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小石子路上，马仍是喘着粗气的，此时天已大明，几束金光透过云层，沃伦扣着薇尔的手，静静地望着这一切被圣光惠泽的地方，藏在一辆马车的阴影上。
薇尔注视着沃伦微微侧过的脸，她白的发丝那么一两缕的轻轻穿过金的软，算是很接近，却没有靠着。莫名的，她觉得少女的心情是不悦的，却没有出声的能力。
“嗯......？怎么啦？”蓝色的眼睛斜斜着看过来，沃伦扫了眼薇尔轻轻触着自己手背的圆白指尖，嘴角又悄悄翘起点笑意，问道：“薇尔是感觉冷了吗？”
“要不要把另一只手也给我？”
薇尔看着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冷的话可以把手放在我怀里哦。”沃伦眨眨眼。
薇尔小小的露出一点笑容，肩上的花香又测漏了几丝，似乎是靠近了些——当她们的双手叠在一起时。
微凉的那双手是沃伦的，薇尔轻轻捂着，生怕少女着了凉。沃伦阖上了眼，倚着薇尔小憩着，温热的触感从手心和手背源源不断地传来，这股暖流烘着她的意识，令她感到了困乏。
“薇尔，我睡一会儿。”沃伦阖着眼，在薇尔肩上喃喃了几句。
薇尔看了眼少女卷翘的眼睫，便稍稍倾了身，凑近了些。沃伦耳根蹿上了一点热，但她仍闭着眼，感到有些许的泌汗，她自己的心跳声不受控制地挣扎着，有种冲破自由的兴奋和痛苦感，它们就像火一样绞着她的意识，令她即折磨又喜悦。
安静让人的思绪发散。
美好的时光，这是多么的难熬，尽管是她盼着的……沃伦希望自己能沉沉的睡去，于是她选择闭上了眼，假装自己非常疲困的模样。这样她不用再受这般的烧灼——这份难以言喻的心动，当她发觉它的存在，就注定了她的喜悦都只能带着苦涩，而悲伤需要独自藏纳振作。
沃伦不想这样，她不要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她一遍遍地质问着自己的灵魂，尽管那些都是徒劳的功夫——她发现，她明白，她清晰的认知了，却迟迟的不能确定。
恍然间，一点温热敷在她的眉间。沃伦颤了颤，又没睁开眼。薇尔瞧着少女终于舒开眉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不多时，沃伦被人轻晃着肩膀。这次她睁开了眼，看见薇尔扶着她肩膀的小手。
沃伦坐起身来，注意到车是没在颤抖了，“是到了吗？”
薇尔点点头。
“好的，那我们下车吧。”
薇尔伸出手，掀开布帘的一角，恰好可以让沃伦出去。
沃伦下了车，便看见佣人正站在门口候着她。
“沃伦小姐！哎呀，你可算回来了！走吧，老爷叫你练钢琴去。今天天气是很不错的，练琴也一定正正好。”
沃伦听她这话，才看了看四周。今天的确是冬日里难得的天气，冰晶都闪烁着一圈微光。
“今天出太阳了呢。”
“是啊，这天气，手指冻不着，得逮着快些练习才行。对了，还有那只小猫崽子也是，她也得快些拾起这些钢琴来啦，比撒威大人是很喜欢看兽人表演的。”
沃伦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们能回罗德里克练吗？”
“回罗德里克？做什么在那里练？不是，我的意思是，在家里的音乐室练不就好了吗？”
“啊，是这样的，薇尔有好几天没练了，现在回来了，有些地方难免生疏了，就想着回罗德里克找史蒂芬夫人培训。”
“是吗？......好吧，我对钢琴这块儿实在是不熟悉。不过史蒂芬？找她，她在吗？”
“史蒂芬夫人平时为了方便在罗德里克教学，一般都会直接住在罗德里克的。”
“哦，这样。行吧行吧，我会跟米迦勒那女人说的。你们要好好儿练，我们都知道这次宴会很重要呢。”
薇尔看着她们对话，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是呆呆地站在一旁。
“薇尔，在想什么呢？”
一只白皙的小手伸过来，纤细的手腕上融了点不知何处飘来的小雪花。
“走吧。”
薇尔搭上她的手。
沃伦垂下视线。
她们再一次上了车，沃伦仍是那么的沉默着，说的话也就只有那一两句：“等会到了学院，薇尔先去音乐室找史蒂芬夫人吧，我前几日看到一本小说，一直没看完，心里还挂念着，就先去图书馆了。不要告诉史蒂芬夫人我在图书馆，我尽快看完回来。”
薇尔点了点头。因此在音乐室，史蒂芬夫人问起她沃伦在哪里时，薇尔只是这么写的「小沃伦有点自己的事」
“这样吗？”史蒂芬夫人瞥了眼薇尔。
薇尔悄悄抓住衣服，略僵了脸没敢去看史蒂芬夫人。史蒂芬夫人面上向来没什么神色，那双褐色的眸子只有在遇见美的事物时才会绽放光彩，此时竟是冷着看她躲开。史蒂芬夫人沉吟了会，又说：“薇尔，你先再练着之前的几首曲子，找找手感。”
“我去找夏洛蒂。”
薇尔一时没有动作，史蒂芬夫人便从她身边走过，去找那夏洛蒂的大小姐。
沃伦正在图书馆，但她并没有像她自己所说的那般看小说，一摞的书攒在她面前，她快速地扫页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坐守图书馆的老人家悠悠地喝着苏特朗酒，白花花的胡子沾着点酒的醉红，慢慢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小姐。
“小姐，有位女士来找你。”
沃伦突然听到他那么喊，抬了头，朝外张望了眼，确实是有位女士在找她，戴着黑色的塔尼帽。
“......史蒂芬夫人......！”沃伦连忙站起来，走向那位女士，“我......您......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夏洛蒂小姐在做什么。”史蒂芬夫人转过了身，看到阅读台上一摞的书籍，问：“找什么？”
“夫人......我......”沃伦抿了抿唇，“说实话您可能不信，我......也不太想说。”
“......夏洛蒂还真是直率。是不方便吗？”史蒂芬夫人却是这么问的。
“......啊，的确——唔，有点不方便。”
“那去后面坐着吧。”
“欸？”沃伦略有些慌张，“您要问我？不，我只是在这里看些书而已，不用再说什么。”
“沃伦小姐，你真的不擅长撒谎。”
“呃，其实也不算撒谎......”
“只说了一部分的事实，引起的误会与撒谎无异，紧张慌乱的神色会叫人更不能信服。”
“啊......”沃伦摸了摸自己脸。
“去吧，说说你是要做什么。”史蒂芬夫人已经朝书柜后面走去。
“史蒂芬夫人......！”
沃伦看着史蒂芬夫人走到最后面拉开椅子坐下，她明白史蒂芬夫人决定的事情一向不会改变，她虽然有些慢吞吞的，但还是坐下来了。
“夏洛蒂，”沃伦刚一坐下，史蒂芬夫人就开口了，“你最近的状态不行。”
“......这个，对不起，我很抱歉。”
“最近和薇尔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并没有，我们的关系是一如既往的。”
“薇尔前段时间怎么一直没来？”
沃伦想了想，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的讲了一遍。
“这样。”史蒂芬夫人略有所思地点头，“你对女仆关怀的有些过分了。”
“......我喜欢这孩子，我自然是待她好的。”沃伦稍稍别过了眼，看着书架上的书。
“嗯。”史蒂芬夫人也挪了挪视线，看着沃伦裙领上的碎花。她们很长时间的静默了，大概是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史蒂芬夫人，你不再问我了吗？”沃伦努力看向她。
“我并没有什么要问的，”史蒂芬夫人眼神微沉，“我也不是擅长发问的人。”
“......好的。那我们是还要在这里坐着吗？”
“虽然这样的消耗时间我是厌恶的，但如果夏洛蒂不愿意向我问什么，选择留在这里——在那些书寻找答案，我也不会阻拦，这浪费的并不是我。剩余的我自会回去教导薇尔。”史蒂芬夫人这样缓慢的说着，沃伦却不免有些惊讶，她印象里是很少找出史蒂芬夫人说这么长一段话的时候的。
“......”
“那我先告辞了，夏洛蒂。”
“等等，史蒂芬夫人。”沃伦咬了咬牙，叫住她，“确实有些事情，直接问了会更好，毕竟夫人无论是阅历还是学识都比我要丰富得多。”
“赞美的话就不必了。”史蒂芬夫人这么说着，还是坐下来。
“史蒂芬夫人......您能不看着我吗？”
史蒂芬夫人站起来，又侧了身坐下。
“唔......好吧，最近是有些烦恼——我也不清楚这能不能称之为‘烦恼’，大概痛苦要占得多一些。”沃伦看起来像是踌躇着。
史蒂芬夫人没说话，她的手搭在桌面，一动不动。
“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我现在思维有点乱——啊，要触及这些的时候真是令我敏感。”
“我觉得，我是喜欢薇尔的，她是我很好的、也很重视的一个朋友。喜欢她长的白发，喜欢她那和我相似的蓝眼睛，嗯，还有与我金发颜色相同的那只眼睛；我曾经无数次的悄悄感叹：多么美的颜色在她的眼里。乃至她最先吸引我的，也正是那对温柔的，似乎充满着阳光的眸子，仿佛我在她的眼里都变得更加美好。一如她那温柔的眼眸，她柔软的手和舒适的体温，宝石的眼睛和铃兰的香，善良的心和安静的人格。”
“这都让我憧憬着她的靠近——没有人能拒绝这么美好的人的靠近。”
“可我会因为她的靠近而感到羞涩，紧张她的触摸；但她去靠近别人我就感到......不知道怎么形容，是很难受的，我那一瞬间觉得自己丑陋……满心充斥着可憎的感情。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
沃伦沉默了，她此时有点蔫蔫儿的，也没敢抬起头来。
史蒂芬夫人坐在一旁，显得倒是镇定许多，也可能只是她不擅长摆出别的神态来。听着这番话，她酝酿了好一会，才在脑里挑了几句话来说：“你刚刚说，你偏爱薇尔，是因为你们是朋友？”
“嗯......”
史蒂芬夫人嘴唇翕动，“你这和友情可是相去甚远啊。”
“......啊......”沃伦干干地应了声，“夫人会讨厌我吗？”
“没有这个理由，除非你犯了什么错。”但别人就说不准了。史蒂芬夫人想着，眉间紧了紧，大概是觉得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我这不算错吗......？”
“错也好，对也好，这些标准都不是我说了算。”
“薇尔会讨厌我么？”
“不会。”史蒂芬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沃伦轻轻吸了口气，“谢谢。”
史蒂芬夫人看向她，见少女有些低沉的神色，无奈地轻叹了声，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安慰。
“我不想这么说——或者说，我不敢确定......您可以猜到我的感情吗？......”
史蒂芬夫人沉吟了会，“我不清楚，毕竟我这一生都没有追求过爱......”
“夫人......！等等！”沃伦猝不及防听到这个令她牵动思绪的字眼，不由得紧张起来。史蒂芬夫人没管顾她，仍是自顾自地说着：
“我想，也许你就是王尔德所说的——‘那无法言说之爱’。”
“……‘无法言说之爱’......？”沃伦摇了摇头，“不是的，我不是的。”
“太沉重了......是吧？”史蒂芬夫人抚着她的手，“沃伦......不要紧张。”
“夫人，我没事的。”沃伦轻轻地说，“我早已经有了些预感，只是我……这是不被允许接受的。”
“不过，还是谢谢夫人，能给我一点安慰。”
史蒂芬夫人没说话，像是默认。
“......夫人您......一点都不惊讶吗？”
“实话说很惊讶。”
“啊？那倒是看不出来。”沃伦露出一点点笑容，脸上苍白，像是放在抽屉里很久突然拿出来要被点燃的白蜡。
“我不太能接受，但我习惯了。”
“这样啊......是史蒂芬夫人少有的温柔的时候。”
史蒂芬夫人勉强露出了一些笑容。
“不是，只是我不习惯要郑重地说一些感情的话。”
“夫人没有说过吗？”
“没有。”
“史蒂芬夫人看起来好镇定，平时也是一副很严肃的样子......确实不像会说那些话的人。难道还夫人还遇到过比这更令人惊讶的事吗？”
“现实里比这令人惊讶的事情有很多，当然你的算一个。”
“哦......那像这种情况，我该怎么面对？”
“——你可以去验证，但最好不要展露，在那些不为接受的人眼里，这是一种罪名。”
“......”沃伦的喉咙涩得发痛。
“这样的人有多少？”
“几乎每个与你迎面走过的人。”
“......”
史蒂芬夫人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再想了。”
“那个，”沃伦突然问她，“夫人会告诉我的父亲吗？”
“不会。”
“好的！谢谢夫人。”
“不用谢。但如果你的状态再这么差，我是一定会告诉克雷孟特的。”
“好的，我这就去练琴。”
*
*
*
*
*
*
*
*
*
小七有发嗦：
哇淦写得我脑子晕乎乎的。o_O
史蒂芬夫人是王族的人哦，是埃勾斯的姐姐，才二十几岁。
今早起来看评论的时候——无
点赞——无
确实有被吓到，谢谢。(ーー゛)
我亲爱的猫娘女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