沙滩。”苗媛她打开了我给的那瓶奶茶喝了一口“你是一个人住还是和父母一起?”
“嗯,我爸妈因为工作调整的原因没有和我住一起。”我叹了声气又摇了摇头“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自己住了同时肩负着照顾妹妹的职责,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办,除了赚钱。”说完我拍拍自己的胸膛,仿佛是在宣示我可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快来夸我吧。
“哎!是吗?你有妹妹吗?不过我倒是一个人住,我父母的话,我没见过我母亲,因为她生我的时候……我父亲现在……”苗媛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从侧边看她好像她咬住了下嘴唇然后又顿了顿之后支支吾吾的说:“我父亲跟你父母一样……在外面工作。”
苗媛她笑了,笑的很僵硬。我并不知道她的家里发生了什么,不过大概了解到了她的母亲可能去世了吧,父亲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工作,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将所有的信息暴露给了一个初见不过两个小时的陌生人,这个呆呆女孩不会打掩护或者说是太容易相信别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哦!那还真是巧呢!话说你老爸是……”我本想问她父亲是干什么的,但刚转过头想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却看到了苗媛正在看着我,那双黑色的眼中好像闪了一下,不会是眼泪吧?这个想法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止住了后面的话。
苗媛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下面没有说任何的话,她遮掩着拭去眼泪,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单肩包的背带。
“哎呀,那就先走吧,现在的计划是先送你去我家旁边的海岸看看雨景然后把你送回家。”首先打破沉默的是我,随后她略有一丝惊讶的抬起了头露出了和之前在便利店遇到我时一样的微笑,点了点头。
我把手中的黑伞撑了起来在伞下给她让出了一片地方,并和刚来时的时候一样把伞向她那边倾斜了一点,她注意到了看了看伞又看向了我。我是不是可以自豪一点不,或是自恋一点的觉得她在想哇!这个人好绅士呀或者是哇!这个人好暖呀!之类的。我已然将刚刚提出的话题抛掷脑后,但不知道她有没有这样做。
正当我还在用内心旁白与我自己对话的时候,苗媛把手放进了她小小的单肩包里摸出了她的手机,没一会就看向我,抬起了自己的手机,向我询问“要不要加一下starC(star connection的简写中文意思“星空连接”一种社交软件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的账号?”
“SC吗?可以是可以呀,不过我不怎么关注SC上面的信息。”我把设置打开给她看SC的通知设置,“SC的通知被我屏蔽了,除非我点进去不然我是看不到的。”
“哇!你的延展线(好友)好少!你是怎么做到的?”苗媛惊讶地看着我的手机屏幕。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经常用呀。我下载下来只是为了偶尔用一下,我出门基本用电话联系。”说完我本想将手机放回衣兜里,结果苗媛却说着手机借她一下然后就将我的手机拿离了我的手,在我的屏幕上开始滑动点击,滑动点击滑动点击这个动作重复了三到四次后将手机交还给了我,顺便将耳边散落的头发理到了耳朵上。
“你干嘛了?”我疑惑的询问着,她先是没有回答,然后双手背到了脑后
“哎呀,我干了什么呢?什么都没干有呦。”
她加重了最后的“呦”字,请你不要模仿我最喜欢的动漫人物柊筱娅好吧,不过你的海拔高度好像和她一样。当我停下思绪的时候她回答我说把我的SC的通知打开了。我无言的将手机收回了衣兜里,随后对她说:
“乱改别人手机的设置和乱拿别人的手机可是很不礼貌的。”
说完苗媛向我吐了舌头,并接了一句:“我只是在改变一个没朋友的人而已,以后如果有人发信息给你的话看到了一定要第一时间回复。”
这怎么和老大妈的口吻一样,我想反驳苗媛说我朋友少这件事,不过好在她把刚刚的话题忘记了。本想与其争辩,但突然一股困意席卷大脑,我停下打了一个打哈欠苗媛也随我停了下来。
“昨晚熬夜了?”
“不,与其说熬夜了,倒不如说昨天晚上就没睡着。”我摇摇头,又一个哈欠接踵而来,我抹了抹眼里因为打哈欠流出来的眼泪。
我将乌龙茶递给苗媛,打开后我将剩下的一口喝完,如果是冰的就好了。我走到街上垃圾桶旁边将瓶子丢了进去。
“怎么样好多了吗?”苗媛打开了我和她交换的奶茶喝了一口。
“没,该困还是有些困。”我摇摇头然自己精神起来了一些:“昨天一个新游戏上线我玩了一下午,顺便通宵了回过头就已经早上8点了,我就吃了点面包就跑过来了。”
“游戏要适度嘛,沉浸在游戏里面的话现实中的朋友可是会离你越来越远的。”苗媛的手指指向天空,闭上眼睛如同老师一样。
我又大大的打了个哈欠,我将伞递给了苗媛然后伸了个懒腰。
“好了好了,顾老大爷今天就算了吧,不看雨景了,等会到了你家我自己回去,伞明天我会送给你,你先好好地回去睡觉吧。”
“真的吗?如果这样的话就帮大忙了,我现在可没有动力去驱动我继续走下去了,那么一会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我就不客气的回家睡觉了。”
“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客气客气,把你的绅士精神发扬到送我到家。”
“我相信你。”我向苗媛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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