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教导主任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台下学生一个个都显得兴奋异常。
顾逍有些欲哭无泪，定然是那天搞活动请来的记者将这名号宣传了出去。本来听上去还威风凛凛的逍遥法外此时到像极了一个地痞流氓组合。
不过好在因为刚才女人而打断的课堂重新恢复了点生机，也方便接下来的调查。
『前辈，你真的是最强的律师吗？』
『前辈你今年多大了啊？有没有女朋友？』
『前辈你旁边那位就是你妹妹吗？好可爱……』
台下学生七嘴八舌地提着问题，顾逍拍了拍讲台，笑着一一回答：
『首先这最强的名号不是我取的，但从来没失败过也是真的；年龄是不会告诉你们的，女朋友这辈子也是不可能的；这位的确就是我无敌可爱的妹妹，但她有点怕生，请不要为难她……』
一时间台下充满着男生敬佩和女生羡慕的目光，一个个都兴高采烈地起着哄，还想继续询问更多的问题——
中年男人抬起手给顾逍指了指手表，示意时间。顾逍心领神会，重新将视线放在了台下。
『十年前我的确是这里的学生，虽然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没有按照手续毕业。但既然你们叫我一声前辈，我自然也想随意给你们讲点东西。』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顾逍的视线重新扫视过每一张面孔，他微笑着说道：
『你们知道抑郁症是什么吗？』
台下声音顿时小了许多，站在一旁的中年男人也不由得一愣。
下面响起一阵细微的窃窃私语，顾逍环视了一圈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不就是精神病吗？」「整天矫情得不说话」「对谁都爱理不理，显得不合群，好欺负」——你们是不是这样想的？』
顾逍的声音突然沉了沉，继续开口说道——
『一个人突然丧失了对这个世界的喜爱，之前所有的兴趣都慢慢地不复存在。之前努力想要完成的事情都渐渐失去了动力。不想去做，不想去动，就连吃饭都想着需要去把食物放在盘子里，去捡，去嚼，去咽，就会觉得浑身难受宛如受难一般——』
『他知道这一切都很荒谬，甚至感觉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他愈发懒得去融入这个社会，不同的圈子。他害怕别人感觉出他的异样，害怕别人看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眼神，害怕被排挤被歧视被孤立，却又没有丝毫动力去迈出那一步——』
顾逍走下讲台，靠在边上继续说着，
『就像是陷入了一滩沼泽，因为敏感每一次努力就好像愈发下沉，因为无力，每一次的挣扎都显得狼狈不堪。他们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觉自己毫无价值，害怕却又期盼着外面的人能拉他们一把——』
『活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人，大多数的满足都是来源于别人的认可。同时对于这份认可的渴望还会随着时间愈发增长。你买了一件新衣服，内心都希望别人能夸赞你穿的漂亮而不是「这件衣服根本不配你的身材」；花了时间去努力读书考到一个好成绩，目的同样是有人能在你拿到分数的刹那能有人拍拍你的肩膀对你夸赞一声。人们口口声声说一切努力为了自己，却又总是计较着别人的看法与意见——这是因为人本身就是一个群居动物，他们自古以来便需要一个集体来保护他们领导他们，合群与不合群在很久之前可能就意味着生与死，而在如今，自诩为高等动物的人类，有什么进步吗？』
顾逍语气一变，目光顿时沾上了几分凄凉，
『为了保护自己让自己显得合群，就无视了一个正困在沼泽中的人。因为「跟精神病玩在一起的人大多也是精神病」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就可以心安理仿若没事人的样子来继续自己的生活，就让那个人困在沼泽里慢慢失去所有对生活的价值渴望与热爱，痛苦蜿蜒过他的膝盖，他的身体，最后遮盖过他的嘴巴和鼻子。他整天活在不被人理解的痛苦之中，最终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沼泽里——』
教室里顿时一片死寂，学生们都不知所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顾逍慢慢扫过，注意到了一位坐在教室后排角落里的一个带着眼镜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们对徐小唯的事情了解多少。这一次我是站在学校这一边，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会承担什么责任，现在请所有同学拿出一张小纸条。匿名在上面回答这个班级里是否有发生过对徐小唯的欺凌。你们只需要回答是或者否。关于欺凌的定义，是施害者对被害者进行经常性的或者持续一段时间的恶意行为。这种恶意行为包括肢体，言语或非言语性的伤害——』
教导主任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然而为时已晚，顾逍已经不容置疑地下达了命令。
他连忙电话联系请示校长，而同学们则一个个面面相觑，慢慢地拿出了纸和笔。
三分钟后，顾逍面前便堆满了纸条。
一分钟后，遥翻开最后一张纸条，摊在了面前。
——全班27人，除徐小唯外26张纸条上，皆为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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