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厉害，豆包姐真的上电视了。”华怜雪几乎把脸贴在虚拟光幕上。
“有那么厉害吗？”时雨道。
“当然厉害啊！我妈妈说，能参加这种大型比赛的人都是天才。”
“是么？”时雨表面不以为然，内心则感到暗爽，别人对姐姐的评价也关乎到她的面子，总算不会被嘲笑了。
“唐豆包同学真的有很大变化呢，以前明明很……普通的。”尹嫒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呢？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据说是少数菲林才有的二次智力发育，也有可能是老爸买的药起作用了。”
“那真好呢，真羡慕时雨有这么好的姐姐。”
“我也想去现场玩，才不想在这写作业！”华怜雪嘟囔道。
“你上次数学又不及格，再这样下去毕不了业哦。”尹嫒严肃道。
“哦……”
……
10到13日这段时间的预赛，每次有四组比赛同时进行，分布在不同的方向。
每组都有几个固定的摄像点采集画面，外有几组微型摄像无人机拍摄移动的画面或现场观众。
观众可直连任意摄像头切换想看的赛组，这是现场观众的特权。舞台上方还有个超大屏幕，可以看到棋盘，屏幕旁边还有两个小屏幕显示参赛者。
线上的观众则只能通过非官方的转播看其他赛组。
此时，大部分人把画面切换到阚乔(特级大师)对战苍安志(世界级特大)赛组。
苍安志算是较弱的世特大，且年龄较大，平时少有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人气一般。
在棋坛有个规律，越年轻的世界级特大实力越强，比如程和玉和菲尔德这些年轻人，全是靠着世界赛硬生生把称号打上去的，而苍安志这种四五十岁的老牌棋手，很多都是靠着资历上去的，他们的上限也就是较强的特大水平，由于能常年保持在大型比赛的发挥，依靠时间的积累也可以渐渐认证世特大的称号。
目前棋坛界的部分声音并不承认这些老棋手，觉得他们的资历都是混上去的，不应该与年轻的世特大为伍。但另一部分人觉得，随着年龄增长，实力下降是正常现象，没有人能保持不败，谁能保证那些年轻世特大一直处于巅峰？
知道观众想看什么，直播间率先把画面分给了世特大，部分观众纷纷下注。
“开盘了开盘了，我赌苍老师赢，卧槽，1赔3.64？这赔率咋这么高？”
“呵呵，世特打特大，有悬念吗？”
“大乔可不弱，苍老师未必十拿九稳。再说，称号并不能代表实力，凉奇水还是个特大呢。”
“凉疯子不能当成正常人……”
“理论上来说，押苍老师还是比较稳的，他发挥稳定，打大部分特大胜率都在75％以上。”
“不管，我就要押大乔。。”
“我出了一万赌苍老湿赢，说实话，我下注他还从来没输过。”
“flag已立。”
“一万？老哥土豪啊，月收入几十万啊？”
通过象棋协会官方正规渠道下注，在当今时代完全合法，说是赌博有点不准确，正确称呼是为“博彩”。只要庄家(象棋协会)不恶意操纵比赛或暗箱调整参数，就不违法法律。
……
博彩封盘，下注的时间结束。
唐豆包那边下注的人少得可怜，观众一看是特级大师打职业，这根本就没有悬念了，最终赔率在1赔42.53结束，且下注的金额也不多。多数人都在世特大那边下注，阚乔对战苍安志，赔率为3.12。
这里的赔率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由两边下注的金额决定，在开盘的那段时间中，每分钟刷新一次，下注时的赔率仅供参考，最终还是以结束时的赔率为准。如果某方没人下注，则直接退款，赌局无效。象棋协会收取10％的抽成，或许部分人会血赚，官方却永远不会亏，当然最赚的还是政府，每笔流动的资金都能收一笔税。
不过由于博彩是实名制，政府根据月收入严格把控下注金额，防止赌徒倾家荡产。
……
原本到陌生的赛场阿欣还有点不安，见到张同化之后突然轻松多了。
是啊，来到这里的参赛者都是普通人，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哪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经过抽签，阿欣执红，张同化执黑。
棋盘是实体棋盘，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投影界面，但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每当棋手拿起棋子再落子后，计时器自动启停。以现在的科技，完全可以全部采用虚拟投影界面，用更炫酷的UI设计，但这样就有点像线上比赛，少了大型比赛的仪式感，所以赛方采用了有些“复古”的下棋形式。但即使这样，也比阿欣前世的比赛先进很多，至少不用手动拍打计时器了。
心不在焉地和握了握唐豆包纤细的小手，张同化一直在自我催眠，告诉自己还有机会——
“我很强，我是特级大师，就算退役了水平仍然没有退步，这个小姑娘只是有点天赋罢了。”
随着裁判的示意，比赛正式开始。
红方当头炮，张同化以屏风马应对。
开局是常见的五六炮对屏风马进三兵。
行至中局，双方还没有脱谱，红黑双方各自排兵布阵，为接下来的进攻做准备。
按照最佳走法，黑方挥车过河，红诡异地飞了一步边相，黑吃兵压马。红方却进炮巡河，弃马。
张同化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又是这种感觉！没有攻势的红方一言不合就弃子。
如果对面是个业余棋手，这就是败招，包括前面的飞相也是败招，但对方是唐豆包，那他就说不准了。
张同化陷入长考。
最终，他还是选择吃马得子。没办法，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此时，解说将画面转移到阿欣这边。
“苍安志这边的比赛趋向平局，预计第一盘为和棋，两人想在第二盘的快棋决胜负。”
“是的，阚乔的实力很强，走和棋谱脱谱也不落下风，但就是不知他的快棋表现如何了。”
“1组局势逐渐平稳，让我们看看2组的对局。2组是张同化特级大师对弈职业棋手唐豆包。唐豆包居然是女性棋手，看起来还未成年啊，初中生还是高中生？就是身材有待发育……”
“老柏，注意言辞，现在正在直播呢。”
“哈哈，直播总不能一直严肃吧，观众也希望轻松点哦。”
“……好吧，虽然我不了解唐豆包，但这位张同化老师我印象深刻，记得我最开始学棋的时候，看过他的课，讲的很棒。”
“是的，我也看过张老师的课，转眼间我也到大师水平了，但每次看张老师的棋谱，都有新收货。”
“感觉唐豆包有些劣势，弃马是不是太鲁莽了？”
“嗯，黑方已经完全反先了，这局比赛应该是没什么悬念，毕竟普通职业和特级大师还是有所差距。”
“红方可能想沿河十八打攻击黑方的七路马？然而黑方的马有根啊，这没什么效果，难道是要架中炮？也没有这样的走法……”
“如果业余棋手这样走大概是不通棋理，但既然唐豆包能打进百强，应该还是有实力的，她有自己的想法。”
“张同化思考了三分钟，对于红方的弃子还是持有谨慎态度，最终还是吃掉了红马，让我们看看红方是怎样进攻的……咦，平炮肋道？这是什么怪招，这么走也没有攻势啊？白浪费步数。”
两位专业解说互相点评着赛组局势，对唐豆包不持有乐观态度，甚至觉得红方会速败，但当局者张同化的额头却渐渐渗出汗水。
又是这种讨厌又可怕的感觉。
七路兵和中兵都有根，车暂时出不来，只能原路返回。张同化把车退回原处，打算把车运出来，不然一会挡不住红方的反扑。但红方退炮把车逼回原位，随后跳马要强踩中兵。黑方只能提前补象防守。
不知不觉，先手又回到了唐豆包这边，而丢一子的红方行棋越来越离奇诡异，每招都不致命但都是先手。
张同化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危机感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惶然发现，所有的子力都被红方牵制住了，想要有所突破，他必须把马弃还给红方，可这样还有胜算了吗？
一切都仿佛是第一次交手的复刻。
当初他和豆包下的第一盘棋也是这样，似乎从头到尾已是她安排好的剧本，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反抗。
他看向对面的少女，想不通为何她如此之强，唐豆包注视着棋盘，但奇怪的是，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并没有聚集到棋子上，仿佛在透过棋盘看向另一个世界。
少女察觉到了张同化的目光，她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那笑容仿若已经胜券在握，张同化内心一片空白，最后一丝心理防线悄然崩溃。
“裁判，我认输！”
张同化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
“啊？”裁判愣住。
不止裁判，所有人都懵了，就连阿欣也一样。
刚刚她不过是溜了会号，想那个射击游戏用什么枪比较好，结果刚一回神，张大师就认输了。阿欣再菜也知道两人下到中局，她的车马炮离对方老将还有十万八千里。这才几回合，怎么就投降了呢？
脑海中传来系统不满的声音。
【阿欣，阻止他，让比赛进行到最后。】
出现了，让系统吃瘪的人！
张大师认输太快，系统赚不到能量了！
“张大师，且慢！现在认输是不是还太早了？来，坐下来咱再下一会儿……”阿欣连忙说道。
张同化脸色铁青：这姑娘怎么回事？欺负老同志我很有意思吗？再玩下去我非得去医院不可！是输是赢你还看不出来吗？
“张先生，您确定要认输吗？”旁边的裁判问道。
“确定。”
阿欣抚额，看样子张大师被系统下怕了，这100%是系统的锅，和她没啥关系。
就这样，在所有人愕然的目光中，张同化匆匆离开，阿欣这组比赛率先结束，总时间还没过半小时。
赛场的两位解说不知道该说什么，刚才他们预测唐豆包不容乐观，转眼张大师就投降，不带这么玩的吧？
“这人在搞什么鬼？”一些下注张同化的人有些崩溃，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本以为这是送分题，结果却是送命题。
离开赛场后，沐浴着外面的阳光，张同化长舒一口气，他宁可进败者组也不想遇到唐豆包了。
只要我认输得够快，她就伤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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