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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八 夫人

章八 夫人

从泥土地踏上了石台阶,眼前散发着有些陈旧的木香味的大门就这样被打开来。克拉雅握着门把手的心略显忐忑,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进入其他平民的房屋。不过即便是平民的房屋,从观感方面来说都是舒适极了。

踏入房屋,外面的光从身后的缝隙悄然射入玄关,右边的窗子射进来的光则是为这夹缝中生存的光芒增添了几分明亮。墙壁上的火烛灯还没有被点亮,窗外的树上,一只以前从没见过的绿色鸟儿正在吱吱作响。

深褐色的木地板上传来阵阵脚步声,顺着脚步声的来源看过去,那是在左侧的房间里,一位穿着棕色素袍的成年男性正面带疲惫地来回走动着。紫色头发下的汗珠被窗外的阳光照射的闪闪发光。手上好像拿着的是一杯热水,还在冒着热气。和他的急躁仿佛正好做了衬托。

「啊…是客人吗…?不对…希鲁,希玛,你们回来了啊。…!还有魔王大人!您好您好…还有这位是…?」

那男人走进屋子后,似乎是将手中的水杯放了下来,并且听了一下外面的声音,随后发出了问句。随即便走出屋子迎客,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看到了魔王和…他不认识的金发少女克拉雅。

联想到自己的妻子目前的情况,还有看到的自己的两个孩子的笑颜,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情况,或许是有救了。

「她是克拉雅,一个朋友。米尔,我刚刚听说你的妻子好像得了奇怪的病…?希鲁刚刚和我说,那个病叫作『沐沐德』。但其实那并不是一种病,而是一种诅咒…所以我打算来看看她的情况,诅咒肯定是人为下达的,但我并不肯定真的是『沐沐德』」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名叫米尔,而他的夫人,应该便是先前所提到过的露丝夫人了。米尔先生看起来为人比较儒雅随和,或许是因为已为人父,做事要讲求成熟的原因吧。

「克拉雅小姐,幸会。总之…先进屋里来坐吧,我刚刚在给妻子送水,所以暂时没工夫给二位提供招待了…希鲁,帮爸爸个忙,去给魔王哥哥和克…克拉雅姐姐泡杯茶,好吗?」

「好——」

真挚的笑容在父子间传递着,听话的小希鲁立刻跑进了厨房,而希玛则是一边带着兴奋地叫喊着『我也要来帮忙!』一边蹦能跳跳地跟着他一起进去了。

「好啦。孩子们已经去帮忙了,那…请跟我一起来吧。」

米尔的笑容收了回去,这并不是因为之前在装笑,而是因为他对家人和对待严肃事情的态度是不一样的。不过也有疲惫的因素在里面,似乎看起来他已经两天两宿没睡觉了。

「…您好。」

克拉雅小心翼翼地对那躺在床上的夫人说道。

露丝夫人的身体已经被厚厚的白蓝色被子盖住,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她的表情上没有因痛苦而产生的狰狞,只有因无力而导致的疲惫。那种状态,简直就像是三天没吃饭又熬夜打了两天工的样子,令人根本无法承受。

「…啊。你是…?——魔王大人也来了啊。」

虚弱的声音通过气息从她的喉咙里吐了出来,她似乎试图想把声音变得有活力一些,可是却怎么也没办法做到。反倒是让自己在讲完话之后喘了几下。

「夫人。好久不见了…这位是克拉雅,我的朋友。不过…最重要的问题还是,你的病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她虚弱成如此模样,托克的语气也变得略显无奈和痛苦,随后他看向露丝夫人煞白的脸,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反正…大概是两天前从赫尔米奇回来之后…就感到十分地…咳咳…疲惫。」

在说完这段话之后,她立刻喘了起来,托克见状立刻停止了对她的问话,毕竟现在对于她的状态已经了解了,而当天和她同行的也不只有希鲁和希玛,还有米尔先生。

「米尔先生,可以说说您那天去赫尔米奇的时候,都发生些了什么吗?」

「…好的。让我稍微想想看。」

米尔拉了一把椅子坐下,随后扶住额头,似乎是在自己的记忆长河里找到些什么。时而有些焦急,时而又显得有些怅然,最终他缓缓抬起了头。

「那天…是希玛的生日。我们一家四口打算带他们去赫尔米奇那边的斯特鲁餐厅过生日,希玛很喜欢那里,尤其是那里的儿童套餐,连我都觉得还不错——啊跑题了。我们打算在那之前给她买一本她喜欢的人类童话书,她对那些东西是很感兴趣。于是我们就去了由菊书店。」

「由菊书店啊…貌似之前人挺多的。」

托克将手放在鼻子上敲了敲。

「确实是,算是人气书店吧。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店里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一个人在。想到或许是我们的时间问题,所以也没有考虑太多。然后我和他妈妈就去找了我们要给她的书,而他则是带着妹妹到处乱逛。」

「当时没什么异常吗?」

「唉…在当时一切都好好的。然后就是走出书店,妻子她…突然就觉得有点累。那时候没多想,觉得可能是用了一次瞬间移动有点体力不支,毕竟我们也不算太年轻了。但是等我们吃完饭回到家之后,妻子她就已经瘫倒在床上了。」

说着说着,米尔将脑袋转向了正躺在床上的露丝夫人,满眼中写着担忧和惆怅。

「那我们...能帮助她吗?」

克拉雅虽然听的一知半解,但是她能够感觉到这里面有一股强烈的悲伤气氛,这让她觉得十分不舒服,所以也忍不住插嘴询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她。这几天我只能给她送水,照顾她,但是都没有效果。我也去了药店去买药…但是听完病情后的医生都说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疾病,根本无从下药。所以我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妻子一天比一天消瘦…」

「…可是,您的儿子好像知道些关于这个病的事情啊!?」

克拉雅突然想起来,希鲁之前对自己和托克说的,关于这病『沐沐德』的名号和它的病情概要。虽然其实沐沐德并不是一种病,它是一种人为的诅咒。

「…这点他倒是也和我说了。不过…」

米尔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而这个停顿让他感到很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一旦他将这件事告诉托克,那么他就必须做出选择。因为他的选择很可能决定着他的妻子是否能够安全地治疗这个病症。

而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随后便是希鲁和希玛慢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他们手里拎着刚刚被要求做的茶水。

在走进屋内后,希鲁察觉到到了一脸沉默的托克,和正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克拉雅,随后又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米尔有些难堪的表情。

不过希鲁似乎并没有发现这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他将手中的茶分给了每一个人,不过他的妈妈还是笑着拒绝了。

「希鲁懂事了呀…」

露丝笑着,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希鲁的小脸。

「那是当然的呀,妈妈既然不舒服了我就要代替妈妈成为大人!嘿嘿!」

希鲁叉起腰来对母亲表示了自己的乐观态度,或许这会让母亲稍微放心一些吧。

「嗯,希玛也很懂事哦!」

露丝笑着,将手放下,而就在她将手放下的时候,她的右臂突然垂落了下去,而这幅景象,令托克的眼神一凝。随后他用眼神对克拉雅进行了暗示。

「好啦,魔王哥哥和你们的爸爸要谈正事。要不你们先去外面玩…?」

克拉雅站起身来,想要挡住有些表现出无力感的露丝,随后立刻明白了托克的意思,便对他们这样说道。不过希鲁却表示也想听。

「…那,要不姐姐陪你们去外面玩。等他们聊完姐姐再来转达给你们?」

克拉雅将身子俯下来,两只手撑在自己的膝盖上,金黄色的头发顺着重力有些前倾,微微眯起来的眼睛给人带来一阵治愈。

「…好,好吧。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

「说的是啦。而且,我也还想和姐姐再多玩一会儿呢!刚刚就玩了那么一小会诶。」

希鲁看着露出天使般微笑的克拉雅,终究还是没有抵抗的住,稍微挠了挠头同意了请求。希玛则是本来就很喜欢克拉雅,于是更加开心了,还好年幼的她尚不明白这严肃的情形究竟令人多么心痛,这或许能让她在虚假的幸福中多待上一会儿。

「就是这样…我们先出去一下啦?」

克拉雅依然眯着眼睛笑着,然后用余光偷偷看了下托克的眼色,后者则是示意没问题。于是她便带着两个孩子从屋子里出去了。

临关门的时候,只听见屋内传来的。

「…夫人的情况,真的很不容乐观啊。对了,你刚刚说的那个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难道是说与他有关…?」

没有听完便将门关上,将痛苦与烦恼暂且锁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这不是属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体会到的,这一点托克和克拉雅都如此想到。

「不过…米尔先生刚刚究竟是想到了什么呢…?」

克拉雅小声嘟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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