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通过树叶间的空隙洒落下来,少女的身影在阳光的碎片中显得有些虚幻。凌夜下意识的止住了脚步。
似乎是察觉了陌生的视线,少女轻轻抬起头,然后看到了正在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凌夜。对此,少女歪起头坏笑道,“你想找我搭讪?”
“现在想了。”凌夜回过神,回答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哼嗯~”少女伸了个懒腰,柳眉挑起可爱的弧度,“嘿嘿,你这个开场白有点老了~”不等凌夜说话,少女自顾自的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径直走开了。
看着少女的背影,凌夜眉头微皱。“熟悉,但又陌生。”午后的阳光让他感到烦躁,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是如此的美好,唯独他与他们格格不入。他走入大树的阴影下,希望将自己藏入这片阳光下唯一的黑暗中。“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闭上双眼,原本应该一片漆黑的视野此刻却不再普通,凌夜在这片空无一物的视野里看到了方才少女的身影。“哎……”再度睁开眼睛,凌夜轻叹一声,“我这是一见钟情吗?亦或是……”
远方学校的操场上,学生们在欢快的玩乐着,凌夜微微眯起双眸,看着操场中的景象。普通的学生们在普通的操场上普通的玩耍着,一切都如此的普通,如此的井井有条。凌夜并不是对他人的幸福感到不满,只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焦躁感一直在折磨着他。而这份焦躁感正是因为那一天看到的映彻天际的强光而产生的,从他看到了那道强光的瞬间,他就与周围产生了无法形容的割裂感。
“哟~凌夜,暑假作业写怎么样了?”
闻言,凌夜抬起头,看到几个少年刚刚运动完,正好路过他这里。一时间无法想起名字,但凌夜知道他们是他的同学。“还行吧。”
“我们待会还要去游戏厅,你也一起来嘛?”高个子的男生一边转着球一边发出了邀请。
割裂感,陌生感,凌夜注视着眼前的被他认定为同学的数人,然后拒绝了邀请,“不了,我待会还要去买菜。”
“嗯~那就没办法了,下次我们再来找你一起玩,说定了哦。”男生一把将球抓在手里,然后带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
看着离开的同学,凌夜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那股莫名的焦躁。但是,这股焦躁感却如同跗骨之蛆,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如同从深渊底部探出来的恶魔爪牙,在一点一点的慢慢握住他的心脏。微弱的眩晕感伴随着那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割裂感再度袭来,闷哼一声,凌夜背靠着大树滑坐到了地上。
“你这个人真厉害啊,这样都能睡着。”
少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凌夜猛然睁开双眼,意识一下从无限的黑暗中挣脱出来。而映入他眼中的是黄昏下的少女,“我睡着了?”
“难道不是吗?”少女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然后又指了指凌夜。
下意识的,凌夜伸手摸向自己的嘴角,然后触碰到了湿润的触感。“真的睡着了啊。”随便的擦了擦嘴角,凌夜扶着大树站了起来。心中的焦躁感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下来,同时,他也惊讶的发现,当少女与他说话时,那种不可名状的割裂感并未出现。
如同溺水者抓向最后一根浮在水面上的稻草,凌夜不暇思索的问道,“你是谁?”
“我叫范无双。”少女随口道,然后看向凌夜。
“啊……我是凌夜。”心领神会的凌夜紧接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可真是个怪人?”
“怪人?”
“是啊,我觉得今天挺热的,你一个人靠在这个大树下面半天了。”少女接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中暑了,这大热天的在这外面睡觉,你不热吗?”
听到对方的话语,凌夜这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手指所碰之处都是汗水密布。“嗯,确实挺热的。”突然间,凌夜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正在向他反馈承受了一天烈日与干燥空气熬炼后的结果,为什么之前却一点都没感觉到呢?凌夜在一瞬间得出了结果,他与这里的割裂感随着与少女之间对话和接触正在逐步消退。“你也是这里学生?”凌夜看了眼掌心的汗水,然后,指向远处的学校问向范无双。
“是啊,这附近就这一所学校嘛,我家正好离这里比较近,所以肯定就在这里上学啊。”范无双耸耸肩回道,然后又伸手重新拉了一下快要滑下肩膀的连衣裙肩带。
“喂?回神啦~”范无双伸出手在凌夜的面前挥了挥,“你这个人啊,你问我,我回答你,结果你自己却在走神。”
“抱歉。”
凌夜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名叫范无双的少女,然后确确实实的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重新砌入到这个世界中,眼前这个少女的身上有着某种特殊的东西,凌夜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须进一步了解对方才有可能触及自身问题出现的原因。
这里是他生活的世界,从出生到现在为止的所有记忆都存在于凌夜的脑海里,在老家一起玩耍的伙伴们,然后搭上长途巴士,与凌水月一同从乡下到这个城市里上学。过去的每一幕都能清晰地回放出来,这里就是真实,是完美无缺的世界。他在这里感到幸福,有朋友有家人,有着每天都几乎一模一样的普通生活;与世界之间产生的那种割裂感让他感到恐慌,他无法形容,但却知道这种割裂感放大到最后,将会对他产生无法挽回的影响。
而眼前的少女,似乎有着修复这种割裂感的能力,凌夜不知道对方是否知道自己现在所经历与感受到的一切,但是这不影响他接近对方。只要能够把握住现在就好,这里就是他的现实。
夕无明睁开微眯的双眼,随意的看了眼窗外,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来自世界深处的某种扰动,但是那个轻微的扰动如同微风拂过般的转瞬即逝。
“怎么了?”尤丽尔将泡好的花茶摆在夕无明的面前,然后自然地坐在爱人的身边轻声问道。
看着妻子靠在自己肩头上的姣好容颜,夕无明轻笑回道,“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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