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何谓声嘶力竭,凡听见此声老妇人那充满绝望的哭泣,便能深切的体会到了。
“儿子,我的儿子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呜呜呜…”
一间两米宽的破烂木房内,一位身穿红黑相间老人袄的妇人,尽管实际年龄应该很高了,但从其妆容面貌来看,说是精神烁烁也不为过。
但是,老妇人此时那挂满泪痕的脸颊仿佛瞬间苍老十年,皱起的鱼尾纹仿佛河底泥沙埂,被满脸的泪水浸湿。
木房内并无电器设备,周围的草垛和散落的木柴上挂满了蛛网,一位30岁左右的男仆手持蜡烛躬身站在老妇人身后,
“夫人,您要注意身体啊!”
话语不乏安慰温柔之意,但怎么也劝不住正伏在儿子尸体上恸哭的老人。
老人独子近日似乎犯了感冒,整日食不下咽,精神恍惚,为此老妇人亲自下山请医生,但谁料想早上的匆匆一瞥竟是天人永隔的最后一眼。
只见老妇人身下的中年男子身穿灰色丝绸睡衣,国字型的刚毅面容本该威严有力。但此时男子不但面容苍白无血,圆睁的双目充满血丝上翻,整张脸显得阴柔可怖。
伸长的舌头与脖子上两指宽的血痕彰显着男子的死因——上吊。
而男子头颅正上方也确实有一根麻绳,活结已经被拉至最上方,整个绳框在轻风的吹拂下不住摇摆,但幅度明显过大,也许是因为男子刚被其母奋力放下的原因吧!
“夫人,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跑来两个丫鬟和一个男仆,均是听见后院传来老妇人的哭声而赶过来的。
跑在前面的丫鬟许是太过担心老妇人,只顾低头跑路,一进门便被甩向她脖子的绳框吓了一跳,然后又在烛光的映照下看见男子那狰狞的面庞,双脚发软的她瘫坐到门槛上,只是双手下意识捂嘴才避免发出尖叫。
“少…少爷,少爷怎么了”
门外的男丁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只得隔着丫鬟发出疑问。
一向安静祥和的深林别墅眨眼间便杂乱起来……
周边街道霓虹交错,唯有一家亮着红十字的私人诊所平淡的开着门,可以看见诊所内并没有病人。
而在诊所对门的发廊前,蹲坐着一位少年。
少年穿着一件黄色短袖,胸前没有logo图案,反而有一团不明显的红墨水符画,看上去是人为画的,背上背着一个黄布背包。
留海略长盖住双眉,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唯有运动鞋是新的。
傍晚,坐在街边等候黑夜的青年发现一位奇怪的老妇人,老妇人不像生病的样子,但下车后却直奔诊所。
但这不是少年感到奇怪的地方,而是因为老妇人额头有一团若有若无的黑气。
老妇人从诊所出来后少年便上前搭话,但对方权当少年是为乞讨,善心的给了青年足够购买一双运动鞋的红票便离去了。
也是老妇人的心善,让少年决定在此等待留在诊所内的跟班。放弃了原本打算今晚探索的小巷酒吧。
诊所内堂的老妇人跟班终于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位半百的背着一个旧式诊箱的男人。
见此,少年从地上站起,跑向诊所。
今天张老接到一个让他犯难的出诊请求,要去高风山不说,还是要今晚就前去,本来要拒绝的,但对方不断加价,最终还是决定跟着跑一趟。
因为要先处理所内的病人,所以对方只留了一个领路人便先行回去了。
没成想刚出诊所,就又被一个少年堵住。
“医生,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可以帮我看一下吗?”
少年穿着邋遢,但对方说话中气十足,虽然即使对方虚弱不堪张老也会拒绝就是了。
“抱歉,我现在要出诊,你去旁边的人民医院吧!”
“唉?医生,我没什么钱啊!就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而已,您先帮我看看吧!”
“不行,张医生需要在天黑前前往为我家少爷看病,没钱的话,这里我给你一些,你去医院吧!”
“啊?这怎么行,要不这样吧,大哥,您让我跟着你们一段,然后让医生稍微给我看一下,中途我就离开怎么样?”
少年的要求并不过分,因此男子看向医生,
“嗯,也行,待会我把药名告诉你,你回来自己去药店买药。”
“好的,谢谢医生”
在街边招了一辆出租车。
少年和医生坐在后座。
“把手伸过来”
“哦,好的”
青年将左手顺势就伸了出去,右手则放在右腰处。
“咦?”
“怎么了,医生”
“你这脉象有点奇怪啊?有吃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
“没有啊!我下午饭都还没吃呢!”
“嗯?脉象刚才好像又正常了一下”
听到医生的这样说,吓得少年赶紧将右手放回右腰。
眼看着马上要到高风山山脚了,少年还和张医生在后座聊天,副座的男子忍不住提醒道,
“医生,马上要下车了,还没好吗?”
“哦,马上好了,就让他和我们一起下车就行了。”
“好的”
“你身体应该没什么问题,回去休息一下就行了”
“这样啊,那谢谢医生了,多少钱啊?”
“不用给钱了,我也没做什么”
“好的,谢谢医生”
“话说医生这都天黑了您还去哪出诊啊?”
“高风山,应该只是有点感冒,主人家不愿意去医院跑一趟”
“唉?高风山上还有人住吗?”
“我家主人都喜欢清净,所以在山上修了栋别墅”
“哇,大哥,那得要不少钱吧!”
“哈哈,钱什么的,对我家主人来说只是一个数字罢了。”
“啊!大哥你家还缺不缺工人,我也想在你家工作”
“哎?好像还缺个砍柴的,要不你跟我们一起上去,我帮你问问?”
“那好,谢谢大哥。我叫凝忘,您叫什么?”
“我叫王天,不过我先跟你说好,我家主人规矩很严的,经常有人被辞退,你要注意点。”
“谢谢王哥”
“好了,到了,下车吧!”
待车转弯离开,凝忘这才回头看向高风山。
高风山并不太高,本来可以做休闲旅游的登山场所,但山上经常刮着奇怪的冷风,久而久之就没人再登山了。山上没有电站通过,所以高风山并没有通电。
夜晚的高风山透露着一股不属于城市的荒野气息,今晚是阴天,整座山峰显得更加昏暗,隐约可见的树木轮廓仿佛张牙舞爪的妖物。
“走吧”
王天带路率先登上高风山,凝忘走最后。
初入山林,便是源源不断的轻风抚过面颊,也许是身处树林的缘故,王天和张老都因轻风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重重的打了一个冷颤.......
高风山海拔最高处只有600米,但由于常年无人登山,山上只有一条通往山腰的石路。
“王哥,这你们没修路的吗?平常下山多不方便啊!”
凝忘三人完全是走在乱林之中,虽然30厘米高的草丛明显有被踩出一条痕迹,但绝算不上是一条路。
“我们不常下来的,平时需要购买的东西都会由少爷定期派直升机投递”
“啊?这样啊。”
虽然不知道直升机是什么,但凝忘只需了解对方有解决办法就不会深究了。
“嚓”
眼看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凝忘正打算制造火把,中间的张老忽然从手上发出一束白光。
凝忘知道这是一种所谓的电器,虽然没被吓到但仍免不了好奇。
“哎,医生,您手上的电器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啊?喔,你说手电筒啊,凝忘你走后面确实不好看路呢!来,你拿着吧。”
张老一瞬间没反应过来所谓的电器是什么,但马上意识到少年是中途决定去别墅的,肯定没带电筒,虽然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手机,但还是先把手电筒转身递给凝忘。
接过所谓的手电筒,是一个约15厘米长的扁圆筒物体,闭上一只眼睛对准发光口,凝忘可以看见里面一颗白色的宝石在发光。
“凝忘,你把电筒往前照一点。”
没有走灌木丛,但夜晚摸黑走森林对50多岁的张老来说还是有点吃力。
“抱抱歉,医生,来,电筒还给您”
“不用,你拿着往前照一点就行了”
“没事,医生,我能看见路”
“哦,那好吧。”
凝忘一直拿着手电筒乱晃,再加上凝忘看上去至少也有17岁了,所以医生还是将手电筒接了回去。
“呼…”
路过一丛茂木丛,忽然刮起一阵寒风,张老下意识的紧了紧绵外衣。
“这高风山也真是奇怪,哪来这么多风啊。”
没听见回应,张老不由转身,就见凝忘盯着5米外的茂木丛。
“怎么了,凝忘?”
“啊?没事,没事。”
说着小跑两步赶了上去……
“前面马上到了”
翻过一个小山腰,来到一处山谷,可以看见一灰瓦白墙的大院子,包含前院的农地在内,整个大院呈宽两百米,长四百米的长方形。从院门进去左右两边的农地上种满了各种蔬菜,中间是两排住房,由一条走廊连通,呈‘工’字型,三角屋顶都雕刻有双龙戏珠的装饰。后院有一片不知名的小树林。
但吸引凝忘的不是恢宏的大宅,而是宅内处处悬挂着的白绫和白灯笼。
“来晚了,已经死了人了!”
凝忘轻轻嘀咕一声,便越过张老向院门奔去。
“嗯?凝忘,你小心点,唉,所以我说你们年轻人啊!”
被凝忘从边上窜过去吓了一跳,但张老还是将手电筒照在少年前方,直到少年跳到院墙外的平石路上。
径直跑到院门前,是一扇红木厚门,门上贴着两幅门神像——尉迟恭与秦琼。
而门前的石头上坐着一位——道姑?
对方背对着凝忘,但那经束腰而显露出来的姣好身材和道帽下小巧秀丽的双耳明显是女性。
许是听见声音,道姑就这样坐在石头上转身,齐腰的帽带斜追着挺直的秀背甩去。
一身黄色道袍道帽装束却难掩那份天生丽质的面容,悄鼻小嘴娥眉,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眼睛,借着院门上的两盏灯笼,凝忘觉得对方的眼睛仿佛会发光般,不是那种鲜艳的光芒,反而是属于夜的暗芒,但明明是暗芒却给人以星光之感,反复杂柔的矛盾使得不大的双眼格外的有神。
与惊艳的面貌相反,约17岁的少女表情格外的平淡,仅是看了凝忘一眼便打算拧直腰身。
见此,凝忘也转身准备敲门。没想到的是院门正好打开,将举起的右手放下,院墙拐角处已经有手电筒的光辉洒过来了。
开门的是一位30多岁的正脸大叔,其表情淡然直到看见凝忘才露出一丝疑惑,与王天一样外面穿着青色的长衫和青布鞋,不同的是头上戴着白绫束。
凝忘后撤,大叔出门便注意到走过来的王天和医生,再看了凝忘一眼,轻轻点头然后走向石头上坐着的道姑少女。
“姑娘,请问会颂法事吗?”
“我说了,你家院里有鬼,这不是单纯的颂法事可以解决的”
凝忘听见少女那空灵冷静又直白的声音差点没一个趔趄,哪怕是在山村的山上长大的凝忘也知道现代人根本不信鬼怪之说。
就见开门的大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现在李雄勤也不免生出懊悔之意,下午回来在山脚就被眼前的少女缠了将近十分钟,没想到傍晚对方又来敲门,来来回回就一直说院里有鬼,若不是老夫人心善,李雄勤都想骂人了。
本来只是临时想起这茬,出来问问对方会不会做法事,现在看来还是明天再跑一趟山下吧。
“李管家”
听见王天的声音,李雄勤转身不再搭理道姑少女。
“王天回来了吗。”
“张医生,劳您跑一趟了,请先随我回院里休息一下吧。”
“哪有什么劳累之说,既然已经答应出诊,跑一趟自然是应该的。”
“这位是?”
本来李雄勤认为凝忘是张老的诊所学徒,可是诊箱却由张老自己背着。
“李管家,我们院里不是还缺一位樵夫吗,凝忘小兄弟说他想来试试。”
“樵夫?”
李雄勤不免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位17岁便来当樵夫的少年。
“总之都先随我回院里吧。”
“等等,我会颂法事!”
看着李管家已经转身了,道姑少女声音虽然仍是冷淡淡的,语速却稍微快了一些。
“那就也随我一起进去吧。”
李管家右手摸着额头偏头道。
就这样,道姑少女跟在凝忘身后一起进了大院。
走在最后的王天转身将院门关上。
一瞬间大院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院门上两盏白灯笼轻轻摇曳,周围的夜色也仿佛更浓了几分,淡淡的白光只照亮院门贴着的门神画像,一米开外完全陷入黑暗,今晚没有星光和月辉,虫鸣风声也无法听见,院墙边的草丛摇摆着,唯有道姑少女坐过的石头安静得风也不曾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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