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科兰蒂亚说出蓝色离魂花那个名称之时,恶意就已经缠绕在她的身上了。精灵能明显地感觉到那污泥一般的黏稠恶意,这次科兰蒂亚也许捅大篓子了。
“现在也很晚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我这屋子里过一夜明天再赶路吧。”看着天空隐约可见的月亮,老人真诚地邀请科兰蒂亚与精灵在他家借宿。
“这……”科兰蒂亚明显很是犹豫,外面的旅店全都住满了,现在出去的话又可能会遇到那些正在寻找她的人,难得遇见一位友善的老爷爷,从刚才他的行为来看也不像是个坏人,可是就这样接受别人的好意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呢。
“其实我一直想有一位像你这样愿意听我唠叨的孙女,就当是满足我这个老人的小小愿望,如果能像真的孙女那样帮我收拾收拾里面的房间就好了。”老人很明显孤单了很久,看着他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样子和那渴望关怀的言语,科兰蒂亚只好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小姑娘你呢?”
“如果提前知道某个人一定会变成十恶不赦的坏人,那么为了拯救那些以后一定会被他所害的人们,应不应该在他犯下罪行之前将他杀死呢?”精灵没有直接回应,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既然知道了,那不能提前阻止他成为那样的坏人么?”科兰蒂亚好奇地问。
“我又没有问你,老爷爷,你说呢?”
“世上怎么会有绝对会成为坏人的人呢。”拄着拐杖的老人看着精灵那美丽得令人有些恐惧的异色瞳,不知怎么的有些不安,“如果一定会有的话,那一定是觉得自己提前知道的那人推波助澜导致的吧。”
“既然这样,那我走了。”精灵先是看向科兰蒂亚,又看向有些吞吞吐吐的老人,笑容又诡异了起来。
“等一下,精灵你不一起么?”科兰蒂亚一把抓住了精灵的手腕,很是浮夸地请求着,虽然觉得精灵性格别扭,但丝毫不影响她对精灵的喜爱,就像淘气而顽皮的妹妹一般。
“不了。”精灵很想耍酷甩开科兰蒂亚的手,尽早离开这即将成为恶意发酵的场所,让她好好体会一下世界的残酷多好,但是很明显失败了,明明这位公主大人一点肌肉的痕迹都没有,力量却还是大得惊人,精灵即使用尽力气也没有挣开。
“精灵你会一起的吧。”科兰蒂亚看见精灵那每次一有麻烦时就会露出的笑容,一早就开始防备了,她将精灵拉回身旁,压低声音在精灵耳边说道,“就算放开手让你跑,我也能很快追上你,所以别想去惹什么麻烦,乖乖地陪我在这哦~”
这次惹麻烦的可是你!!
“那我就一起打扰了。”精灵优雅而又礼貌地提起裙角向老人行了一个礼,性格变换如此之快如同月色的阴晴圆缺一般简直让人捉摸不透。
老人高高兴兴地去准备晚餐了,科兰蒂亚听从老人的愿望走到楼上整理起了房间,精灵则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等到老人将并不丰盛的面包香肠与浓汤端出来之时,科兰蒂亚也正好整理好了她们的房间从楼上下来了。
“辛苦了,来喝一口花茶吧。”精灵脸上带着几缕柔和的神情,从橱柜中拿出杯子,倒上刚泡好的清香花茶。
“嗯~真香,没想到精灵你还有这手艺。”科兰蒂亚轻轻抿了一口,脸上绽放了愉悦的笑容,精灵的别扭性格似乎在她的教育下有所改进嘛。
“主要是原材料选得好。”精灵也给坐下的老人与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看见老人也喝下了花茶后才坐在椅子上微微地转动着杯子。
“真是的,怎么那么谦虚,花茶的原材料什么的不就是……”科兰蒂亚脸上的笑容一僵,“你刚才是去……”
“刚才去采花了啊,那个花园里的花朵种类还真奇特呢,我来来回回采了好几趟才泡出这么一壶特别的花茶。怎么样?是不是很生气?”
听到精灵这么一说,老人与科兰蒂亚虽然脸上有着各自的情绪,但身体却都动弹不得。
“简单的混合神经麻痹毒素。只需要几种看起来很常见的花朵调和,就能让你完全无法抵抗,那么我应该怎么教训你们呢?”精灵调侃地向科兰蒂亚解释着,“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天真而无知的公主殿下~”
“等一下,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如果只是对我不满的话不用连这位善良的老爷爷都下药啊?”
“呵呵呵~”精灵愉悦地笑了起来,却没有直接回答科兰蒂亚的话,反而转过头去询问起了满脸惊慌的老人,“你能告诉我蓝色离魂花到底是什么?把同样的毒素下到浓汤里的善良老爷爷?”
“蓝色离魂花,那只是乐园之国里的称呼,在外界还有另一种名称:海蓝罂粟。”老人十分轻易地放弃了狡辩,满是懊恼地坦白了。
“那是什么?蓝色离魂花不只是一种美丽的景观植物而已嘛?”科兰蒂亚疑惑地问着。
“海蓝罂粟,唔,是罂粟的变异品种吧,毒品致幻剂之类的吧。”精灵听到这个倒是有些惊奇,在精灵还活跃于世界的时候,名为花的精灵也曾经培育过罂粟的某种变种,那是有着如同璀璨红宝石一般美丽花瓣,只是闻到花粉便能使人回忆幸福的奇妙变种,可惜后来被偷走了。
“海蓝罂粟的镇定作用与药学效用是普通罂粟的数十倍,而副作用却只有普通罂粟的一半。以好的方面而言,少量使用对于治疗疾病与止痛有着非常优秀的效果;但坏的方面而言,成瘾性却是极其的高。”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斥着懊恼的神情。
“所以你想通过我得知蓝色离魂花的所在?你觉得我是从那个乐园之国出来的?”科兰蒂亚倒是理解了状况。
“是啊,所以才一时冲动,我只是想知道乐园之国的位置好去摘几朵花而已,绝对没有想着伤害你们。”
“这样啊,我们国家还是挺好找的,老爷爷你要是想去的话直接说就好啦,精灵你看,都是误会,老爷爷也只是一时冲动,我也知道错啦,不该不谨慎,要不就这样算了?”
“恐怕不止如此吧,你有想过为什么你只会觉得那只是一种常见的稀有花朵而已么?” 精灵摇了摇头,美丽的异色瞳平静地盯着着老人的眼眸深处翻滚的淤泥。
老人似乎很抗拒接下来的话语,但是看见精灵那异色瞳下渗透出来的难以言喻的漆黑时,他的口齿似乎背叛了身体一般无法控制地吐露出了真相。
“对于乐园之国的原住民而言这只是一种美丽而略微稀有的花朵。无论是罂粟还是海蓝罂粟,对于乐园之国的人们都不会有着成瘾性,他们的脑浆中有着一种奇异的抑制物质,可以将海蓝罂粟的毒性几乎完全中和,甚至还能强健身体。”
老人的言语越说越快,越说越疯狂,越说也越恐怖。
“所以比起海蓝罂粟,乐园之国里的人们更为珍贵,他们的脑浆稀释后混合其他毒品后便能制成一种名为醉仙酿的珍贵致幻酒,骨头可以磨成粉末制成高级护肤品,如果是女性的话那就更珍贵了, 皮肤器官与眼球都可以做成相当珍贵的用途不明的收藏品。那种仿佛瑰宝堆积而成的人,那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这才是乐园之国被称为乐园的真正原因,就如同伊甸的苹果一般,谁也无法脱逃。”
“所以你也无法忍受这种诱惑?”精灵不顾惊呆了的科兰蒂亚,微笑甚至没从脸色消退,只是平淡地问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思想与理智都变得不对劲了,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培育了那个花园而没有再去寻找乐园之国的入口,但是当我慢慢放下的时候,她却出现在了我的花园中,就如同上天给予的恩赐,或者落入蛛网的飞蛾,我终究还是败给了欲望。人永远都不可能抗拒快乐与幸福的诱惑,即使那是猛毒与罪恶堆积而成的,这是不可抗拒的,不可抗拒……”
老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着无法抗拒的诱惑之类的低语,精灵丝毫没有理会,只是又抿了一口花茶,转过视线重新看向了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科兰蒂亚。
“还记得刚才说的一定会变成坏人的事么?虽然这次他没有成功作恶,但是他已经不会回头了。”
“现在我可以问你了,为了拯救以后受到伤害的人们,当然也包括你,你的选择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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