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木板上的庄晓生意识逐渐模糊,缓缓坠入了梦乡。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刚进入梦境时遇到的那颗挂着秋千的大树。
那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望着即将升起的夕阳,陷入了沉思。
“小女娃子,心情好点了吗?”
女孩转头看向庄晓生,沉默不语。
“被欺负了就打回去,打不过就等自己长大再去复仇,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这是我老爹在我小时候告诉我的,很好用。”
女孩依旧沉默,虽然在看自己,但是庄晓生感觉她的目光放在了其他地方。
突然,庄晓生的胸膛处伸出了一双手,穿过他身体的这双手死死地掐住女孩的脖子,女孩眼睛翻白面色涨成紫红,眼看着就要死去。
“菲亚拉,不是我想要杀你的,是他们拿我的家人威胁我,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哽咽颤抖的声音。
“我是院长,我本应该保护大家的,但……我真的很抱歉。”
庄晓生吃惊地转头,看到了一个拥有着黄色瞳孔的男人一边流泪一边用力掐住女孩的脖子。他想要阻止男人的动作,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虚化了,完全触碰不到他们。
眼睛已经翻白的女孩突然咧嘴笑了起来,笑声清脆悦耳,一行可怖的血泪从完全翻白的眼睛里流出。
“这就是我的命运,无法摆脱的命运!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发出了癫狂的笑声。
“一切都要血债血偿!”
庄晓生脚下的土地再一次开始瓦解,他的意识又坠入了黑暗之中。
在庄晓生意识重新清明后,他发现自己周围站满了人。
国王马尔斯看见庄晓生苏醒过来,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醒过来了,勇者大人醒过来了。”
“太好了,终于,终于这场噩梦有个结束的希望了。”
看着这一堆老头子在自己周围掩面痛哭,庄晓生皱了皱眉头。
“你们在干什么啊,我还没死呢,就急着给我哭丧了?”庄晓生嘴巴毒起来根本难以入耳,但是这些老头子实在是激动坏了,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勇者大人,您就是我们的希望啊!”这些大臣们又开始掩面痛哭起来。
马尔斯看出来庄晓生对这样的场景十分厌恶,于是命令侍卫将这些大臣请了出去。
随后马尔斯神情复杂地看向庄晓生。
“我这个被迫上任的勇者大人应该没有让你失望吧?”
“不敢妄言,不过你已经知道了呀——只是为了稳定局势而捏造的勇者预言,是我那个女儿告诉你的吗?”
“我自己也猜到了。”
“尊敬的外来者啊,首先我很抱歉将您拉入了这么一个大坑里面,您想要的一切东西我都会尽量满足您的,不管是权力,财富,还是女人,只要我有都可以满足您。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一个随便拉过来的外来者竟然真的可能解决我们最大的困境,对此,请让我向您表达最崇高的敬意。”
“你先等等,马尔斯,我怎么就解决了你们的困境。”
“啊,您还不知道,昨天噩梦中的后半段,我们竟然睡着了,一觉醒来神清气爽,您不知道我们等这样一个安稳的睡眠等待了多久。”说到这里,马尔斯也忍不住激动起来。
庄晓生因为很多事情被人感激过,杀死仇人,猎杀危险种,护卫安全,但是因为让别人睡一个好觉而被感恩戴德倒是头一遭,让他觉得好笑又可悲。
“要真想感谢我的话还是等我彻底解决之后吧,现在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勇者大人尽管吩咐,本人必将全力而为。”
“你现在去帮我查一个人,一个叫做菲亚拉的女孩。”
马尔斯眉头一皱。
“除了这个名字,还有其他的信息吗?单凭一个名字实在是大海捞针。”
“其他的信息我只是推测,只有名字是肯定。这个女孩可能是一个大家族的继承人却被遗弃了,可能被一个孤儿院收养,最后离奇地消失了,而她的消失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和追查。”
“行吧,我尽量。”这些消息足够将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但是勇者大人说的这个是推测实在是令人不安。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找这个女孩吗?”
马尔斯微微一笑。
“我的原则向来是疑者不用,用者不疑。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那怕单纯是为了自己。”
“你的气度比我见过的另一个老头子国王大多了。”
‘虽然是把他最爱的大儿子宰了。’庄晓生心想。
“勇者大人过奖了。”
马尔斯离开后,庄晓生也离开了柔软的大床,简单洗漱之后刚打开门,差点和一道丽影装了个满怀。
长公主殿下——也就是庄晓生的老熟人时穿着长裤和短衫,卷起长长的头发盘在脑后,就这样亭亭玉立地站在庄晓生房间的门口。
时俏皮吹了一声口哨,向庄晓生眨了眨眼睛。
“勇者大人,午安~”
“你就别打趣我了,时。”
时用一根手指抵住了庄晓生的嘴唇。
“在这个世界请叫我长公主殿下或者称呼我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戴维娜。”
庄晓生又闻到时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
“是是是,戴维娜小姐,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没什么事情,反倒要看你了。我好不容易才睡了个好觉,心情不错,想找你一起出去玩。”
庄晓生不禁打趣道:“皇室成员也微服私访?”
时翻了个白眼。
“你可能对于这个世界的皇权有什么误解。在这里国王的旨意虽然是最高等级的,但是还有底下的官员党派拥有着否决权,是和皇权相互制约的,皇室成员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尊贵,顶多算一个官二代。”
“打住打住,我可不想和你探讨治理国家的体制,我从来对权力不感兴趣。正巧我也有空,跟你出去走走吧。”
这时庄晓生注意到时的身后一个小孩子的脑袋伸出来,好奇地打量自己。
“潜影。”
庄晓生遁入黑暗之中,转瞬出现在门外,提起那个偷窥小孩子的衣领。
“小朋友,偷窥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哦。”
突然被提起来的小孩子并没有慌乱,只是转过头看向庄晓生,认出是勇者大人后开口说到:“抱歉,勇者大人,我只是太好奇了,皇姐也打算将我介绍给您,只是我实在耐不住性子就偷偷过来了,如果有什么冒犯还请您原谅。”
小男孩一脸谦恭的表情让庄晓生准备逗逗小孩子玩的心思也没了。
“庄晓生,你还要提着我弟弟的衣领到什么时候?”
庄晓生无趣地松开了衣领,男孩双脚着地整理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之后向着庄晓生躬身致礼。
“尊敬的勇者大人,午安。”
“没意思的小鬼。”庄晓生揉了揉男孩柔顺的头发。“小孩子可以更调皮点,这个时候不调皮,以后长大了就没这个机会了。”
“好了,别欺负比伯了,他一直缠着我要我带他来见你,今天他也和我们一起出去。”
三人走到门口,一辆庄晓生从来没有见过的铁盒子停在面前。一旁的护卫看到三人出来,赶紧拉开铁皮盒子的侧门,示意三人进入。
“这是什么东西?”庄晓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奇怪的造物。
坐在他旁边的时解释到:“这叫做汽车,通过燃烧石油驱动,无论是速度还是持久力都远远强于马车。”
“没错,马车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落伍了。”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摘掉帽子,向三人挑眉头致意。
“丹尼斯?你会使用这个汽车?”
“勇者大人,我们管这叫作开车。”丹尼斯从口袋里掏出小罐酒壶,顿顿喝了几口,然后一脚油门铁皮汽车便疾驰而去。
“丹尼斯,你以后开车就不要喝酒了,父王大人过几个月就会颁布开车禁止喝酒的法令了,到时候你喝酒开车被捕了我可不想去监守所捞人。”
“知道了知道了,长公主殿下,这不是还有一两个月吗?”
时满脸黑线。
“要不是父王实在不忍心让一位天赋异禀的画家永远地堕落下去,我才不想让你当皇家专属司机呢,光是汽车每个月擦碰的账单就是你工资的好几倍。”
“消消气公主殿下,下次我给您画半身像,保证您满意的那种。”
时和丹尼斯一边拌嘴,汽车也已经驶过了好几个街区了。
庄晓生手臂靠在车窗上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似忙碌的人们满脸疲倦,难以掩饰的气氛弥散在人群中,但是偶尔也有像丹尼斯这样的心态平和的正常人,虽然丹尼斯看起来更不像正常人一些。
皇子比伯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但是会偷偷地看向庄晓生,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到了。”丹尼斯将车停在了一家装饰简朴的店铺旁边,里面的客人比较少,看起来生意一般。
时推开透明的玻璃木门,清脆的铃声响起。
没有服务员招待,四人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落座后等了好一会儿,双鬓斑白的老爷子拿着菜单递给时。
“好久没来了,戴维娜小姐。”
“卢卡斯老爷子,确实是好久不见了,最近过的好吗?”
卢卡斯摇头苦笑。
“每天醒过来时能有力气爬起来就不错了,身体越来越虚弱,眼神都有些不清楚了,不知道还能开这家店到什么时候。”
“对了,你店里不是还有你儿子帮忙吗,怎么今天没有看见他。”
老人身体有些颤抖。
“埃里克上周睡着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现在住在医院靠输液吊着一口气。”
时有些哑口无言。“抱歉,问了冒犯的问题。”
“没关系,客人您需要什么。”
“哦,来四份咖啡和相应分量的奶油蛋糕,对了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丹尼斯看了一眼完全手写的菜单。
“我还来一份炒饭,正好没有吃午饭。”
“我和姐姐在家里吃了午饭,我不需要什么。”
庄晓生接过菜单。
菜单上的字他从来没有见过,但是脑海里那熟悉的声音却将这些文字的含义传达给了自己。菜单上都是一些常见的菜品,庄晓生翻过菜单,在最后的酒水一栏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能给我来一杯这个蛇酒吗?”
卢卡斯老爷子没想到有人会点这杯酒,微微有些吃惊,但是常年累月的经验让他处变不惊。
“尊敬的客人,这杯蛇酒勉强属于保健品,喝了可能会有一些生理上的不适。”
“没事你尽管上,我连一般的毒药都能够耐受得了,况且是一杯药酒?”
前半段话卢卡斯就当是这位客人吹牛了,既然有要求那他身为店主肯定不会拒绝。
“请各位稍等。”
时最先点的咖啡和奶油上得很快,咖啡庄晓生在主世界里也见过尝过,对于这个饮料的第一印象就是苦。
一般的劣质咖啡可能就只有苦涩了,但是质量上乘的咖啡苦味过去之后会有一股淡淡的芳香,同时过滤器的好坏,煮咖啡的温度和手段都会影响到咖啡的口感。今天喝的这杯咖啡,就算是以庄晓生极高的眼界也要给出一个好评——苦而不涩,余香绕鼻。
喝玩完咖啡后再尝一口淡奶油,咖啡的苦涩冲走了奶油的油腻感,只留下了清香的奶甜味。
丹尼斯点的炒饭也随后上桌,金黄色的米粒里有着分量充足的肉粒和虾仁,店长还附赠了一杯猪大骨熬制的清汤解腻。
眼瞅着咖啡喝完了,丹尼斯炒饭也吃的差不多,可就是庄晓生最后点的蛇酒还没有上来。
但是庄晓生却并不着急,对于好酒,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耐心。
想当初,为了喝一口龙血酒,他潜入古龙的巢穴杀死了刚刚诞生的幼龙,把收集起来的心头血交给当时还没有背叛自己的阿基拉,阿基拉委托著名的调酒师调配出百年难得一见的龙血酒,庄晓生至今都忘不了那口酒液入喉的震撼,虽然他被龙族挂在了必杀的黑名单上,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再等待了一会儿,姗姗来迟的卢卡斯老爷子推着一瓶结满冰霜的透明酒缸来到庄晓生身边,用布巾擦掉薄薄的冰霜,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可怖的巨蟒悬浮在酒液里。张开的巨嘴顶住酒缸壁,看来临死前尝试过挣扎。
卢卡斯用一个长柄的舀酒勺舀出一杯金黄的酒液,递给庄晓生。
“这蛇酒当时是十年前我和我的儿子一起在首都旁边的深山老林里住了两个月才抓到的一条巨蟒,抓住后为了保持新鲜,直接放在冰库里冻死了这条巨蟒后才开始泡药酒。”
庄晓生习惯性地喝酒前摇晃酒杯,让酒液和空气充分接触来醒酒。
但是卢卡斯阻止了他。
“这不是一般的葡萄酒需要醒酒,药酒就是要趁着精华没有挥发之前喝。”
“是这样吗?我平时不太喝药酒,不太懂。”
“傻小子,药酒怎么能经常喝呢,小心补过了头弄坏了身体!”
庄晓生抿了一口蛇酒,一股呛人的味道从后腔直接冲入头顶,随后而来的就是令人作呕的苦味。
庄晓生几乎是咬着牙喝下这口药酒。
“泡酒的时候加了不少名贵的老药材,味道应该挺苦涩的。”
“老爷子,这药酒就不是苦涩了,简直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味道。”
“你这反应就跟我那儿子当初喝药酒一模一样。”卢卡斯忍住笑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白砂糖块拿出一颗糖塞到庄晓生的嘴巴里。
清甜的糖块没有入口即化,而是需要庄晓生一边舔才会慢慢散发出甜味。
几乎是一口药酒一颗糖,庄晓生才勉强把这杯药酒喝下肚子。
喝完药酒之后,庄晓生的肚子里暖洋洋的,他能够感受到浑身的血液流动更快了,就像是在冬天里烤火一般令人舒适。
“哈哈,你算是这几年来能够把一整杯药酒完全喝玩的少数人之一了,大部分的人只是图一个猎奇,往往喝不完一整杯,你挺有毅力的,小伙子。”
庄晓生的眼神有些苦涩,这种酒连他这种老酒鬼都有些难接受,他很难想象除了他以外还有人会喝完这一整杯酒。
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庄晓生才从这股酒劲儿里头缓过来。卢卡斯也好心地做了一碗醒酒汤给庄晓生,其实以庄晓生刺客宗师的身体素质,完全可以用斗气化解酒精带来的影响,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品酒家(对,庄晓生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大家,品酒的大师),他只想品尝到最原汁原味的美酒,一切外力的影响都会破坏品酒的仪式感。
因为他的这个习惯,在喝酒的时候经常会闹出事故来,惹了不少麻烦,但是庄晓生也从未悔改过,别人是不撞南墙终不悔,而庄晓生则是撞了南墙就干脆把南墙拆了,惹出麻烦就把麻烦的源头干掉就没有麻烦了。
看着醉醺醺的庄晓生,时摇摇头有些无奈,她相信以庄晓生的水平不会被这点药酒醉倒,纯粹是自己想醉。
‘这老酒鬼没救了。’
原本还准备带着庄晓生去其他地方逛逛的时也只能扶着庄晓生上车送他回到皇室的寝宫内。
一个人把庄晓生从车里扶到为他准备的房间,时稍微流了点汗,粗鲁地把酒鬼扔到床上。自己脱掉外套松开盘在后脑勺的长发,上半身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曼妙的身姿在白衬衫里面若隐若现。
时坐在庄晓生的旁边,一双眼眸望着他的脸庞。
“这懒鬼该剃胡子了。”
庄晓生虽然不喜欢装点自己,但是好歹基本上会处理好自己的形象,他的胡子基本上是长到看不下去了才会去剃掉,这个时候他下巴的胡子也就稍微有点冒尖,远远达不到他心中剃掉胡子的水平。
“明明长得挺好的,活得跟个中年的酒鬼一样。”
有点强迫症的时从浴室里拿出了剃须刀和起泡液,仔仔细细地给庄晓生剃掉了短短的胡渣,还顺带着用毛巾给他擦了把脸。
庄晓生则是因为醉酒眼神迷离,感受到周围没有恶意后就随她处理了。
清理干净之后时伸了个懒腰自然而然地躺在庄晓生的旁边,两个人的脸面对着,一个睁开眼睛,一个闭上眼睛。
“做个好梦吧,庄晓生。”时额头顶在庄晓生的额头上。
不一会儿,庄晓生陷入了沉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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