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了已经是。
这天清早平平无奇,第一缕晨光映射入修道院破败且厚重窗棂。
正是早饭时间,少年与二位女孩儿在餐厅倚桌对坐。
少年长相甚是清秀,身材比普通男孩儿要单薄很多,在鼻梁悬着那副银框单片眼镜衬托下,一种东方少年般文静气质由内而出。
昨天出门买菜刚刚拒绝了超级狐耳美少女,还是公爵家大小姐的邀约。
虽然作为渺小的人类种,在这个世界地位最低,但是可能是因为太有人格魅力,外表也算优秀,所以就算是在这世界,还是会有各种异族少女对他一见钟情。
不过都被他果断拒绝,他明白,这种崇拜就是想自己现实世界的异国少女对某国明星崇拜一样,只是单纯地喜欢脸罢了。
所以比起那些无用场面,他更在乎和对桌少女们的一顿普通早饭。
这对于当下少年,算是最重要的事。
安逸。
左边那位长者小巧白色马耳萝莉,正大口大口嚼着面包喝着牛奶。
而左边那身材贫弱少女,和少年一样,头顶并没有多余的毛茸茸耳朵。
蓝宝石色孤独且深邃左眼瞳熠熠生光,深情注视少年,
被银白色的侧刘海所遮拦右眼能隐约看出被简单破布条缠住,些许血色从中悲惨渗出。
少女开口,满溢出感情与右眼之中蕴藏那种悲惨截然相反。
“早上好,主人!”
少年从把她救回来的第一秒之后,就没有把她当成奴隶看,但是她却无论如何都要叫自己主人。
她憨气挠头,把一枚精致的小玻璃瓶,小心捏在手掌中,准备递给对坐少年,
“主人,您不是说过,您之所以把我救回来,就是因为尤其喜欢我清澈无邪的眼睛吗?”
少年预感到有什么意外,十万火急夺过她手中的玻璃瓶,果然……
“如果您能够喜欢它,我会感觉十分开心幸福。”
少女言语间,笑容更洋溢。
一旁的马耳萝莉也满是欣慰地啜饮着牛奶,翘着个小腿安心地看着他俩的互动,她貌似还没看出啥端倪来。
少年脸上的表情却难以言喻,嘴角蠕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善于察言观色的少女马上发觉,表情骤然变得紧张不少,急忙开口,
“难道,难道您不喜欢吗?”
“不是的……”
“难道说!难道是您觉得一只眼睛不够吗!对不起主人!”
还没轮到少年把接下来的话讲完,少女已经像只着了魔,语气已经开始有亢奋的端倪,然后猛地像一只脱兔一样,兀自蹦到桌子上。
她的脸现在离少年非常近,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如果您要我的另一只眼的话,我现在就可以取下来献给您!”
少年的脸色更加阴郁,他这才发觉疏忽的人是他自己,他自责地用双肘拄着桌面,目光透过镜片盯着桌上她刚刚切好的吐司面包。
“主人您为什么都不肯多看我一眼了!”
少女已经开始歇斯底里,嗓音中带着甘美的绝望感,
“是因为我把自己弄丑了吗,让您不再喜欢我的样子了吗!对不起主人,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您对我单薄且猥琐贫瘠的身体不感兴趣,所以只能想到把自己的眼睛献给您!对不起!”
哭喊中少女,脸颊离少年更加迫近,近得仿佛睫毛都要粘滞在一起。
动作太大,本来就很简单绑在少女面颊上的破旧布条滑落。
藏着血污的空洞。
而看到此情此景的少年,只是更沉得叹口气,愈发自责。
但是少女似乎并没有发现,当然,也有可能是压根就没在意,
“主人,求求您一定不要抛弃我!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您了。”
而一边的马耳萝莉已经是被她这惊为天人的举动吓得愣住,刚喝到嘴里的牛奶都在咕哝,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少年的脑内急速思考着,该怎么补救。
少女对少年那过分希冀与渴盼,逐渐演变成病态般给予与卑微。
在少年眼里,她只是个缺乏引导,缺少爱护的孩子,但是没想到她会做的那么过分那么决绝。
本来昨天只是为了鼓励这个自卑的孩子多点自信,却起了这种极端的反效果,失策。
这孩子现在已经有些失心疯,用普通的劝诫语气和她说话于事无补,干脆就换种思维说话,先解决当务之急。
必须狠心做出些改变,再不行动,这孩子的全部,都迟早像她眼睛中那一枚空洞般,彻底堕入那崩坏的丛渊。
眼睛坏掉可以补救,精神彻底崩坏,那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这孩子可能会因此而亡失。
少女对他仅存的爱意与信任,是少年最后且唯一的底牌。
少年咬咬牙,果敢抬头,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镜片,故意用一种很开心的语气说,
“放心,送给我那么美的东西,我怎么能抛弃你呢。”
“那我马上把我的另一只眼睛给……”
少女像切换好模式的人偶一般,又露出开心笑容,下意识地捡起桌子上切面包用的刀叉,向自己仅剩的眼睛刺去。
好在刚才已经被吓到愣住的马耳萝莉,看到还将自残的少女,反应非常快,马上伸出手拦住,劈手躲过刀叉,摁住她的手,眼神严肃地盯着韩墨黎,等待着他的发号施令。
韩墨黎急忙又故意用一种十分严厉的语气叱责,
“傻啊!咱们院儿现在就咱们三个人!你要是两只眼睛都没了,以后谁帮我做饭干活,丢失了的营养这一块儿谁给我补啊!”
“哦。”
少女的语气有种释然般但又说不出的失落之感。
“好啦,看你这么努力讨我开心,我奖励你一块儿糖!赶紧吃吧!”
少年窸窸窣窣从上衣兜里摸索出一块儿糖,递给少女。
马耳萝莉相当聪明,很快便会意到韩墨黎的真实意图,她没有像平时一样撒娇一样一起抢糖果吃,而是很果断地松开手,回到自己的座位,静待韩墨黎的下一步动作。
少女二话不说,仿佛像是忘了刚才的伤痛,激动地抢过少年手中的粉红色糖块,囫囵吞下肚,连味道都没尝。
“明明我专门做的草莓味儿的很好吃的,你就这么一下子吞掉,真浪费。”
少年有些小无奈挠挠头。
“嘿嘿,只要是主人给我的,无论什么都是山珍海味!不用尝味道,主人的心意就是最好最美的味道!”
少女那明明非常开心幸福的语言,却让现在的少年非常非常想要哭出来,他尽力克制着自己那纷繁心绪,只化作一声轻叹。
“主人,您别动,我现在就收拾盘子,然后扫地拖地,然后再……主人,为什么我突然有些脱力……”
一阵困意像是春日的第一缕风儿一样,温柔地吹拂进少女的脑袋瓜中,少女也在这种温柔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哼,不愧是我,起效就是迅速。”
少年十分自恋的甩头,但是他也知道,现在必须争分夺秒,一下也不能耽误。
他把那一枚玻璃瓶万分小心收好,紧接着立即将桌上晕厥的少女扛起来,向餐厅外奔去,奔向自己置办好的简易实验室,
“和我一起,准备好即将要用的工具材料!争分夺秒!”
“收到!”马耳萝莉随即进入战备状态。
仰赖于他穿越带来的科技以及自己精湛的技法,以及他和小雪无微不至的配合,深度麻醉输液给养过后,柳叶刀飞舞,接连神经,缝合修复一气呵成。
清晨的光很刺眼,但也颇有惹人的暖意,和少年的心灵一样。
少年目视着半边脸给纱布包好的少女酣睡颜色,不禁又隐约想到了之前和她邂逅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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