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苏辛织周围的同学都为了选择志愿忙得不可开交,只有他倒像个闲人,成天无忧无虑。所有人都知道他肯定要去昂德沃特了,包括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闲暇的时间里,他便偷偷打听段珊珊的情况。
她的成绩排在自己后面,老师念名字的时候没有留意到。像她这样完美的女孩,低于600分的成绩一定难以接受。要是这时候,自己能安慰她几句,该有多好。
“你的成绩倒是能和她考一所学校呢。”
安然躺在草地上,身体缩作一团,像只猫似的懒洋洋晒着太阳。苏辛织本想趁着阳光明媚出来转转,却被她缠着跟了过来。
“你说谁?”
“那个女孩啊,你不是天天盯着人家看么?”
苏辛织脸上一红:“哪有?你可别瞎说!”
“我还没说是谁呢,你这么激动干嘛?哦……做贼心虚!”
他急忙把头撇向一边,无法反驳。
“她考了598,只比你低一分。”
“咦?”他惊讶地张圆了眼。
“怎么样?想追她的话,你可是很有希望的哟。要不我好人做到底,再帮你一把?”
安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两张纸片,塞进了苏辛织口袋里。
“什么啊?”
苏辛织掏出来一看,是两张连座的电影票。
“前天去商店抽奖抽到的,反正也没人陪我看,送给你了。”安然对着太阳伸了个懒腰:“记得看背面,好好加油!成功了请我吃饭。”
苏辛织翻过电影票,发现其中一张上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后面标注着“段珊珊”。
……
“喂……段珊珊吗?”
苏辛织拨通电话,紧张使他把准备好的开场白都忘光了。
“你是?”
“我是苏辛织。”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传来了惊喜的呼喊:“诶?!苏辛织!太好了,我正想联系你呢!”
她想联系我?!
“啊!是嘛!”男孩努力掩藏着内心的狂喜,但声音还是因为激动有些发颤。
“嗯!你真的好了不起,这么短的时间,进步这么快。”
“都是运气好啦……”他挠挠头,犹豫片刻:“对了……你最近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我是说……额……”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起出去走走……看个电影什么的……”
他屏着呼吸等待对面的回复。
“当然可以!谢谢你!我很开心呢!”
隔着电话,他仿佛真的看到了段珊珊欣喜的神色。
“好啊!那就明天!”
“好!不见不散!”
挂断电话,苏辛织忍不住振臂高呼。还有谁的人生,比自己还要完美?!
他在草地上不住打着滚,像个受了夸奖的孩子,久久不能平静。
他不由提前想象两个人约会的场景:他们肩并肩走在宽阔的马路上。两人都有些腼腆,微红着脸,低头不语。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指尖无意中碰到了另一个人的手,干脆勾在一起,紧紧牵住了。
他耳根一红,意识到自己已经想入非非,赶忙甩了甩脑袋。
牵手倒是不必,只要能呆在她身边,闻一闻她头发上飘出的淡淡香味,就已经足够了。
苏辛织看向天空,嘿嘿地傻笑起来。
……
约会当天,天气正好。
苏辛织换上了安然帮他挑选的一套西服。他开始还有些嫌弃,总觉得作为一个刚刚毕业的学生,穿西服是不是有点过于拉胯。可安然只是笑着骂他太傻,不明白女孩的心思。
“好像你明白似的!”苏辛织系上最后一粒扣子,不服气地说着。
事实证明,安然是对的。段珊珊见到苏辛织的第一句话,就是夸他今天格外帅气。
她也穿了一条最好看的长裙,还特地在脸上擦了些淡淡的粉。可惜苏辛织看不出她精心准备的妆容,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变得更白了。
约会的场景和苏辛织最初想象的一样。
两人肩并肩走在河边,互相不说话。但苏辛织的两只手却紧张地在自己身前来回揉搓,根本不敢靠近段珊珊。
“你想好去哪所学校了么?”女孩率先打破了尴尬。
“嗯。”
“昂德沃特?”
“对。”
女孩的眉毛紧紧一锁,满脸诧异:“可是我听说,那所学校……好像不太好?分数线很高,却没什么出名的地方,就业率也低得离谱。”
“啊?是么?”苏辛织挠挠头,寻思着段姗姗之前不还想去来着。
不过,她说的倒是事实。关于昂德沃特的信息他早在网上搜过了。本是想找到些关于魔法的线索,可把每个链接点了个遍,所有内容都显示,它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罢了。而且就像段珊珊说的,比普通学校还更糟一些。
“你为什么要去那儿?”
“这个……”苏辛织扭转头,避开段珊珊的目光,他当然不可能说是为了和林浩天赌气。“没什么……只是以前有人推荐过。”
“和我一起去省会的大学吧,比昂德沃特好多了!”段珊珊真挚地望着苏辛织,满脸期待。
“可是……”苏辛织有些犹豫。这可是段珊珊的请求,他喜欢了三年的女孩第一次对他的请求。
“我得再想想。”这句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有些懊悔,明明只要答应她,就能和段珊珊一起度过四年的大学时光了!
……但……梦想怎么办?
段珊珊眉毛低垂,目光里流露出哀求的神色:“我是认真的,能和我一起去那所学校的,全校只有你一个了……而且,我也很想和你上一所学校!”
苏辛织脸颊发热。他呆立着,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段珊珊突然凑到了他的脸前,离他越来越近。
他已经能清晰地察觉到女孩呼出的略带急促的气息,夹着一股脂粉的香味。
“求求你……好么?……”段珊珊的嘴唇轻轻贴了贴他的前额。
……
“电影看得怎么样?牵手了么?什么时候请我吃饭?”安然打开门,不等苏辛织进来,就抛出一连串问题。
苏辛织一句话也没有说,走进屋里,疲惫地趴在沙发上。
“怎么了?不会这么快就被甩了吧!”
男孩无力地摆摆手。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到最后也没有答复段珊珊。
对他来说,一边是考上昂德沃特的梦想,一边则是追求了三年的女孩。
上帝就这么爱出选择题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必须在梦想和喜欢的人中选一个,你会怎么选?”他最终还是决定问问安然的意见。
“什么凡尔赛问题?让我这种一个选项都没有的人该怎么办?!”安然生气地跑到一边,不再理他。
苏辛织苦恼地看向天花板。
之前的两个多月里,自己都在为了考上昂德沃特拼命努力,最后也确实成功了。但说到底,他还不知道昂德沃特究竟是所什么学校呢。
难道就因为和别人赌气,糊里糊涂考到那里?
还是说因为它可能是魔法学校?就因为胖男人说过的一句传言就这么认定?
要说那个叫樱洁的女孩会读心术……
他又回想起那天晚上樱洁说的话:
“我知道……600分确实会比较难,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你觉得呢?”
这根本不是什么读心术,只不过当时自己恰好产生了奇怪的念头,主观会意错了。现在回想起来,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没准,就像段珊珊说的那样,它真的是所一无是处的学校,只不过为了骗到生源,打出了各种奇怪的幌子
相比之下,段珊珊可是他真真实实喜欢了三年的女孩。直到现在,他还能感受到额头上的唇温。
而这个女孩现在只等着自己的一句答应,就要坚定地和自己一同度过四年大学时光。
在这面前,别的梦想又算得了什么?段珊珊才是他的电、他的光、他真正的梦想!
“对了,阿姨刚刚联系我了。她说让我劝你报省会的大学,那是你这个分数段最好的学校。你要是想通了,就回家吧,她已经等你很久了。”
……
阔别三月有余,苏辛织回到他最熟悉的地方。他曾一度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可离开久了,还意外有些想念。
他站在门口,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像个外人似的。
女人拉开门,一把把他抱进怀里,眼泪哗哗地流了起来。
屋里的男人从沙发上站起,大声喊道:“赶紧进来吧,麻婆豆腐都凉了。”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的第二好吃的饭。
从那天开始,他终于可以在自己的卧室里,光明正大摆满小说了。
当天夜里,苏辛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觉得应该和那个名叫樱洁的女孩说一下自己的决定,起码也要好好道个别。
他拨通了女孩的电话:
“你好,我是苏辛织。”
“嗯,怎么了?”女孩温和的声音让他有些难以开口。
“对……对不起……我决定报省会的大学了。”
女孩沉默了片刻:“我们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确定了么?”
“我……”苏辛织深吸了口气:“我确定……”
“哦,确定了就好,恭喜你。”
她的声音平静无比,对这个决定没有太大意外。
“对了,我们明天就要坐飞机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来了。给你准备了一个小礼物,就当是面试的缘分吧。明天上午9:00,公园长椅边见。”女孩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礼物?会是什么呢?十有八九是文具之类的吧。
苏辛织带着好奇,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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