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段内容接『请求』中冈部苍轮与柳生私人的对话。)
“我一直都沉在懦弱中,是因为我的软弱才造成了白的死亡。如果说生栖友子是元凶,那我就是帮凶啊。”冈部一只手捂着脑袋说着。
“我必须要和你说说我和白之间的故事,我要让你理解我的感情,这也是让我痛苦至今的原因。”
他紧抱着白不肯放手,虽然在他的感知下,白的身体早已冰凉,但他要做这辈子都没能完成的事,就是拥抱他的白,可惜这是在白死后才做成的事。
“我和她在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我们的爸爸领我们两个见面,虽然我已经忘了是因为什么事了,但只有我和她的第一次见面印象很深。”冈部的声音哽咽着,越让他回忆就会越痛苦,可这并没有让他停下论述,“那时她是个很腼腆的女孩子,而我是一个胆大的小鬼,看着面前蜷缩在耀一叔背后,我感到很鄙夷,这要归功于我的自大了。我刚开始可没有一睹白的样子,身为小鬼的我也没有尊重他人的意思。”
冈部就这样时不时看着我,时不时看着怀中已死去的白,而我的眼睛并不敢直视着他,而是凝望后面飘荡的云朵。
红墙早已不见,即将就是黄昏时刻,天空被染上了红色,可我却没有雅兴欣赏这美景,包括我,都很悲痛。
“可当白从耀一叔背后走出来和我说话时,当时年纪尚小的我就产生了爱慕之心,那时的我还不清楚这种感情,所以也就造就了以后的不愿承认。温暖和睦的阳光打在她身上,我也被她打动了,我在意她的容颜,她的声音,她的神态。她好像也不是那么胆小,每个人的性格都有不同,身为小鬼的我也强行改变了对他人的看法。在这之后,我们两个就形影不离了。”
冈部长舒了一口气,但现在在这这悲痛冷淡的眼神里很难让我读出他回忆的温情。
“我们此后上了同一所小学,同一所中学,同一所高中。要说我们每天见面聊些什么,应该就是小说吧。我虽然对文学之类的一窍不通,能从小说中读出人生哲理,这是白告诉我的解释。我爸有一间很大的书房,但当初的我对这些文字丝毫不感兴趣,可是我的梦想却是成为一个小说家。要说这转变从何而来,那就是白。她向我推荐了一本文学作品,那部作品叫《波之声》,我不太理解里面的文学价值什么的,但我确确实实被书中的描写和情节吸引了。书中讲述的是一个从小双耳失聪的孩子如何度过艰难的人生,幼时虽然不能听到任何声音,但她脑中想象着不切实际的“音乐”,一个从小不能听到声音的孩子爱上了音乐,而在这条无回应路上她选择了钢琴,她按下的按键得不到反馈,但她却心满意足地靠着心意弹了起来,她心中有着声音,这阵心声实际反馈的音乐也是同样悦耳,观众和她都沉入“无声的心声”中,虽然一方失聪,但靠着想象,他们听到了同一首曲子。书中对感情的描写太棒了,那是我人生的启蒙书,而那时的我对白满是赞叹。是因为她能事先读到这样的内容,于是她向我推荐书籍,我便在我爸的书房中搜集,而每天的话题也变成了书中的情节。她大多会和我讲那些文学价值和对我语文用的上的东西,我会认真听着,即使后来的考试没有一次用的上,白也以此挖苦我。我们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因为白性格内向,经常被人嘲笑懦弱,而在这时我就会站出来保护她。只有在那时我才会感到自豪,也会变得无畏。”
冈部走向窗边的桌子,抽开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包烟,冈部用手攥紧它,我看不清上面印的东西,但他并没有拆开它,而是一直紧攥在手心里。
“她果然还是准备了。她从来不会欺骗我,可是这次她却向我撒了个天大的谎言。”冈部闭上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我很后悔。”
冈部睁开眼后又开始叙述他和白的故事。
“看着书中那些美好的压抑的故事,我脑中也积下了不少点子,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故事,于是我便把它写了下来。那篇故事记叙的就是我和白之间的故事,而故事情节大部分符合,也有我个人添加的奇幻元素,我也有个人的幻想,但我一直没有将那份幻想表达出来。我也没有和她说,书中的二人就是我们。我把草稿给了她看,她兴奋地跟我说我写的很好。我现在也对那小说十分自豪,后来写的却都被白一顿乱批,这也是她真实的一点吧哈哈。那个故事讲得也是从小就在一起的男孩和女孩,女孩是个很内向的人,女孩每天都以泪洗面,其原因连她都不知道。在结识了男孩后便敞开了心扉,女孩心中一直有个怪兽,而那怪兽连女孩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在一个晚上,两人看着星空睡着了,两人的梦境也被这星空联系在了一起。男孩找到了那个怪兽,找到了一直以来让女孩如此痛苦的源头,他无法打败它,但他带着女孩跑出了那个怪物的栖息之地。女孩不可视的心结被解开,他们拥抱在一起,因为友谊,但或许已经升华成了爱。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被拯救的我好像是我不是她,我的想法也在那篇小说中被表露地一览无余。只不过我不敢捅破那层薄膜,也不愿承认自己喜欢她。我想将书中的故事化为现实,我在千方百计暗示自己,可是那个被暗示的我不为所动,犹犹豫豫。就这样直到我们都得到了婚约的消息,那层薄膜不需要被捅破了,两江之间拓宽了桥面,可是我却再一次退缩了。我接受不了,就算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懦弱地接受不了。这情感深不见底,而其原因,连我自己都无法解释。”
冈部像是说完了一般,眼神望着窗外,一只手握着白的手,一只手紧攥着那包烟。
“帮我打开它,我不想松开白的手。”
冈部将烟盒伸到我身旁,示意我打开它。
这烟盒瘪瘪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但是却没有积灰,外面那层塑料膜也没有丢掉。我将指头伸进去摸出来了一张发黑的纸,我将纸展开,全黑的部分中有三个白色汉字印迹,上面写着“我爱你,白。”
“那是我写的那篇文章,这个黑底透白的方法我可费了老大功夫。”冈部带着些哭腔,让人回忆死去的过去着实忧伤,“果然啊,白早就知道了,她一直在寻找我,可是我却懦弱地躲了起来。”
这封信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冈部的道别礼,而白能探究其真相的原因是冈部小说中写到的方法,这个方法在那篇小说中就有体现,可是将心意表露出来后,冈部却躲到了一旁。白认为他反悔了吗?这无从得知,但白不敢去识破他,两人都不敢跨出那一步。
“喂,这篇小说还没有个名字,你帮我取吧。”
冈部的眼神总算变得舒缓,动情了。那眼神令人回往,充满着憧憬,我不清楚他的憧憬之物,但我很高兴他没能忘掉那份纯真的美好。
“让我想想……就叫《苍白之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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