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的提点令实习医师的思绪回到了昨天傍晚前的案发现场。
除因为打斗而混乱不堪的厅室，其他房间都格外齐整，不存在藏匿Metalonster的迹象。
晓千见皱起眉头：
“是...电视柜？”
“金属机械的感染体比生物感染体更容易伪装，假扮成电视混到受害人家中这点小事不难做到，尤其是在没有完全侵染度过阶段-Ⅰ之前，它们就是我们日常生活器械之中的Observer。”
“可是「Metalonsters缺乏智慧，只是依靠天性与本能行动的低等生物」——教科书上不是这么写的吗？尤其是感染源对象原本只是一台电视......”
间华敏无奈地摇摇头，摊开双手回答：
“不知为何在秦央，Metalonsters没有智慧这种说法已经变成定论，但是这几乎已经证明是错误的看法。西方学术界那边现在都认定Metalonsters有智慧。”
“嗯，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以伪装成家电继续潜伏的推论听起来虽然不赖，应该还是搞错方向吧，毕竟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视如果自己跑起来，那肯定会难免引起别人注意啊，而且电视这种东西又不能随随便便像小猫小狗一样在大街上溜达再伺机跑到别人家。”
“呵，表面上来看当然是这样，可是依照你的解释，那这样一台藏着死亡节目的电视就不可能进入城内了。”
“诶？”
“我要是病毒溯源课程的老师，绝对不会在你的成绩表上登记合格。”
晓千见搔搔脑袋，略微低下头隐隐有词：
“呃，可如果这么想的话...不、不会吧？”
“唔，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虽然领悟得有些迟钝但还算孺子可。既然猜到了你为什么不敢肯定呢？病毒的传播链的引爆往往就伴随着各种各样的抽象失误与其中数不清的阴差阳错，要归咎的话全是人类自己给的机会。”
“可那样判断的话，那台电视能够成功混进安全防疫检查通过海关进入皇城陵，就是重大的工作失职了，事态一再扩大的话，说不好检部就要被其他四部问责而换头——”
意识回自己提及的话题，晓千见立刻缄口不言，视线瞥向阴暗的角落，以发泄自己不快的情绪。
间华敏把下巴靠着椅子扶手，咧嘴笑道：
“继续说呀，都已经说到这里了，你大可以再阴谋论一点。「用『突破了防疫检查的Metalonster给市民带来巨大安全隐患』作为向检部发难的手段」——这不是很博人眼球的桥段嘛，哦哦，甚至于「不惜手上沾满民众的鲜血，依靠Metalonster大做文章，让检部来一次大清洗，把检部都换成自己的人」...是不是越来越贴合现实逻辑了？”
晓千见皴起眉头——为什么话题突然变成这个？
“博士怎么忽然关心起这种东西来了，这跟动物尸体还有医学标本可无缘。”
“但是，五部里面勾心斗角的世界比实验台上刚新鲜解剖的小可爱更具有血腥味呀——这也是你讨厌的原因不是么。”
“博士，如果还是有关于伯父的话题，那就不要再提了。”
本以为走出了那座军家宅邸后，已经能独立的自己就能够真正的离开。
然而现实是，这整座皇城陵就仿佛那座宅邸，只不过是更大一些罢了。
“哼，算了，我们言归正传。只从Metalonster本身考虑嘛...type阿尔法α类型的定义，你没有盖上书本就忘记吧？”
“杂糅混合，其特征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生物结构与机械金属结构，因为对电子设备同样具有侵染同化的现象，因此还有学者提出「Metalvirus」对半导体单质也有侵染的威胁......”
间华敏自微波炉中取出一份自己的早餐，缓缓以调羹挖起一匙放进嘴巴——恶！
“正是如此。不过，教案的定义上存在模糊不清的部分，对「杂糅组合」的界定并未明显划分，正因如此，普遍受到「Metalvirus」感染而形成的Metalonster，均为type-阿尔法α。”
“咦？啊...是吗？”
“喂喂，你给我上课多注意听讲啊。所以回归到当前你正在追查的作为感染源的「电视」作为Metalonster的最初级形态——「杂糅组合」这四个字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
白袍女性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暂时打住。
晓千见默默催促她说下去。这与其说是生物学，更接近物理学的领域吧。身为门外汉的晓千见丝毫没有插嘴的余地。
“变成Metalonsters后，其本身携带的「Metalvirus」病毒会在不断侵蚀改造宿主的同时感染其他目标，而作为感染源的宿主会像捡装备一样地把所到之处感染的目标结合到自己的身上——这也就是所谓的Metalonster阶段性的类型进化。所以Metalonsters活动的时间越长，其进化程度就越高，力量也会变得更强。而且这些犯规性的据为己用行为，往往能为Metalonster的阶段性进化中带来新的特性”
晓千见这才发现间华敏的盘子已经空了——这个人的味觉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了一大堆，或许那个尚未被发现的感染源电视先生已经得到原创的奇异能力吧。”
“因为还没被发现，所以可能是类似光学迷彩吗？”
“或者更单纯一点，就好比变色龙的拟态伪装。如果那家伙真的得到扭曲光线的隐形能力，我想明天河源地区就会因为感染爆发而毁灭。”
“放心。只要有我和水奈——医师与Observer存在，就不会发生那种事。”
“水奈...啊。”
“...怎么了？”
“有时我觉得「受观察者（observer）」非常恶心，即便是明白她们也是「Metalvirus」的受害者，但这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十年前，几乎是与Metalonsters在世界上首度出现同时，带有「Metalvirus」病毒抑制因子的患者病例就像是要与之对抗一般出现。起初她们被视为神赐予人类对抗Metalonsters的少女，结果却是大相径庭。”
间华敏就像在作梦一样眯着眼睛，视线在空中游移：
“普通人类感染「Metalvirus」病毒，异形化唯一的途径是血液感染。透过空气，也就是空气感染这种事不会发生。实际上就算从口腔进入，或是透过忄生交也不会感染，这已经在多次实验当中证明。
然而从口腔进入的病毒虽然不会使人感染，病毒本身也不会立刻死亡，如果恰巧进入孕妇的口腔，胎儿有时会在体内累积毒性的情况诞生。
作为observer的未成年女性毫无疑问是感染「Metalvirus」异变所产生的存在，不过外观依旧是人类。也就是说，尽管她们感染「Metalvirus」病毒，进行速度却非常缓慢。血液一口气被注入大量病毒的一般感染者会在极短时间内无法保持人类外貌，就这点来看，多年都不发生突变这种病例本身反而更具威胁性。不过好在是observer本身作为感染者并不会再像Metalonster那样传播病毒。老实说，我对这点非常有兴趣。你看，刚才的解说可是省略各种专业术语，就算是你这种笨蛋也能掌握话中要点吧？”
“你平常也能保持这样就好了......”
尽管嘴巴嘲讽间华敏，但是托了她的福，晓千见已经大致整理出结论。应该就是拟态伪装吧。无论如何，这位生物医学博士果然还是很了不起。
“那么我先告辞了，doctor。”
间华敏笑着轻轻挥手目送晓千见。
“下次再来吧，不过顺便一提——这回的东西真按照阴谋论推测的那样的话，想必肯定已经在某人的监控之下了吧，总有人会先找到它的，你安安心心当你的棋子，既然不想蹚浑水，做好分内的本职工作就好啦。”
晓千见点点头，从博士的实验室离开。尽管已经尽力不去想与追查线索无关的事情，但思绪还是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博士刚刚说过的评价。
（有人会找到它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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