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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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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交错,对手的上段斩击只命中了他滑步前的位置。冻僵的手指麻木地握着剑柄,就像死人的手指。并没有什么奇妙的变招,锋利的刃刨开了单衣下脆弱的腹部,他本可以转身后简单地劈向武士坚毅的肩膀,但刀已经没有最开始那般顺手了。

但这妨碍不了什么,他一样会杀死所有人。

白茫茫的雪景中不断地被绘上一抹抹鲜红,后江番的武士们前仆后继追赶着,却无一例外的喷洒出鲜红的灼热的内脏。振血收刀,这是最后一个家伙了,这一队才六人。他俯身抓起地上的积雪塞入口中,意外地发现自己的额头正在滴血,想起来,他刚刚差一点就被居合切开了头骨。

马上就要第三场了,在那些卑鄙无耻的剑术道场里,车轮战绝不少见。

他奋力将带鞘的太刀插地,解开了手腕上那条飘舞着的紫色丝带,一条本就染血的丝带。还残存着它曾经主人的温度和气味,他颤抖着将其绑在额头,热泪还未涌出眼眶便被冻结。

“我还不想死……”趴倒在雪地中的武士冒着热气残喘道。顽强的人——他的的确确让对方的肠子流出了,这最终会让他死去但是过程缓慢。不值得尊重,他是何时开始这样认为的呢?是同伴的人们为了忠义两字竟可以做到舍弃自己的性命,舍弃自己的家人,真是愚蠢极了。不到最后的时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这般害怕。害怕的死亡,害怕

他想走过去给对方一个痛苦,开那些似乎无穷无尽的敌人们又追赶了过来,他们饱含愤怒的看着这一片的狼藉。领头的武士脱下头盔大喊着,像是充盈自己的胆量,他叫田藏还是佐竹?他们想要拔刀而来,却被后来的一个穿戴着紫色庄严铠甲的老人拦下。

“青江!”留着白须的老人张口喝斥道,他解开铠甲抽出腰间的太刀,镜月切的刀面折射着冬日那格外刺眼的阳光。“到此为止了,三重小姐已经引剑自尽了!”

“尽管欺骗在下吧!师傅!”青江绝望地笑了,他抹了抹眼睛,咽下了刺痛的口中的最后一团雪。他不愿意相信对方的话,但这一次他会用出秘剑的。

老人用掺杂着惋惜与失望的眼神看向他,最后摆出下段架势迅速靠近,干枯紧绷的身体下是数十年剑客生涯积累的威压。穿进风的紫色羽织膨胀开来,师傅就像一只逐步靠近猎物的年迈螳螂,没有互相搏杀的体力,只求一击毙命。青江没有多想,他朴实的用中段架势伫立在雪地上,好似北海沿岸上那一块块任由海浪拍打也不为所动的岩石。紫色的丝带和他一起飘舞在风雪中,也似那昔日无时无刻不伴随在他身边的三重,或许变化的只是时间。

“呵!”老人大喊道。

那太刀试探性的左下方划来,青江挪动脚步来带动中段的架势以弹开刀刃,完成防御后迅速左脚踏起上段劈砍直取老人的面门。对方没有预料到稳重的青江会主动出击,慌忙压低身姿用受流挡下。老人反映迅速,利用右脚后撤卸去了这一剑大部分的威胁,并以招架后的顺势横砍回击。青江本就没有再一次继续追击的打算,用转变完成的中段扎扎实实地接下了。

“青江,多年未见,游历四方的你恐怕要远胜于紧缩成井底之蛙的为师我了。”老人满意的后退了几步,摆出的只用左手握于剑尾,剑尖指向左侧的奇怪架势。“你以前不是时常缠着我说想要看看吗?”

“嗯,还请麻烦您老人家送我去和三重小姐相见吧。”

青江换架为青眼,他爆发起全身的肌肉,将双手向上伸展而去,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线。长袖下露出的紧绷小臂就像拧紧的大腕麻绳,他的双脚深深的陷入雪中,那剑眉之下平静的双眼,与这猛虎一般的身体格格不入。

“有意思,是必死剑吗?”

“嗯,我以前答应过三重,此生都不会再一次使用这招。”青江再一次笑道,“但这都不重要了。”

“不愧是我的徒弟,”老人赞赏地回应道,“那就让为师见识一下吧,这好似天空中阳炎的秘剑。”

青江惊恐的从梦中醒来,他第一时间便是隔着布料摸向腹部,伤口早就化为了刀疤。十三年前的那一剑差点就要了他的命,却也止步在了分毫之差。是师傅的手下留情,还是单纯的好运气呢?他背靠在柜子上,看向装饰着七神壁画的天花板,他好奇地想到。

过了一会,剑客拍了拍脑袋,拿起椅边随意摆放的红酒瓶。他爬起身来小心的越过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去挑选了一个橱柜里较为干净的杯子,没有蜘蛛网和积灰的高脚杯。左侧灰蒙蒙的窗外,是已经入夜的王城,近乎与天空齐高的罗莎莉亚大教堂和政行宫依旧灯火通明,除此之外的其他区域则是一片死寂。战争期间宵禁的夜晚,除了极少数守夜的骑兵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街上,就只剩下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醉汉。

坚硬冰凉的瓷砖地板睡得青江腰酸背痛,他想要洗把脸精神精神,可转到底的水龙头也只是落下了几滴水滴。这房间荒废太久了,

“真倒霉,”青江对身后喊道,“卡西尔,你要不要来一杯?”

同事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让它的孤独感消去了一些,“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就免了吧。还有,你也少喝点。”

“怎么了?我记得你可不是督军啊?”青江打趣的回应道。

“酗酒本就是不良的习惯,如果你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肩负起这项监督你的责任。”卡西尔顺势提出反制,他一直以来都反感我身上的野蛮特质。“不开玩笑了,那个单独行动的王手在十几分钟前被阵眼看到了。也就是说他走出了一道城墙,进入我们负责的范围了,所以我需要你保持清醒。”

“这些任务有那么重要吗?”青江小声的自说自话道,他给自己毫无保留的满上了一整杯,石榴红颜色的液体浸润着他的喉咙。东方的美酒繁多但唯独没有这种,说起来,来到这后的他也只剩下了品酒这一项爱好了。

“对了,你的刀我花了一些时间重新组装好了,就放在厨房的门后。轻一点挥剑吧,现在这时局可不好买到上好的刀条,我们这没有足够好的双手刀。”

“拜托了,”青江一边拿剑一边高声抗议,但他心里却不由得感到一阵奇怪的温暖,怪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从什么方面来讲卡西尔是个非常细心的美男子,这几年能和他配合在一队,可以说是件十分舒适的事情。“在东方,这形制的武器叫剑。”

卡西尔本是地方贵族,他父亲作为有封地的公爵按照法律要求率领部队前去与群岛人作战。最初战事一切顺利,他的父亲也只是负责后勤补给,可惜好景不长。在安狄尔峡谷一战中,帝国的指挥官本杰明不合时宜的错误判断了北方联军的实力,让近乎全数的主力部队在被围困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死战。卡西尔的父亲被下令护送补给从外围进入时,遭到敌军骑兵部队俘虏。他的父亲在刑罚的折磨之下不堪重负,供出了凿重营所在的位置。致使——噩梦便降临到他们家族上。

“你听说了吗?”卡西尔待在客厅挑起话题,向他问道,“皇帝的军队在前几日与北方人正式展开了第一场战役,据说是在贝拉省的希布拉尔山下交战的。”

“在那片迷人的沿海吗?”青江撑着洗手池两侧,透过玻璃的月光照在他的手上,剑客在脑海中翻找着那片风景,“我记得大片的向日葵供人观赏,那令我印象深刻,漫山遍野的金黄。”

“综合实力上略逊一筹的北方军居然主动出击了,想必卡蓬元帅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大概是那新任的北方之王带来的效果吧,”他在酒馆里没少听成群结队的北方人吹嘘他们的新国王,还有那些北方来有着严重口音的吟游诗人,“他是众望所归的国王,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以至于帝国的北方人都逃了回去,害怕被清算可能也是一点,不过他们的的确确是久违地团结在了国王的旗帜下。

“你忘了吗?我们与新国王在北境最大的港口加利西亚有过一面之缘呢。”不,他记不清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了。“维尔纳那时还是私生子,他在那场激烈的比武大赛上博得了第一名,只可惜颁奖人被我和你在前一晚的行政厅书房里给刺杀了。”

“说来有些印象,”青江有些低落地喝下一口酒。一点印象也没,可他不想让卡西尔担心。“他用剑不错。”

“喂……你没事吧,要是我这颗还没灌满酒精的脑袋没记错的话——那场是骑枪对决。”卡西尔走来过来,房间的暖色调灯光给他的金发打上了一层朦胧感,男人倚着门微笑的说:“或许我应该不开玩笑地监督你戒去该死的烈酒了。”

“不好的烦心事情那么多,还不如忘却。”清江热烈地高举起酒杯,“去他妈的记忆,敬酒精之神!”

“真拿你没办法。”卡西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还是快点拉上你出门,不然几分钟后就得我拖着你去执行任务了。”

青江抹了抹嘴唇,把剑放入腰带间,“到王城来,这还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吧?”

“别多想,也别少想……不同于往日了。”卡西尔的视线越过了我的肩膀,他应该是看向了窗外。“今晚的任务很危险,你可千万别和王手起正面冲突。我知道你对你的剑很有信心,但是那群家伙……是界外的产物。他们会用魔法之类的东西,并没有老师那样强大,但还是可以造成很多麻烦。”

“放心放心,”青江见对方忧虑,笑了笑对其说道,“你都说到这个份上,我还没有醉到会自寻死路。”

“嗯!那就好……”卡西尔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客厅,青江也跟了上去。就像所有千篇一律的客厅一样,一张木桌和两个坐椅,看着地面瓷砖的数不胜数的划痕,就可以推断这里本来是个装修华美的空间。

这原先是城中一位贮藏家的宅邸,直到他因为漏税而被审判部抄了家。父亲被送往矿场生死未卜,母亲和孩子则穷困潦倒,面临的一系列附加的罪行起诉。在他的故乡也一样,无主的剑客受雇追杀着影响国家的人,可当他身陷其中时,却发现了那不过只是工作。

“审判部总不可能都是坏人吧?”他已经把蠢话说出口了,“额……我的意思是……对不起。”真该死,他跑去北方前线去问帝国皇帝都好,就是不该问卡西尔。他的现在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但出乎意料,卡西尔只是愣了一会,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

他侧过身子,与光线最立的侧颜被阴影所埋没,青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他缓缓说道:“或许吧,只是我觉得好人在那这地方活不了多久,他们同僚之间内斗严重。但如果审判部都是罪大恶极的坏人,那我现在也没有机会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我早就和我的母亲死了一起了。”

“抱歉,我不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没事的,青江,我们是朋友。”他微笑着,“出发吧。”

在青江眼里,兰洛里克帝国的心脏——王城——就是一座坟墓。第一道城墙以外的区域绝大多数的建筑物都是由石块建成,商人则有砖墙瓦片等等更多的选择,一般的职工们就只能居住在矮小紧密的木结构承重的独栋内。街道两侧的房屋都除去牌匾都是如出一辙,青江回头眺望行宫巧夺天工般的奢侈造型,显赫是专属于贵族们的词语。

第二道城墙若隐若现的渗透在漆黑一片的夜空中,少数的火把光亮将它勉强描绘出轮廓。壮观的三道防御系统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一道,同样也是最高耸的一道。在青江的家乡,统治者不会为了平民修筑城墙,他们只会冷酷无情的躲在天守阁内。这也许能证明帝国曾经的确辉煌过,但是现如今早已被腐蚀,这城墙也变成了隔绝穷人的工具。

“我看到那个家伙在附近徘徊了,”卡西尔从天而降,轻盈的落在房顶,他像猫一样游走于房顶各处。“王手的目标是罗伯家,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是港口的那个船商家族,罗伯先生,我们就是乘他的船来到王城的吧?”青江解开外套,检查着胸口两把火器的引线,夏季的王城直到入冬之前都十分潮湿。“你认为他们可能犯了什么事情?”

“可怜人罢了,”卡西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罗伯应该是被扯进了最近下城区的那次谋杀案,船商手下的大部分人都居住在下城区,所以他就柒上了嫌疑。”

“其他人准备的怎么样了?”

“甘草和游魂已经就绪……”卡西尔摸出后腰的水壶,大口大口的畅饮了起来。“我会和你在一起。”

“为什么战车和渡鸦没有前来?”

“老师安排他两去执行更重要的任务了,”卡西尔重新系好水壶回答道。

“那他应该取消我们四个的任务,而不是让我们去送死。”

“别这样,老师他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尽力而为就好。”

青江将手枪插回原处,思考片刻道。“那就算我们运气好到正好逮住他,四对一,要阻止王手的话还是太少了。

“事到如今,对方只有一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卡西尔叹了口气,他一跃而起跳过了足足有四米的小巷间隙,安稳地抓住了对面建筑物的窗台,顺势而上爬到来屋脊上。青江勉勉强强也紧随其后,比起他最开始的情况已经好许多了,起初他还是非常抗拒这种行为的,宁愿从一楼撬锁再上到楼顶也不想失足摔死。

“月湖广场正对面那一栋就是,”卡西尔看了看天空中的月亮校对方向,然后指向二点钟和十一点钟的方向,“甘草和游魂大概在那两片区,而王手最后一次被我看到时就在房子的后方区域内。”

“你确实他还没有进去吗?”青江问道。

独栋私宅就坐落在路旁,清晰可见,足足有四层,但实际上楼顶是全包式的所以空间应该更大。面朝广场的正前方大门严实的紧闭,街道上灯光灰暗,在战前没有宵禁的日子里,这个时间段的广场还会很热闹。

卡西尔环顾四周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时间太早了。”

“难道我们就在这守株待兔吗?”

“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在户外和王手战斗的危险性太大了,我们不知道他能使用什么魔法。”

强大的魔法源自虚空法印,法印则需要充盈的魔力,尽管王手经过特殊训练的身体能实现储存,不过根本经受不了几次释放。幸运的是在室内,他们便无法频繁的接触虚空,人作为现世的生命体会留下各式各样的痕迹,去影响着跨界的连接频率。

青江用大拇指摩擦着刀镡,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里又不是下城区,周围的房屋也都有灯火尚未熄灭的情况。而眼前罗伯家的宅邸却是一片暗淡,这放在深夜了还好说——对了。这就是卡西尔说的时间,为什么不是深夜?不管是暗杀还是绑架,不都是午夜时行动才是最佳选择吗?那王手如此之早的便动身是想干什么?这说明了对方时间有限,一个人,这次行动只是他漫漫长夜的开始。

青江恍然大悟,“卡西尔!你快去通知甘草和游魂,王手已经进去了。”他一把扯下妨事的黑色披风,站起身跑向翘起的屋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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