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是说马上又要开始焰火祭了么?明明距离上一次祭典才过去了三个月……”
这是发生在我们从柯德西里赶回来没几天的事情,我突然就被告知要去帮忙准备焰火祭的一些东西。
“是啊,焰火祭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每年固定的日子进行的,焰火祭实质上算是一种全民性质的欢迎晚宴吧。”
“欢迎那些【星降】的家伙么?”
“啊……嗯,【星降】啊,好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了,有些怀念呢……”
“难道现在不这么叫么?明明还挺好听的。”
诺艾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因为一天的劳累让她有些直不起腰来,搬来板凳和我坐在了一起。
“嘛,【星降】虽然名字的寓意很好……但是它却是一种……实实在在的陋习!那种早该在三十年前就禁止的东西……”她的语调很低落,似乎是很沉重的话题……
“抱歉……我能不再讲下去了么……”她捂住嘴巴,声音颤抖着……
我还记得,我转生的那一刻,所经历的那种耀眼的,夺目的光芒,还有浑身仿佛是被火焰炙烤的感觉,那股热浪在我身上翻滚,我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而我的记忆中,【星降】的圣坛,就在我转生出现的地方附近,虽然我对于【星降】完全没有任何相关的记忆,但是我认为我的转生,一定跟【星降】有密切相关的联系。说不定通过这个仪式,我能够从中发现返回我的那个世界的方法。
“焰火祭在明天晚上举行,在那之前,费希利尔的公民们基本上要去柯德西里那边参加【星降】仪式,不过也不强求。”
“上一次的祭典也过去了么?”
“嗯,【星降】在那边,不过祭典还是回到镇子上举行的。”
诺艾尔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稍微恢复了些许精神,“今天就先到这里吧,等明天的焰火祭开始的时候,才是我们食酒堂真正要忙活的时间呐。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在我跟她道别后,诺艾尔只是自己一个人收拾着食酒堂的厅堂……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星降】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诺艾尔如此的讨厌这个仪式?我在这个夜里没有睡好,反复的考虑着这个问题,而且我一直坚定的认为自己的转生与这个世界的【星降】有着巨大的联系,虽然这都是没有证据的猜测,但是……有些事情确实能够让我感受到命运的脉搏。一切,都在明天的【星降】仪式上。
早早的,镇子上的大家就聚集在费希利尔中心广场上,这次的参加者因为不只有公会成员,还有很多百姓,所以这次的活动就全部依靠自发组织,公会也就没有过多的干预。
巴迪带着花玲一起跟我在中心广场碰头了,那艾斯几个女孩子也都在场。我和诺艾尔两人跟他们就聚在了一起,虽然这个阵势……一男七女的样子实在是有些无法直视……但是毕竟今天我们聚在一起并不是要搞多人运动去的……
简单的寒暄着,随着大部队的缓缓前进,我们就像是被淹没在人群海洋里的蚂蚁一样在人群中随波逐流的向前走着。
“又是去柯德西里么?我还是头一次参加【星降】……这个祭典好玩么”星星女的妹妹艾怜这么说着。(还是给她一个名字吧)
“那又不是什么好东西,纯粹的是一个粗鲁的仪式罢了,或者说是一个施虐者的加害游戏才对吧!真搞不明白举行这种仪式的意义何在。”巴迪抱怨着对这个仪式的不满,似乎是被艾怜的话激怒了。气氛瞬间再次冷清了下来……
再次,穿过了密林,走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我们又抵达了柯德西里。上次只是在隔着一条溪流远远的望着那里的全貌,这次跟着人群直接来到了村子的里面。
我的记忆,反复的对我确认着,我,来自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任何事物,我都是那么的清楚,村子内大多数还是茅草屋,基本上都是一家一院的构造,有少部分是用木头和砖瓦堆砌的屋子,那些都是比较有名的地主家里的私人财产。村子里的人有的站在门口,静静的观望着从村口涌入的大批“朝拜者”,那些村子里的人,有些我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叫不出来名字。其中一部分人看到我的出现后表现的有些诧异,甚至用惊恐的表情看着我,或许是他们在指责谩骂我们这群外来人,而不是我……希望是我多心了。扣上衣服上的帽子,我抓着巴迪的手紧紧的跟在他身旁,躲避着像是全部都集中在我身上的视线。
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衣领被用力的拽动着,人群里的熙攘让我的手脱离了巴迪的控制,一下子,巴迪高大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人海中……还没来得及呼救,我就已经被那股巨大的力量抽离出了人群。
那是在一个巷子的拐角处,我被直接丢在了角落里,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但是我并不认识他,包括我的记忆中,没有过他的身影。
“我这是被拐跑了么?”心里不禁焦虑起来,因为是来参加祭典的,并没有带法杖和小刀什么的,我害怕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有敢说话,就这么缩在角落里。
“你没有对她出手吧!”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没……没有,我只是奉命行事罢了,我没有弄伤蒂斯娅的。”
“你下去吧!”那声音的主人从拐角的阴影处出现了,他们二人身穿白色长袍,头上戴着白帽,遮住了半张脸,我没办法看清楚他们二人的样子。随后那个大汉不知从哪边离开了。
“你就是蒂斯娅么?”
“蒂斯娅?”面对着那两个声音的提问,我表现出了一脸疑惑,但是……男人的声音,我却是相当熟悉的……这是让人安心的声音。
我蹲坐在地上,盯着这两个人,虽然他们头上蒙着帽子,无法看到他们的样子,但是我心里大概已经有数了……
果然,随着他们把帽子摘下来,遮盖住的半张脸也都显露出来了,那是我记忆中的,最熟悉的二人,也是这副身体的父母,名为斯曼登的夫妇。回想着那天站在远处观望的二人,应该就是他们了。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样的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的父母……我虽然有关于这个“蒂斯娅”的女孩的记忆,但是我,作为“莉可”,却完完全全的与斯曼登一家没有任何的联系。在我看来,这或许并不是一场多么值得我留念的相逢,如果是让我尽孝回报他们的话,我或许会代替他们口中的女儿来尽到子女的义务,但是也仅仅是“人情”的关系。“蒂斯娅”毕竟不是“我”!即使我拥有她的记忆。
“我不是什么蒂斯娅,我现在有另外一个名字,我叫莉可!”
“为什么你会再次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什么意思?”
二人惊恐的看着我,但是眼神中却也充满了重逢的兴奋,这是极其矛盾的感情,但是我却能够在他们身上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二者的并存。那种渴望而又只能望而却步的窘迫,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状况吧。
“那天……你被选中成为了【星降】的活人祭,明明是你的父亲……亲手举行的仪式,为什么你会……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女人把我搂在怀里痛哭起来。
“活人祭?你们说的都是些什么啊!”
“如果……如果我们当时狠心带着你逃跑的话,或许你就不会成为活人祭的牺牲品了……你现在还会恨妈妈么?”
“喂,莉亚,我们还没弄清楚这个孩子的来历呢!万一是……”男人的话戛然而止,看着他妻子与女儿重逢的样子,沉默了。
“斯曼登……是吧。很抱歉我现在不能称呼您为父亲。”我把还趴在我的怀里哭泣的莉亚母亲推开,抹了抹她眼角的泪水。
“关于【星降】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是我确实不是您口中的女儿蒂斯娅,虽然我拥有她的部分记忆,或许就连样貌都完全一样……”这个秘密,我连跟我最亲近的人巴迪都没有说过,但是眼前的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我却把身为转生者的实情告诉了他们,在经历了一番解释以后,他们虽然还是完全无法相信的样子,但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他们口中已经死掉的孩子,就这么好端端的站在他们面前,这是一个事实。
“有一个地方,请你务必和我们来一趟。”斯曼登说着,把我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那是一片墓地,就在村子外围的森林出口,周围杂草遍布,虽然不怎么规整,但是其中一块,土地上被精心地铺了瓷砖,大理石上的几行大字赫然在目,“蒂斯娅—斯曼登之墓”。上面还盖着没有凋谢败落的花束,看样子他们是经常来访这个地方,他们女儿的最终归所。
“看到自己的墓地……还真有些不是滋味啊……虽然这……不过是属于我这个身体的墓地。”
“抱歉把你拉过来啊,莉可小妹妹……”母亲这么说着,这样的疏远感让我有些失落。
“没事……自从拥有了这份记忆以后,也在生活上帮助了我不少忙……您也不用这么拘谨……”
我双手合十,朝着这个“自己的墓地”祈祷着死者的安息……这样的场景,该说是可笑呢还是让人诧异,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楚……
“或许,如果斯曼登一家还能够接受我的话,您还可以继续当我的母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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