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来到他的面前时，太源上祀并没有如我想象中那样表现出极大的震惊，但仔细想也知道，我的力量引发的动静他不可能没有察觉，当他发现这股力量撕碎了封印直冲乱流域时便应该已经能够想到发生了什么。
因为失去了我的维持，通道彼端的他的卫队还要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所以我所见到的只是一个孤独的满怀绝望的卑鄙统治者。看到他这副样子，本想再和他聊聊的念头也荡然无存，而且开始觉得，杀了他未免脏了双手。
本想只是门前匆匆见他一面便去上宫会会那个家伙，但偏偏在我转身的刹那，太源上祀对我发起了攻击。这一下当然不起什么作用，但若是无视这背后的含义，便是对依然生活着的我的子嗣与同族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一个丧失了理智的圣灵，能做出的事情即使身为古灵的我都不愿去想。
我没有回头，仅凭意念引爆了他所在的空间。这种技巧可谓人人都会，但每个人用出来的效果都不一样。交给那些前来抗击獴猇的战士来用，不仅耗时极长、耗能巨大，而且或许连一个下位灵级别的獴猇都杀不死。而由我使出，却能把当世最强大的圣灵炸得灰飞烟灭，连核的碎片都完全消失。
不知道那些人回来之后找不到太源上祀会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世界并不会因为太源上祀这个众生之主的消失而陷入太长时间的混乱。
“我来了。”踏入上宫，并没有察觉到任何人的气息。这让我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或者被那家伙耍了。但就在我想要离开的时候，周围的空间突然运动起来。
并非因外力导致的扭曲，而是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极其顺滑地把我包裹了起来，上宫之中空旷的景色随之扭曲变形，到最后甚至所有色彩都糅杂到了一起，构成了一幅极难欣赏的景色，到了这时，空间的运动似乎也已经到了极限，面前的光影突然崩碎，显现出了背后一个没有任何色彩的世界。
“不好意思，为了能和你面对面谈话，只能把你请来这里了。”在我面前说话的是一个单薄到连我都难以察觉的灵体，但即使他散发出的气息再弱，我也能从中读出他曾经位列古灵的经历。
“你是哪位？”
“虚。”只是淡淡的一个字，仿佛让我在刹那间遍历了自生命诞生之初开始的历史。那是这个名字，用独属于古灵的语言说出时所独有的威力。阿须罗摩最钟爱的长子，时间最古早也最尊贵的生命，虚古灵的名字。
“能被虚古灵追杀，还真是我的荣幸。”这话说出来或多或少都要带些阴阳怪气的意味，不过无所谓，本来也就是在讥讽他都已经这种状态了还在树敌的行为。
不过他的反应却完完全全的只有惊讶：“你感觉是我在操控那些母体獴猇？”
“不然还能有谁？”他的反问也让我有些惊讶，但如果不是他，那么又会是谁？世界上存在过的古灵只有五个，其中四个肯定不是的情况下，就只会是第五个。而虚古灵给出的答案，更是让我震惊。
“阿须罗摩本身。”虚古灵表情严肃，不像有丝毫作伪，“看来，你对于阿须罗摩的了解并不如我想象中那么深。”
“谁会闲着没事儿研究那东西。”我冷哼一声，虽然把所有时间用来睡觉显然更加荒唐，但面对这么一个活得比任何生命都更加久远、开辟了生地的人，哪怕只是他的一缕残魂，我也不想输了气势。
“这样啊。”不知是真的信了还是不在乎，这个问题似乎就这样进入了下一个阶段。“至少你也应该已经察觉了，即使是‘无限’也依然是有限的。”
“你是指不论我如何激化，都不能超过世界总能量一半的事？”
“不错，这就是阿须罗摩拥有自己意识的证据。”
“证明这种事有什么意义？”
“对一般人来说没有。但对你和你今后的选择来说，意义极大。”虚古灵并没有理会我明确展露的对于话题的毫无兴趣，继续说道，“阿须罗摩所追求的是平衡，就像我和界荒与殉、生地和乱流域之间的关系，你的诞生是为了平衡祭苍冥，而现在，獴猇的诞生是为了平衡你。”
“这就是你不让我杀那些东西的原因？”
“不错。你若是杀了母体獴猇，哪怕只有一只，阿须罗摩也会为了平衡你所展示出来的力量促使其他獴猇的成长，或者干脆再创造一个新的种族。但你的上限是阿须罗摩的一半，换句话说，要平衡你，阿须罗摩需要将另一半的一切加在另一个个体之上。到时候……”
“整个世界都会荡然无存。”
“而且你还需要面对一个天生就是为了毁灭你而存在的东西，你们两个将会不死不休，直到你或者他将对方杀死，取代阿须罗摩，成为至高的意志。”
那绝非我所期望看到的事情。而如何处理，似乎我心中也有了答案。但如果面前这个最为古老的生命错了呢？
诚然，母体獴猇并没有显露出离开乱流域的欲望，而其他獴猇也尚在除我之外的其他生命的处理能力之内。
但如果是因为我的存在才让它们对生地望而却步呢？那么真正的平衡则应当是在听完虚古灵的话之后我因畏惧而再也不敢用出全力，而獴猇也慑于我的存在而不敢越雷池一步。
可如果这个想法错了，这不抵达绝对毁灭不会罢休的平衡就会一直运作下去，而结果不管如何避免，都无法阻止。
“我需要证明。”把想法说给虚古灵之后，我和他双双沉默。我在等他的回答，而他似乎并没有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足以令我完全信服的说辞。
“穿过乱流域，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过了许久，虚古灵才再次开口，“但很危险，殉，就是去那里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穿过乱流域，那里被称作源流域。任何抵达那里的都会被分解为比构筑世界基础还要基本的东西。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前去挑战了那里，其结果也可想而知。不过这也给我提供了另一个问题的答案，侵入祭苍冥躯壳的人，是界荒。
“最后一个问题。”推测被证实之后，翻涌的能量摧毁了这一方世界，虚古灵的残魂也经受不住这股力量，在我面前彻底消散。
既然要离开，倒不如在临走之前把世界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而既然要开创新的时代，这些旧时代的遗留便不如尽数抹除。我并不打算死在源流域，我是唯一一个能够保持维度状态的生命，也将是唯一一个从源流域归来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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