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房间里的小型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钟敲过十二下,女皇以及密室里的多数人还得要应付一场舞会。其他人姑且不论,在终场之前,作为主角的欧仁妮是不大可能中途离开的。
“作者”在前世倒是颇有修仙心得,奈何欧仁妮这副娇贵的身体不怎么能扛得住熬夜的样子。
虽说在六年战争期间,欧仁妮不得不总是三更半夜处理紧急的情况,睡眠失常也成了常有的事情。只是,战争结束以来,在医师的建议下,女大公恢复了少女时期规律的早睡早起。
雪上加霜的是,这个时代的舞会流行着繁复的管弦乐,作为来自地球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这个时代的古典音乐,不,确切说,是比古典主义音乐还要早的巴洛克风格实属难投所好。
如果是自由自在的民谣之类还好,但是这种故作庄重,却又发展不甚充分的宴会音乐就比较折磨一双眼皮了。
至于下场跳舞,反正全场是没有哪位胆子大到过来邀请女皇的。
百无聊赖之余,“作者”只好用面前的水果来一点一点打发时间。至于欧仁妮本尊,现在这位灵魂体正寄居在“作者”脖子上的项链里休息。
明明是个灵魂体,为什么还要休息啊!
“作者”忍不住在心底里发出了夹杂羡慕嫉妒恨的吐槽。
在这个异世界里,并没有什么新大陆,也不分欧亚非,统共是一块名为西西弗的大陆,动植物种类自然不比地球丰富。再加上不算发达的水陆交通,即便是大贵族,能够吃到的水果品种也是很有限的。
在神圣帝国的南部,柑橘是最为普遍种植的水果,是宴会上的常客。柑橘以外的话,还有类似于无花果之类的亚热带植物,只不过“作者”吃不惯这些就是了。
好在水果品类虽然不多,质量却是经过层层筛选的。摆在面前的橘子新鲜而甘甜,而且居然是无籽的品种。早有服装整洁的侍从一个一个替女皇把橘子剥好,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伴伸过白皙的手,把一瓣瓣橘红色的果实递到面前。
“作者”虽然也不抵触这种投喂,但还是认清了自己丧失自由,必须撑完全场的现状。
说白了现在的自己这个女皇跟看板娘也差不太多吧。
到了凌晨三点,照惯例来说,宴会是该散场了,跳完几圈舞的男男女女依依惜别,躲在角落里的贵妇人也和情夫度过了情意绵绵的几个钟头。
司仪敲着三角架,乐队演奏完终场的曲子,舞场已经空了下来,多数人已经因为宴会和社交周旋而精疲力竭,至于那部分精力依旧充沛的夜猫子也并不留恋。大厅之外的狂欢仪式还在继续,有了掩盖身份的面具和满杯的麦芽酒,他们并不介意和平民百姓一起寻欢作乐。
女皇则在护卫和侍从的簇拥下朝自己的房间出发。
最前方开道的女骑士齐丽娅身着墨色的板甲,全身的武装恐怕不下10西吉蒙德(约合15公斤),真不知道铠甲和罩衫下纤细的身体到底是如何支撑住这个重量的。
因为是在室内的缘故,卫队长并没有佩戴头盔,一头秀发用丝绸束起,犹如乌黑的涓流。一般说来,由于战斗过程中需要做出灵活的动作,即便是女骑士也往往把头发剪得短短的。性命攸关,少掉几克吕尼(一克吕尼约合12厘米)的头发也就不足为道了。
不过齐丽娅的强大程度远在常识之上,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用一般人的标准来衡量。据说她曾经一次击倒了上十名经验丰富的战士,自己却几乎没有受伤,于是被人们私下称呼为“漆黑的女武神”。
当然,在她面前,这个称谓是绝对意义上的禁语。
虽说是这样一个奇怪的女骑士,但是多一个优秀的护卫总不是坏事,更何况,齐丽娅那凛然的美感也不失为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至于齐丽娅所率领的卫队,只说一件事,他们几乎每天都是齐丽娅的陪练对象,或者说,呃,人形自走沙包,
“作者”和欧仁妮都毫不怀疑这些“人墙”的防御能力与坚韧,
即便是身后跟着的十来位女仆,也是多少接受过一些训练的,毕竟保护对象是一位女皇的情况下,骑士们会有许多不方便在场的时候。
所以在袭击发生的时候,“作者”甚至还云淡风轻地在想着明天要怎么赖床。
十字弩的弩箭来势汹汹,角度也颇为刁钻,但是在穿透女皇身体之前,锋利的长剑惊人地划出一道弧线。快得不可思议而凌厉的一斩之下,弩矢断成两半,掉落在地。原本恭敬地候在红地毯两侧,为女皇让出一条路的男女贵族们很快反应过来。不少人下意识地发出了尖锐的惊叫,甚至有人开始推搡,想要逃离大厅。
双手交握剑柄,齐丽娅举起形状狭长的银白利刃,周围环境的混乱使她不得不十二分地谨慎。
卫队的其他成员环绕女皇组成坚实的圆阵,一行人开始快速朝门口方向移动。
门口的守卫竭力地拦住争着要出门的人潮,为女皇第一时间离开这危险境地维持出口的畅通。
女皇一只脚踏出门口,卫队们正在警惕门外有没有埋伏的时候,身后的守卫却猝然发难。
这些行刺者伪装成门口的守卫,看似是为了维持秩序而散开,实际上却是暗中完成了包围的部署。逃生之路的大门,摇身一变,化为鬼门关的入口。
这下倒是没有哪个不要命的敢往门口方向冲了。
卫队一共十六人,围攻他们的刺杀者则有三十上下,行动十分果决,一部分人缠着卫士们进行一对一的苦战,同时撕裂开防线,余下的死士则不顾受伤朝女皇发起决死的突击。
手中只有以防万一的匕首,“作者”一边在心底里叫苦,一边尽力躲闪。
皇帝果然是一个高危职业啊!
用匕首拨开了一把手半剑的刺击,结果却有好几把刀剑追命而来。
人生就要到此为止了吗?
这就是“作者”在这一瞬间仅剩的想法。
求生本能驱使着双手,然而毫无章法地挥舞匕首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作用,肩膀上很快出现擦伤,左手臂上也划开了口子,向脖子砍来的剑刃近在咫尺。
在女皇人头落地之前,一股劲风掠过,斩首的利剑连同使用者一并被劲风的来源——剑身狭长的银白宝剑击飞。
被刺杀者隔开的女骑士竟然把自己的长剑当作标枪投掷,并且发挥出武术绝无办法做到的威力。
身为骑士的齐丽娅,同时也是一个通晓部分法术的战斗专家,这就是她异常强大的根因所在。
附在长剑之上的风魔法威力之强,以至于利刃击飞、穿过了第一个人的铠甲与身体以后,又以吊诡的路线冲向了第二人,这才连带着敌人的尸体钉在敞开的大门门扉上。
迅猛诡谲的一击霎时惊骇了已接近女皇的敌人,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之机。
虽然速度比不上飞出的宝剑,齐丽娅也紧跟着奔向女皇。伴随着一个转身,过肩的黑色长发散开在空气中——原本用来缠发的丝绸早掉落在地了。
取代深陷门扉的长剑,出现在齐丽娅的手中的,是一对漆黑而不祥的猎刀。
当然,身着如此沉重的铠甲,又在极短的瞬间一口气缩短了和女皇之间的距离,再加上之前施加的风魔法,一连串的剧烈消耗无疑带来了极大的负担。
四名不需要对付卫队成员的杀手不约而同地快步突袭。
对于女皇卫队的压制很快因为个体战力的悬殊而面临破局,时间拖得太久的话,更是会有大批帝国军队前来支援。
把握住这最后的战机,快刀斩乱麻,一击得手是这些人仅剩的选项。
刹那间不顾后果的爆发,似乎已让身为最后屏障的女骑士气力不济,女皇自身更是没有什么战力,只要有哪怕一把剑可以近身,那么欧仁妮的心脏就会被洞穿。
怀抱着这样的信念,杀手们拼上全力的合击确实难办。
齐丽娅用左手的刀弹开正前方的袭来的攻击,另一把刀则顺势插入斜侧一人的腹腔,没有余裕去拔出刀刃的她从倒地的袭击者手中夺过手半剑,并以此挡住了第三个敌人,
得手了!
最后一人在心底里这样想道,嗓子却在欢呼之前抢先发出哀嚎。
齐丽娅故技重施,又一次把武器掷出,这一次虽然没有风魔法的加护,短距离扔出的手半剑也依然致命。
面门被命中,鼻梁被利刃狠狠地割伤,溅出来的鲜血更是模糊了视线。
刺杀者一个个被卫队成员击倒,远处则传来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响,身上染满敌人鲜血的女骑士仍旧稳稳地护在欧仁妮身前。
这场突发的闹剧已经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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