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玛尼卡,今天晚上有空吗?”某一天的下午,当夏洛丝和阿玛尼卡结束一天的工作的时候,面色凝重的夏洛丝向正在洗盘子的阿玛尼卡问出了这句话。
“今天晚上~吗?”看着满是黑眼圈的夏洛丝,粉色长发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没错,想问你一些事,对了,很,很重要的事~”目光游移的夏洛丝一边喃喃着一边敲着手中的盘子,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
前一天晚上,完全失眠的夏洛丝一个人独自坐在宿舍房间的窗口前想了很多。回想起自己正式在魔族称王的一天,到魔族经历的短暂辉煌时刻,到两年前那场毁灭了整个魔族的战争,以及自己在重生之后经历的这些日子。
虽然中间曾有短暂的欢笑与快乐,但更多的确是内心的不甘与嫉妒。
她感到自己的内心有时就像外面的月光一般清冷,有时反而又忽然变得如同燃不尽的火焰一半炽热。
她知道,重新面对阿玛尼卡,这一天是迟早的事情,但是她的内心仍然是犹豫的。
她并没有想好,面对曾经杀死的自己的仇人,她究竟应该用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她。
如果阿玛尼卡主动大方地在面前向自己承认了这一切,那么杀死她是不是唯一复仇方式?
但是毕竟自己现在也没有绝对的证据,如果她对于这一切坚决不承认的话,自己要怎样做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真相呢?
她知道自己还没有答案,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因此,这些必须在今天晚上来个了结。
阿玛尼卡很早就已经观察到了夏洛丝脸上阴晴不定,因此,当夏洛丝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的时候,她也大概猜到了会和什么有关。
虽然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拒绝夏洛丝的请求。
因此她所做的,仅仅是在出发前,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尽量让自己变得整洁一些。
“收拾好了就出发吧。”就像往常那样,夏洛丝的语气在外人看来似乎平静地没有一丝波澜,但是阿玛尼卡嗅到了某种不一样的东西。
而且,最重要的是,夏洛丝的脸红得有些不太正常,就像发烧了一样。
夏洛丝拉着阿玛尼卡的手走出了贝西莫的店铺,但是一路上,夏洛丝都没有正面看过阿玛尼卡一眼,即使阿玛尼卡几次想要开口,夏洛丝却总是适时地把头扭到了一边。
“是还在纠结要不要面对我吗...”
就这样,跟随者夏洛丝的脚步,阿玛尼卡也跟着穿过了王都的街道,然后拐入了一个宏伟宽阔的大门之中。
“这里是...”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们和风格似曾相识的石头建筑,阿玛尼卡的内心泛起了一阵悸动。
“原来是王都的魔法学院吗...”走在学院的街道上,阿玛尼卡联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北方帝都魔法学院经历的日子,就像那些有说有笑的学生们一般,自己也仿佛成为了那些学生的一员。
只是,对于现在的阿玛尼卡来说,她已经不可能回到过去的那些日子了。
阿玛尼卡不知道夏洛丝究竟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穿过学院的主干道后,夏洛丝却是向着后方的一条小路的方向走了过去,只是,在拐进那条路之前,夏洛丝却在一处摊贩之前停了下来。
“冰淇淋,王国的新制产品,要吃吗?”买好了两个冰淇淋的夏洛丝将一个冰淇淋递到了阿玛尼卡的手上,粉色的牛奶冰淇淋上挂着鲜红的草莓酱,散发着冰冷的凉气。
其实这个季节已经不太适合吃冰淇淋了,但是阿玛尼卡并没有拒绝夏洛丝的邀请,坐在长椅上品尝着牛奶的味道,凉凉的口味吃起来并没有那么舒服。
而坐在椅子上大口啃着冰淇淋夏洛丝的夏洛丝依然没有正面看阿玛尼卡一眼,根本看出来正在想什么。
不一会,夏洛丝手上的冰淇淋就被舔光了。
“出发吧。”就像下命令一般的语气一样,夏洛丝从长椅上站起来,向着学院后面的小路走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玛尼卡想要抗议自己手上的东西还没有吃完,但是却被夏洛丝华丽丽无视了。
没办法,只能继续跟着夏洛丝走了,心里不自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几分钟后,夏洛丝终于在块大草地的中央停了下来。
这里是学院的后山,不仅是学生们偶尔休闲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也是学院里除了训练场外唯一允许使用魔法的地方。
当然,阿玛尼卡并不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这里也是曾经对于夏洛丝来说一个颇具意义的地方。
看着远处从山上流淌而下的瀑布,又看了看脚下河流里的鱼儿,沐浴着快要落山的太阳的日光,夏洛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正面面对阿玛尼卡。
这也是阿玛尼卡今天第一次对接上夏洛丝的眼神,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虽然身材娇小,深邃额眼神中此刻却透着自己从未见过的怨念与愤怒。
“阿玛尼卡小姐,不,‘魔法少女’阿玛尼卡,你应该知道两年前发生在旧魔王国的事情吧?”
“没错。”虽然夏洛丝的眼神很可怕,但是阿玛尼卡也是一个从来不惧的人。
“两年前在安德烈亚帝国的主导下,‘魔法少女’奉命灭亡了魔王城,也是魔族人最后一块领地...”夏洛丝闭上了眼睛,脸上因为回忆而变得扭曲痛苦,“请问阿玛尼卡也参加了那次行动吧。”
“没错。”
“那...”夏洛丝睁开了双眼,“那么请告诉我当时试图杀害魔王萨洛扬以及魔族第一首相弗劳尔的人的名字。”
夏洛丝等着对方的答案,她的内心砰砰地跳着,如今杀害自己凶手的真相距离自己只有一步之遥,她的内心此刻除了紧张与复仇已经找不到任何其他情绪了。
当然如果对方没有承认的话也没关系,她会用残酷的现实让对方开口的。
“是我,魔王确实是是我亲手杀死的。”阿玛尼卡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过从一年多前起我就已经和帝国没有什么关系了。”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将要造成的巨大的连锁效应。
“咦...”听到少女的话,夏洛丝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对方对这么直截了当地承认,所以真相来的比她预想中还要快。
暴风雨前的宁静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而已。
腰间的魔法书上亮起了蓝色的文字,黑色的魔法元素在夏洛丝的控制下如潮水一般涌出,几乎将周围的空气染成了黑色。
“这有些熟悉黑色魔法...难带说,你是...”不自觉间,阿玛尼卡就将眼前的少女联系到了两年前午夜魔王城下的那个身影,持剑的红发男子和眼前夏洛丝的动作重叠,也彻底唤醒了那场惨烈战争的记忆。
阿玛尼卡一瞬间明白了眼前的夏洛丝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了夏洛丝如此在意自己以及把她带到这里的缘由了。
“复仇,复仇,打倒她,为魔族人献祭!”夏洛丝仿佛听到了那些死去的魔族人的哀嚎,而这一切,都是由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
愤怒的情绪占据了自己的大脑,在最后一点阳光的映衬下,黑暗的魔法结成漆黑的锁链,向粉发少女袭去。
出人意料的是,生命受到威胁的阿玛尼卡完全没有反抗,而是任由夏洛丝的魔法牢牢地将阿玛尼卡捆在了身后的大树上。
“你为什么不反抗,阿玛尼卡,堂堂正正与我决斗啊!你不知道我为了今天隐忍了多久吗?”夏洛丝有些声嘶力竭地嘶吼着,“你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吗?为什么不战斗,是看不起起我们魔族人吗?!”
“对不起,那件事确实是我造成的,我确实很抱歉,虽然我现在没法说清楚,但是如果当时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就会死,”阿玛尼卡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而且,我现在也没有办法和你决斗,因为,我的魔导器...也已经被‘圣父’收走了啊!”
“你觉得你现在道歉还有用吗?!”夏洛丝已经全然不顾周围发生了什么,而是将捆扎在少女身上的链子又勒紧了几分。
“萨洛扬大人,你,你杀了我吧...”少女拼命忍耐着自己身上的痛苦,“反正我己经做下了不可挽回的事,所以有今天这一天也是必然的吧...如果你认为你能就此让那些死去的魔族人安息的话...”
看着开始在树上一点点窒息的少女,多年来累积的复仇情绪得到了发泄,夏洛丝的心里终于享受了片刻的**,但是,逐渐地,另一个声音重新浮上了她的心头。
“你觉得只是杀了她就能让魔族人民得到救赎吗?”
“你觉得只是杀了她就能让魔族人民得到救赎吗??”
“你觉得只是杀了她就能让魔族人民得到救赎吗???”
这是她重生刚醒过来时弗劳尔对她说的一句话,相比年轻的夏洛丝,年老的弗劳尔思考的远比她要多得多。
尽管弗劳尔所承受过的痛苦远胜夏洛丝,但是他依然告诫夏洛丝要保持理性的思维。
也就是说,如果今天晚上杀了阿玛尼卡的话,虽然能短暂消解自己多年来的仇恨,但是伴随着少女的入土,幕后真正的凶手在安德烈亚帝国就可以因为阿玛尼卡的死而彻底逍遥法外,魔族灭族得到真相就会伴随着少女的入土被彻底埋没。
毕竟,眼前这位少女可能是帝国一年前恶行遗留下来的唯一证据。
夏洛丝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虽然夏洛丝做事经常会冲动,但是她明白,这次她不能再这样冲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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