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百里郡令的公子如女子般柔弱。”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看来，却是比女子更胜一筹！”
“哈哈哈哈哈！”
一声声不知是嘲笑还是感叹，秉承着所谓“忠言逆耳”，百里钰尴尬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话颇不中听，可也不能反驳什么，毕竟...也算实话吧。
面色阴晴不定，停顿片刻。
须臾，他还是叹了口气，躬身作揖。
“晚辈百里钰，见过柳长老。”
这时候叫大伯，还是不合适的，也只好临时改口了。
而在这话语间短短几秒钟之内，整个人，又变成了以往礼让谦和的模样。
似乎已经将方才直面妖兽的险境抛之于脑后。
“不必多礼。”
“今日前来，是想看看你的病好些了没，”柳元龙笑眯眯的抚动胡须，手指一声一声的敲打着桌角，见百里钰端端正正倒真像那么回事，不由失笑一声。
“躺了五日，一颗回生丹就这么生龙活虎，还跑到后山去引出来头畜生，这病...也是不用治了？”
“我此番前去，也是为了祭奠为我而死的前辈，”他轻咳一声掩饰着什么，显得淡定温雅，“只是那只妖兽...”
百里钰抿嘴一笑，“晚辈实在不知是怎么出现的。”
语气令人很舒服，就好似他本人声音一般清冽干净。
且那抹不易察觉的疲态，也是隐藏的极好。
“也罢，不提此事。”柳元龙见他如此正经，也知不能再逗弄他，便无趣的摆摆手，直接切入正题。
“我读了你爹的介绍信，也知道你带来了那箱子的财物。”
“礼物我就也笑纳，当然我不是私藏，五灵山经费稀缺，下个月份正是需要这笔钱举办灵剑大会。”
“而这灵剑大会的奖励，以宗门如今的情况尚且困难，这箱财物也正巧为灵剑大会解了燃眉之急。”
对面的百里钰神情恭敬的听完这些七零八碎，又与他毫不相干的杂事。
至少在他人看来，他没有透露一丝一毫的不耐烦，也算是对他父亲所说的喜怒不言于表做了最好的诠释。
钱财乃身外之物，最重要的，也就是此行的目的，才是重中之重。
“柳长老开心便是，”百里钰微微一笑，“您能收下，对晚辈已是莫大的赏赐。”
“哈哈哈哈哈，你这娃娃倒是会说话，可比这些门内的木头弟子有趣的多。”
“......”
“五灵山可以为你治病，但修炼...”柳元龙话锋一转，也是稍稍正色起来。
“还需要等到下一月的考核，宗门才可确定你有无修炼天赋，天赋不错，可以勉强让你当个内门弟子，若悟性实在堪忧，看在你爹的面子上，也准许你在我灵山做个外门弟子。”
“修仙....”百里钰不禁怔了怔，随后面露喜色，可很快就被那强装的镇定掩盖下去。
他怎么也没想到，此行不仅能治病，竟然还能修仙问道？
“多谢柳长老。”百里钰低下头，掩饰眼中的狂喜。
“别急着高兴，”对面翘着二郎腿的黑胡子老汉平静说道，“能在五灵山修炼，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官宦子弟，有些若论起背景，可比你那手握军权的爹不遑多让。”
“心中铭记，行事多加小心。”
“而至于那后山出现的妖物，与你，可能也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五灵山，可不是妖兽能出现的地方。”
“联系这两天的经历。”
“你好好想想。”
......
神色平和的送走了柳元龙，手中捏住他临走前交于他的一瓶药丸。
关上木门的一刻，眼睛又恢复成了那毫无亮色的一潭死水。
他松了口气，满脸疲倦，而在那一刹那，紧绷的弦终于勒断。
重重的咳出一口血汽，也还好他眼疾手快拿手掩住，不然这木门又是重新落了个红漆。
紧随而来的，还有胸腔熟悉的灼烧感令他再度满头大汗。
皱紧眉头痛苦的瘫坐在椅子上，倒出药瓶里的一粒丸子，就着杯中不知何时倒满的水，咽了下去。
不出片刻，药效发作。百里钰整张脸涨成红色，光洁的额头挂满细密的汗液，浑身上下都被这从内到外的热气蒸出粘腻的汗。
令他所欣慰的是，胸腔的灼烧感还真是好上了不少，至少，不像刚才那般让他死去活来。
而身体的活力，也恢复了些。
长舒了口气，心里暗叹药效的神奇。
而与此同时，远处似乎是后山的方向，传来大狗熊的哀嚎。
他眼睛泛出些光亮。
推开侧窗看去，远处后山的火势隐有熄灭的迹象。
“看样子，妖兽被解决掉了。”
这也是该欣慰的，怎么说，这头熊也是因他而暴起。
他瞧着那里浓雾冲天，像千百个贪婪的蛇信子的火焰。
倒映在眼睛里，一簇微小的火苗正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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