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天台的椅子上，隔着薄薄的玻璃俯瞰这座现代化城市的全貌。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每天都会在这里坐上半个小时，为了寻觅以前的痕迹。
“先生，您要的卡布洛奇。”带着许些磁性的声音在旁边喊道，我随手接过咖啡，服务员礼貌地微笑着——尽管看上去有些生硬。
“洛先生从事核子研究工程已经三十年了，说真的，在见到您以前，我还以为您是个只会埋头在研究室里枯燥的老头子。”对桌的人一手扶着咖啡杯，笑得挺自然，“不过您看上去比我以为的要年轻许多，还有在天台观赏的闲情雅致。”
“我只是比较怀旧，怀旧的人也能说是年轻嘛。”我移开视线，眼睛又重新打量一番对面西装革面的人。这是一个年轻人，估摸着不过三十出头，欧州人，笑起来阳光灿烂，眼睛却不时狡猾地打溜个弯。
我感觉这个年轻人相当古怪，但又说不出什么感觉，不过有人愿意跟我一起喝咖啡，对我倒不是一件坏事。
“年轻人年轻心，99岁的老头子也有活蹦乱跳的孩子情绪。”年轻人从他的衣领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恭敬地交给我。从中我了解到他叫斯图亚特.曼迪，联合科学院的人事部部长。
“正如你所见，我是人事部的人。”曼迪看着我的眼睛，“我的任务是为科学院找到世界最顶尖的人才，用以辅佐人类世界的共同进步。”
“我上个月刚退休......”
“这不是问题，洛先生，您只是在国内办理的退休手续，对于联合科学院来说，年龄不是您的问题。”
“你们应该要知道，我是主动退休的。”我无奈地摊摊手，“我压根就没打算继续从事科研事业，本来我就是文科生出身，而且已经62岁了，对于思考已经感觉很枯燥了。”
“这点我们确实做过调查，洛先生，原本我们是不打算来破坏您的退休生活，但您在不久前出版的《元素辐射性记录》吸引了我们，您对于元素有着相当独到的见解。”
我捂脸:“你竟然知道那本书......我还以为我的胡说八道没人会放在心里，那一直是我心中的坎儿，结果竟然入了你们的眼？”
“洛先生是不喜欢那些太过枯燥的东西的吧。”曼迪一挑眉毛，“三十年前您是一名作家，喜欢写神秘学以及诡异小说。”
“是。”
“您退休是想继续写小说？”他又问道。
“打打游戏也是可以的......我最近比较懒，通常一周才更一章。”
“正好，您将有一个机会可以继续喜爱的事业，但不是在小说里，”曼迪微微一笑，“是在现实中。”
“现实......中？你在讲什么鬼话？”我奇怪地问，感觉这是要拍电影的节奏。
“我们新发现了一种神秘的、古怪的元素，从任何一方面讲，人类有史以来所积累的关于元素的知识都不适用于它，就像是一个新的领域，人类对于这种元素一筹莫展。”曼迪徐徐诱导，“我们可以把元素分成三类，金属元素、非金属元素和气体元素。它是第四类。”
我陷入了沉思。
“在我们看来，没有比您更值得托付的人了。我坦白说，我想代表联合科学院，正式邀请您领导这个项目。”
“领导这个项目？”我轻笑了一下，“曼迪先生，你们确定要把这样一个项目交给一个没有任何管理经验的人吗？”
“怎么会？”这下轮到曼迪吃惊了，“您的档案上有很多您领导的项目条款。”
“我只是在思路上提供一些领导而已，管理，协调，合作分工，那都是顶头的政治家的事情。”咖啡杯见底，我又重新把头转向了外面，“跟你说个故事，在我上高二的时候，我曾当过一次语文课代表......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吧？”
“中国小学到高中课堂由学生承担的职业。”曼迪说。
“差不多吧，就相当于班上语文的皇帝。当时我的班主任设了两个课代表，就等于有两个皇帝。在你们的欧洲，最为辉煌的时期就是罗马时代，可不幸的是最后分裂成了东罗马和西罗马，一个东帝，一个西帝。你猜我是哪个？”
“西帝。”
我撇了撇嘴，“你觉得一个连科代表都干不好的人，指望他去管理一个世界顶级的科研小组？联合科学院与中国科学院可不一样，你们是纯研究机构，我不想全权负责任何事情。”
曼迪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化，他又从左边口袋里拿出了一张信封。
“我相信您在看过这封信的时候会改变主意的。”他露出神秘的笑容。
“这年头很少人用信封了，”我嘟囔着，打开信件，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资料纸，右上角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体型怪异的生物，尖锐的爪牙和面露凶光的红眼隔着也能闻到一股血腥味，下面是一段文字说明。看过一分钟后我脸色有点难看。
“这东西根本就不是元素，它分明就是一种病毒，你们应该找病毒学家去。”
“可它确确实实是一种元素，没有像病毒那样的蛋白质外壳，并且有十分强大的辐射性。”曼迪伸出一个手指，往地上指着:“我们在地下20km处找到的它，这是根据最新挖掘到的深度发现的，在此前，人类从未在如此深的地方探索过。”
我深呼吸:“对人类有影响吗？”
“剩下的研究成果要等洛先生的决定再说了，毕竟很多东西已经被您知道了。”曼迪把信封收起来，浮现出职业般的微笑。
“这种荒诞而又神秘的东西......”我喃喃道:“对于一个小说家可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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