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文明
谈西方宗教与文化,古希腊文化是绕不开的,其对于西方文化的影响,贯穿始终
在探究古希腊文明对于永生的看法,先要了解几个有趣的神话体系。
赫西俄德的《神谱》以及《劳作与时日》
谈到古希腊的诗人,大家最熟悉的应该是《伊利亚特》(特洛伊战争)和《奥德修斯》的作者荷马。但在荷马之前,各位熟悉的希腊众神,就出现在了《神谱》中,并以此奠定了神圈很乱的基础。
在这篇公元前8世纪的作品中:
起先,有卡俄斯(混沌)出现,再诞生了盖亚(大地),以及其他的原始神。盖亚产下了儿子与丈夫乌拉诺斯(天空),并繁育了克洛诺斯等二代神。此时,天和地闭合。克洛诺斯用镰刀切下了父亲乌拉诺斯的生殖器,将天和地分开,放逐了他。克洛诺斯与姐姐瑞亚生下了宙斯等儿女,也最终被推翻。
谈永生,之所以要先聊这一段,是因为赫西俄德在《劳作与时日》里明显提到一个词,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即为克洛诺斯时代,在这个时代,由神所创造的人是自由地生活在富足的大地上,被创造者允诺永生,不需要劳作。“不会可怜地衰老,手脚永远地有劲”。听起来的多么美好啊,不是吗?然而实质上,这也是个野(口)性的时代。
从克洛诺斯的神话传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他是以一个“生啖儿女”的天神的形象存在的,在赫西俄德笔下的隐喻中,都提到过活人祭祀克洛诺斯的传统,而且是“食生肉,食人肉而不自知的”。而赫西俄德甚至用了很露骨的口吻来描述了黄金时代田园牧歌生活的结束:
“这就是Cronide(宙斯等克洛诺斯后裔)给人们立的法律,鱼、兽、带翼的鸟会互相吞食,因为他们中间并无正义可言”。
柏拉图在阐述自己的哲人国时,也忍不住间接地说道
“若他们大鱼大肉狼吞虎咽,彼此之间也好,和野兽也好,都只交流奇谈怪闻……”
在另一篇伟大的史诗《奥德赛》中,荷马也用骇人听闻的口吻阐述了那些黄金时代的残留永生者们。奥德修斯和他的小伙伴所经过的旅途,实质上是非常人的领域。在这个过程,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遇到了永生者。
有着少女样貌的女神喀尔刻 ,将那些人变成家畜,作为食物与祭祀的牺牲。
永生而且享受着如同黄金时代土地出产的库克洛佩斯(独眼巨人),热情慷慨大方,却依然保持着食人的习惯。
在遇到日神畜养的不朽家畜时,奥德修斯的小伙伴们,选择了宰杀它们充饥因而死亡;唯有选择劳作与狩猎的奥德修斯得以一人幸存。而海神长春不老的客人(埃、埃塞俄比亚人)却可以肆意享受这些家畜。这到底是因为渎神而受到惩罚呢?还是暗喻英雄种族因为违反了相食的神诫而亡,唯有不朽者才能够相互享用呢?
甚至在最后,奥德修斯被卡吕普索女神囚禁在岛上,甚至被许诺永生,依然执意要回到家乡。这中间,诗人还用了一句颇有趣味实质意有所指的话强调“人与神的饮食截然不同”,但也从头到尾没提到这些食物从何而来,由什么生产出来。奥德修斯最终拒绝永生,与其说不想追求永恒,倒不如说路上所目睹种种现状让他执意回到人类所在的境况。
而在古希腊神话里,永生除了和活祭,食人,其乱(口)伦还与**有关。《奥德赛》中出现了几个土地丰饶,不需劳作的国家。里面的人与他们面目一致,但却是终日宴饮,父女相互婚配的国家。而放眼到《神谱》等神话体系,不朽的神明之间更是以乱搞姐弟父女关系著称。
永生、尊严与意义
在这样一篇又一篇的鸿篇巨著的影响中,又催生出更多永生的悲剧故事。
阿波罗曾经爱上了少女西彼拉,西彼拉许愿获得了一千岁的寿命,但却忘了提出永葆青春,最终苍老的她无法忍受屈辱,把自己吊在悬空的木桶中,只想尽早迎来死亡
曙光女神厄俄斯爱上了特洛伊王子梯托诺斯。然后她请求宙斯赐予梯托诺斯永恒的生命。但同样悲剧的是,她忘了让梯托诺斯永葆青春。希腊众神永生不死,永远18岁,而梯托诺斯很快就老去了。曙光女神每天早上负责拉开黎明的天幕,出发前便回床看望衰老虚弱丑陋的丈夫。最后,厄俄斯请求大神帮忙,将梯托诺斯变成蟋蟀(或说蝈蝈)。
达纳伊德斯姐妹是受到众神的惩罚。她们被罚用水罐从冥河打水,回来注入桶中,直到注满为止。然而,那个桶是无底的,永远无法注满。
阿特拉斯永远支撑天空,西绪弗斯重复推动着巨石到山顶。
伟大的普罗米修斯被缚在高加索山上,肝脏被秃鹰每天啄食之后又长出来,伤口永远不会愈合,痛苦循环反复。
不死的人马贤者喀戎,被九头蛇的痛苦折磨,更胜于死亡。
这些故事或者是在讨论与神相比人所难以逾越的障壁,或是在谈论与暗喻永生和意义的关系,总的来说,当时古希腊大众(或者说哲学家)都多少受到了“咦,永生什么怪东西,别给我,我不要的”这样的影响。
主流下的隐秘波动•俄尔普斯秘教。
当然,即使是在异端狩猎盛行的中世纪,都有着悄**追求长生的炼金术师犹太密教等人。 (后面会讲到,如果大家还想看的话…..) 古希腊也有追求不朽或者长存的教派,那就是俄尔普斯密教。
在赫西俄德和荷马等人的神话体系里,死者的归宿都是冥府,也有无罪死者所居住的乐园“爱丽舍乐园”或者“香榭丽舍乐园”。
俄尔普斯密教则与之不同,他们信奉灵魂不灭且会不断转世。密教的创始人据说是俄尔普斯(就是那个为了复活妻子追到冥府去但却功亏一篑的倒霉蛋),密教的崇拜对象是酒神狄奥尼索斯。
在酒神崇拜的体系中,人类起源别具一格:宙斯许诺酒神未来王位,却引起了赫拉嫉妒。泰坦神在计谋驱使下将酒神撕成7块煮熟吞下,宙斯用雷霆击杀他们,人类在混合泰坦神的泥土中诞生。后阿波罗将酒神复活。
由于这样的传说,密教既信奉人类因泰坦神的罪被污染(原罪说),又因酒神的血肉而带有神性,因此行使一系列酒神救赎的密仪,在不断的轮回中壮大神性,最终得到救赎与永生。
俄尔普斯密教虽然并不是官方祭祀,但影响力实质上不小,不仅信徒众多,包括柏拉图和毕达哥拉斯学派都深受影响,前者在再建构时将其作为反面来宣讲自身哲学思想,后者则与之有不少模仿和相似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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