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的房间,大小是四~五个普通旅馆客间打通拼在一起的大小。窗户和门上都镶着不透明的磨砂玻璃,那之上还挂着白色的窗帘和门帘,阳光透进来,房间里有些昏暗,但还能分得清白天夜晚程度的光亮。长长的厚重棕木长桌,后面像是酒吧似的货架里摆着各色的酒瓶、透明的酒杯,再往一边却又摆着成排的书籍,书籍的另一端则摆着各种奇异精密透出一种别样美感的机械。
一只黑猫趴在棕木桌的一端,叠放的透明玻璃杯边,舔着白色的爪子。
往前正对门的地方,蓝白布衣的少年坐在棕木桌前,双手交握放在棕木桌上,脸上透着焦虑。少年对面,绘着六芒星的深蓝长袍笼罩,金色镶边的兜帽下,白色长发披散、额头戴着蓝金色六芒星头饰,一脸平静的少女,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专注还是冷漠。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你最近意外得到了一笔财富,你很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对吗?”
少年顿了顿,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你叫什么名字?”
“安迪(阿尔弗雷德)-希斯。”
“好,安迪-希斯,接下来我会为你占卜,首先,这里有六张卡牌,你要从中选择一张。”
“恩”,少年点点头,“我听说过,是叫塔罗牌对吗,他们说占星师都是靠这个占卜的。”
少女将背面绘着六芒星的6张卡牌不断切洗,排在桌上,看着少年然后道,“不,这只是我的收费标准。”
“6张卡牌写着6个金额,最少免费,最高拒绝,中间金额不等,选择吧,如果支付不起,可以离开。”
安迪看了一眼少女,俊秀的脸蛋、白色长发、额头戴着蓝金色的六芒星头饰,奇怪的装扮,少女身后货架上的摆设也是千奇百怪,奇怪的人、奇怪的店,姑且还是相信推荐自己来这里的那个大叔吧。想着,安迪咽了口口水,指着第二张卡牌,“我选这张。”
少女无声的翻开卡牌,牌上画着和少女有些相像装扮的抽象人物。
“你运气不错,这次占卜算你免费。”
安迪闻言松了口气,“免费吗,太好了,谢谢你。”
“没什么,规矩而已。”
说完,少女收起卡牌,放到桌下的抽屉里,然后拿出一个灯座似的黄铜制品,放在桌上,离手的一瞬间,绛红色的纹路一闪即逝,“握住它”。
安迪照做,握上去的一瞬间奇异的光芒从灯座顶端散发,无数光点闪烁,渐渐形成夜空一样的景象。安迪看着灯座上方这一小片星空的光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望向少女。
少女还是一脸平静,重复做了很多次的事情,专注的盯着星空的光影,只想快点结束。
“好,不要激动,现在默念你自己的名字”,少女盯着星空,皱了皱眉,“没找到你的星星,想点你最近比较在意的人或事呢。”
过了十几分钟,少女不断挥手,隔空控制着星空的位置,不断调整,终于找到了一颗不停闪动的微小的光点。
“啊,终于找到了,你还真是不起眼啊”,少女盯着闪动的光点,又抬头看了看安迪,道。
安迪腼腆的笑笑,“经常有人这么说。”
“然后你想问什么,是意外得到的财富怎么办对吧”,少女盯着星空,像是问安迪又像是自言自语,绛红色光芒随指尖亮起,随手在空中画了几笔,然后星空开始变化,微小的光点不断闪烁,随着周边无数光点的移动而移动,某个瞬间突然明亮异常,随后黯淡。
少女愣了愣,然后看着安迪道,“不想惹麻烦的话,还是尽快把不属于你的东西扔了吧。”
“就是这样,占卜结束了,你可以走了。”
克里推开门,看见男孩在向[克莉斯多]鞠躬,桌角趴着的[巴顿]看见克里,威吓的躬起身子、发出‘喝喝喝’的低吼,克里没有在意,径直走向克莉斯多,没有在意擦肩而过的男孩,克里坐到棕木桌前,摘下宽大的尖顶帽。
“没有报酬,我要知道城外埋着的刻着‘死灵咒术’的货箱信息。”
“理由呢?”,克莉斯多有些新奇,这个一直对自己不怎么感冒的亡灵法师居然会主动来找自己,而且似乎有些怒气的样子。
“‘死灵咒术’下到了我家杂货铺人的身上。”
“小莫?”
克里摇头,克莉斯多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停下把玩手里的黄铜灯座。
“我说你,变了不少啊。”
“哼,你不也一样,死灵咒术都会刻了。”
“呵呵”,克莉斯多不在意的笑笑,“彼此彼此,看在熟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算了,反正我也没有为客人保密的义务。”
克莉斯多顿了顿,看克里盯着自己,接着道“名字我不知道,是个死灵术士委托我在这些货箱上刻的术式,然后把货箱埋到城外。作为交换,我让他在举行仪式的时候,叫上我。”
“死灵术士的仪式,你有兴趣?”
克莉斯多掀下兜帽,边用手理着白色长发,边道,“算是吧,想见识下所谓的邪神和混沌的真理是什么样的。真理啊,你不想见识下吗?”
“哪怕是别人的真理?”
“嗯哼。”
“我看你是在屋子里待得太久,智商被头发吸收了”,克里起身,拿起自己的宽大尖顶帽。突然骂人,克莉斯多惊诧的愣了愣。
“那群追求混沌和破灭,根本领略不到生命的美妙的疯子追寻的真理会是什么,你居然还会有兴趣,你真的该去找神官看看了”,说着,克里看向桌角的巴顿,“下次他找你的时候,叫上我,这次的事情就不找你们的麻烦了,可以吧?”
克莉斯多没有说话,巴顿威吓的‘喵’了一声,克里转身,‘咔哒’拉开挂着白色门帘的房门。
“喂,我说你,脸上煞气很重哦”,克里开门的瞬间,克莉斯多开口道,“好心提醒你,小心别被人盯上了,死了我可就叫不到你了。”
空旷的大厅,四周一片昏暗,只有正中青石堆起的方形祭坛,表面纹路明灭不定,散发着绿色的荧光。在那之上,摆着红黑相间的棺椁,尖耳、暗蓝色短发、穿着长长黑色礼服长袍的男人站在方形祭坛上、棺椁边。
“你还真是执着啊,放心没什么问题”,黑暗里浮现出一张女性的脸,美丽却带着不正常的苍白,随着女性走近,渐渐显露出全貌。
漆黑的长发,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只穿着少量的金色饰物,暴露出的绝大部分肌肤都呈现出病态的苍白,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美感。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却连着八瓣长长的等身长、黄色角质外壳,每瓣外壳上附着一只眼睛,外壳下是支撑整个身体的复数蓝色触须,随着触须摆动,怪物女性渐渐走近。
“不用每天都过来看着,每次都要修复你留下的迷宫缺口很麻烦的,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做到,倒是你答应我的事,找到了吗?”
男人没有说话,盯着棺椁,怪物女性倒是习惯了男人的这个样子,没有着急,静静等着,好一会儿功夫,男人才开口道。
“找到了,这几天就让我的人去看看,可以的话我想尽量用人类的方式解决,不行我再自己去一趟。”
“哼,你还记得约定就好,不过你当时为什么要把迷宫建在这个地方,附近也没有什么大的工会,这段时间来迷宫的人越来越少了,要是最后没人来,术式失败了可怪不了我。”
说着女妖走到祭坛的台阶旁,毫不在意的坐在台阶的斜边上,边揉着一根蓝色触须,边盯着祭坛的底边,绿色的纹路明灭不定,不停闪动。
“这光都不怎么亮了。”
“迷宫的位置无所谓,之后我会在别的地方开放传送入口的,会有人来的,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最后,你可以走,我会把‘噬心’给你的。”
“哈”,怪物女性抬头望向男人,“让我走?开什么玩笑,小子。老娘开始造迷宫的时候,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没生下来呢,别以为继承了[崔妮丝]的力量就无敌了,我告诉你,在这迷宫里,崔妮丝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就没几个人是我的对手。”
听到‘崔妮丝’这个名字,男人的目光明显低沉了一瞬,连带声音也变得有些无力,淡淡的回道。
“是吗,那就好。”
“切,没劲,所以说你还是活得太短,骨子里还是个人类,做事风格也还是人类那一套”,说着女妖站起身,重新走向黑暗。
“人类啊,贪婪、渺小、短暂,像是烟花一样盛开又消失,所以他们总是会在有限的时间里不停追寻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什么荣耀、忠诚、集体、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东西对我们魔族来说就是毒药,个体的价值远超一切,力量就是全部。太过执着于这些东西的话,会死的。”
怪物女性重新隐没于黑暗,昏暗的空间,散发着绿色荧光的方形祭坛上,红黑相间的棺椁边,男人盯着棺椁,静静的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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