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外面下雪了」
薇尔像往常一般打开了许些窗子，沃伦能从她的手下看到外面一小片洁白的世界。
沃伦用被子包着自己，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她试着伸了伸手，很快又缩回被子里。
「我今天要出去陪国王巡游」薇尔在她床边坐下，「小沃伦不要再乱跑了」
沃伦看着这句话，沉默了一会，就栽倒回床上，不再动弹。
薇尔摸了摸她的头，就起身离开了。
通往王宫的送礼的马车经过她，发现是薇尔时，驾车的人将马车拉停，走下来向她问好。
“见过公主。”他微微行礼。
“格林公主，听说您喜欢蔬菜。”驾车的是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人，他的胡须一抖一抖，显得有些激动，“我特地多拉了一袋马铃薯和生菜，正要送到后厨。”
薇尔浅浅地笑了笑，可他看起来并没有截住话头的意思，“我相信，后面还会有更多人送过来……虽然大伙平常不往王室送这些蔬菜，但大伙都希望您的病能快点好起来。要快快乐乐的做个小姑娘……这话是芬多妮太太让我转告您的，她知道您很忙碌。”
薇尔张了张唇，望着他，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举动好。
「谢谢你们」她只能这么写。
「外面冷，请快点入城吧」
“好的。谢谢您，谢谢您。”
雪莱在城上注视着这一切，他吐了口雾气，向侍从吩咐道：“去告诉薇尔，现在下雪了，暂时不用出去巡游了。免得她又上来一趟。”
“是，圣上。”
“还有，”他顿了顿，“上次让你找的后厨的那个人，他住在哪间房？带我去见他。”
“我们去叫他过来便是，用不着您屈尊降贵去那种……”
“不啊，据说他是我们帝国的英雄，总要给点面子的。”雪莱却是笑了笑。
几个侍从面面相觑。
“我来为您带路，圣上。”另一个侍从走上前来。
雪莱被侍从带着来到后厨。“准备宴会的话，他都会在厨房里的。”他想起这条消息。
他们背着光走进小城，后厨所在的地方昏暗至极，淡淡的一道火影在铁扶手分外油亮，闷而腥臭的油气熏了雪莱一脸。他恍惚了一阵，发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种下人工作的地方了。
门后隐隐传来欢乐的招呼声，让雪莱微微起疑。
侍从为他开了门，他才走进去。进去的一瞬，厨房里寂静下来，他一眼就看到了一道格外显眼的白色身影。
“薇尔？”雪莱走上前，感到不解，“我不是让侍从告诉你今天不去巡游了么？”
薇尔回过头看他，雪莱这才发现她手上还抓着一个麻袋。
“你在做什么？”
「带点食材回去」
“你要自己做饭？倒不如在这里吃了再走。”雪莱低头，扫了眼她袋子里装的蔬菜，“你喜欢吃蔬菜？”
薇尔犹豫了下，点点头。
“别自己拿着，我叫侍从和你一道送去你的居所就是。”
「谢谢，我会找我的侍从送去的」
“不留下了？”
薇尔轻轻摇头。
“好。”雪莱没再说什么，他看向薇尔，“什么时候有空？母亲想给你安排体检。”
「你巡游完之后吧」
薇尔这么写完，似乎不打算再与他多交流一会，只是对着对方点了点头，就提步离开了。
那名独臂男子始终沉默地贴着墙角，长而油腻的头发黏住他的眼睛，他垂着头，上身微微前倾，耳朵侧向谈话的一边，似乎是在偷听。
他一直站在袋子后，沉默地往袋子里装蔬菜。见薇尔出去，他左手把袋子甩到右肩上，恰好遮住了雪莱打量他的视线，抬脚就要跟出去。
“后厨没人了吗？让这么一个可怜人抬这么多东西？”雪莱突然提高音量，把后厨里其他沉默着的人惊醒了，连独臂男子也被吓了一跳。
他们默默地对视一眼。
“抱歉，圣上！”一个小厨子跑来，接过男子肩上的东西，快速地打开门小跑溜走了。
独臂男子站在原地，他似乎愣了一下，随即他转过身，想到别人旁边帮忙。
“比撒威。”雪莱看见他停住了动作，嘴里发出一声嗤笑，“或许我也该这么称呼你？大英雄。”
“其他人退下。”侍从开始赶人。
莱特尔仍旧是沉默不语。
雪莱一时半会也没有出声，他先是在这昏暗的房间里走了几步，黑红的披风摩擦了几声，又停下，他扫视了这房间一周。
“没想到你现在落到这种地步。”他淡淡的说，“我以为你杀了克雷孟特，能在别的地方风生水起呢。”
“感谢主的恩赐。”莱特尔这么幽幽地挤了一句。
“你应该感谢我的恩赐——否则我在听到你名字的一瞬间就会把你赶出去。”
雪莱唇角微微勾起一点笑，他褐色的眸子里黑洞洞的，没有一点笑意是明亮的。他有些惊讶于他突如其来的兴奋，甚至于说了这么多话，无非也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吧。
原来他还有这点心理。
“被我赶出去……这样冷的天，你还能做什么呢？去那些神庙里和那些神女们——抱团取暖吗？”雪莱说这话时，摸了摸鼻子，特意瞥了眼莱特尔的神态。然而他的眼睛被遮住，一点他想要的情绪都没有。
“……请别把我赶出去，求求您。”莱特尔垂着头，淡淡的说。
“……”
房间昏暗的火光和油味让人不适。雪莱略微沉下眼，他转过身，看了莱特尔一眼，就大步离开了。
——“你就适合待在这种地方。”侍从关上门时，雪莱这么说了一句。
莱特尔一言不发。
也不知门外的脚步声消失了多久，莱特尔才慢慢有了些举动。他重新洗了一把刀，把兽腿放在案板上，准备切开。
他漠然地注视着不断滴落的血水。
“去死吧。”
他喃喃一声，猛的朝肉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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