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在眼皮上的手娇嫩而冰凉。
与此同时，四周变得死寂，除了刚刚在耳边传来的话语分外清晰，其余的一切声音尽皆消失不见。
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自陆可心底油然而生，她感觉自己正被一双危险的眼睛盯住，背脊处似有一条冰冷的蛇攀挂着在那，寒凉刺骨。
大概过了有一会儿。
“那个…可以把手拿开了吗？”
陆可小心翼翼的问。
“…还不行哟。”
身后的女声淡淡响起。
在这诡异的状况下，陆可没来由得选择相信身后的女生，愣是半句话都不敢说，只能一动不动的僵在那里。
差不多又过去了几分钟，陆可的耳边突然传来宛若扩声器爆音一般的嘶鸣，她感到双耳一阵刺痛，吓得蹲下身捂住耳朵。
大脑一片空白。
耳朵一直在嗡嗡响，陆可短时间内丧失了听觉，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而嘈杂。
之前那种叫人害怕的死寂，便在此刻突兀散去。
待陆可恢复了听觉，她仍不敢轻举妄动，蹲在地上紧闭双眼，浑身不住的颤抖，像条无助的小狗。
“噗嗤。”
身后的人不小心笑出了声。
没、没关系！从心的事那能叫怂嘛！她只是顺从于人类最基础的本能罢了。
“可以睁眼了哦。”
陆可听女生这么说，心跳陡然加快，咽了一口唾沫，然后睁开了眼。
虽然只是这么一会儿，但她还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眼前的人并不陌生，虽然也绝对算不上熟悉。两人有过一面之缘，就在前几天，陆可去旧车站献花时。
那时她也是这样，像一阵风一样突然出现，却只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
“是你…原来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陆可起身，小腿还是止不住的打颤。
“嗯，高三一班的林瞳。还未请教？”
自称林瞳的女生微微一笑，向陆可友好地伸出了手。
陆可谨慎的伸手回握，却发现这个女生的体温低到吓人，简直像握住一块坚冰。虽说这个季节确实如此，但…依然太过异常。
“陆可…高二三班。”
陆可抬头和这个古怪女生对视，只感觉她这双眼睛分外无神，就像是无论怎样的光芒，都照不进她心底那样。
陆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刚才…那是什么？”
她看着林瞳那双瘆人的眼睛。
“你应该认识她，虽然不是在她活着的时候。上周…你才为她献了花啊。”
林瞳的声音很平静，但所说的话却在陆可心中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某个名字，在她眼前浮现。
南响。
正是在新闻报道中提及的三十八名罹难者之中，那个穿着玉城高中校服的学生。回想起网页报告里贴的照片，再和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个背影一对比。
陆可的脸色瞬间变白了不少。
刚才出现在许昊身边的，是个已死之人？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被林瞳拦住，看清了南响的脸，会发生怎样可怕的事？
“看清她的脸…你就触发了某种规则。南响会缠上你，用各种方法令你惨死。”
似是清楚陆可心中所想，林瞳语调冰冷的说出这句话。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人在恐惧下，思绪反而会比平时清晰不少，陆可正是如此。
她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林瞳所说的这些事情，根本不是普通学生能知晓的。
而且，林瞳也能看见南响。
“哈…该从哪说起呢…”
林瞳定定的看着陆可。
“我从小就能看见些脏东西。它们不知从何而来，但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
“有的是些许残魂，只会凭借生前的执念而行动。而有的是杀念缠身的恶灵…这些家伙非常危险，并且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世界。”
“就我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来看，鬼要杀人似乎还存在着许多限制。”
“至于我和南响…我们是同班同学，在那场被官方定性为意外事故的事件过后的某一天，我因为一些事在夜里回到学校。”
“那时，我看见已经变成恶鬼的昔日同学，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了巡夜的保安…也就是那个李姓的瘸腿老人。”
林瞳的语气很平静，淡然的阐述着她所知的一切，但陆可却敏锐的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痛色。
“听你的意思，李大爷的死并非意外，而是被鬼杀害了？你那时在现场？”
“嗯…是这样。但是说出去也没人会信，所以我对外隐瞒了这件事。”
陆可的大脑陷入混乱。
正常人听见这些话也许会怀疑，也许会错愕的大骂一声疯子，但陆可不能。
因为，她在不久前才撞了鬼。
“你不是一般人，我能感觉到在你身体里或许藏着些什么。所以我说的这些…你肯定会相信的，对吧？”
林瞳这句话揭开了陆可藏于心底的最大秘密，也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绝对不会错，这个叫林瞳的女生或许知道让她变回男生的方法！
陆可看着林瞳，就好比即将沉于水底的溺水者，发现了水面的一根稻草。明知稻草不能救命，但眼前只有它，因而别无选择。
“你能看出我的身体里藏着东西…那你有没有办法把它弄出去？”
陆可期冀的望着林瞳，可她却只是幽幽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体内的那个，比我见过的所有脏东西都要复杂诡异，我看不出它的底细。”
“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两栋教学楼的上课铃同时响起，压下了学生们玩闹的声音，宣告着大课间的结束。
林瞳看着陆可，后者也不偏不倚的与她对视着，两人都没有挪动脚步。
林瞳忽而一笑。
“看样子只能说到这里了。虽然我对你身体里的东西无能为力，但我知道一个人，他或许能帮到你。”
“那个人是谁？”
陆可也知道这种急躁的样子相当失礼，可她怎么也无法压制这种情绪。
“你听说过这个学校里，一个只在夜间活动的部门吗？”
看着陆可，林瞳的声音很轻。
“这个部门没有指导老师，没有固定的活动室，甚至连校内领导都不知道这个部门的存在，它只存在于学生间的闲谈。”
“我所知的一切，包括对那些脏东西的了解，全都来自于那个部门的部长。”
林瞳所说的，陆可完全不了解。她毕竟转来这个学校不久，认识的人也很少，汤金越不可能和她聊起这些。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部门。
“部长真实身份不明，行踪莫测，只在夜晚出现。你如果想要见他，就在晚上九点之后，从学校的后墙里进来，我会在那等你。”
林瞳说完，也不管陆可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走回了高三的教学楼。
陆可咬牙，心里愈发混乱。
她还有太多太多想问的事，关于那个部长，关于林瞳自己，以及…那个变成厉鬼回归校园的南响。
但现在显然不是追问的时机，她只能回到教室里默默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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