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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恩怨了

第四十一章、恩怨了

“人生一世,草长一秋。”我们赤条条来,在人间磕磕绊绊,最终把得到的全部失去,化归尘土。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精彩,也有各自的无奈,其他如何任凭己意,唯有生养之恩,莫敢不报。虽然但是,儿女不是父母的私有物,人也做不到抹杀感情,变成只会服从的操线木偶。接下来马上又是“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之类老生常谈的辩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照例大闹一场,留下终生的悔恨。

按理说,我们做的每件事,基本都有相似的先例,我们的人生是一场开卷的考试。这样,我们只要找到参考答案,照着誊抄下来,至少也能混个及格分。可是事实是,前人的经验教训,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人们一直在犯下同样的错误,重复同样的悲剧。

随手翻开一部经典,里面全都是人生道理,人生需要多少道理,才能做到完美无缺呢?童稚懵懂,年少轻狂,人到中年,基本常识和是非对错的观念趋于完善。即便如此,不管智商高低,依旧难免行差踏错,人生或许过于漫长,以至于总会在哪里出现破绽。“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心人易变”,人是善变的动物,尤其是不受控的情绪,波澜起伏,是理智的大敌。

反抗父母定下的婚约与意中人私奔的题材,在戏剧话本里屡见不鲜,除去约定俗成的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也有揭露现实的痴心错付的悲剧展开。这里再重申一遍,所谓的现实主义文学,终究也是文学,而不是现实。现实不一定更残酷,但是肯定不会更浪漫,随机都合的戏剧性,换言之事物发生的概率和倾向性,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文学必然会局限于创作者,反映创作者的创作意图,而现实取决于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会体现出事件参与者所有人的意志。

把人生的段落提取出来,稍微艺术加工,就能成为故事,文艺源于生活。许多爱情故事,到男女主确定关系,就戛然而止,由浪漫主义转进到现实主义。再现实的现实主义也是文学,再浪漫主义的现实,也是现实,现实和文艺绝对不会等同。只是前面也提到过,唯独在人脑里,文艺和现实,精神和物质,幻想和真实,会错乱混淆。

大脑通过五感获取外界的信息,然后根据刺激进行相应的应激,这就是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和膝跳反射等先天性反射一起,组成了我们的神经反射。正常人会区别信息分配权重,决定应激的程度,而某些大脑功能紊乱的脑病患者,他们的应激会相对激烈,表现为情绪起伏明显。就如人的心态变化,有着像是刻度般的阈值,人的成熟,是不可逆的。“曾经沧海难为水”,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情绪理应更加平稳。“抑郁症”以及精神疾病等脑病患者是例外,他们自身的调节平衡机制被破坏,情绪波动上限更高,下限更低。

说得通俗易懂一点,他们的大脑会把梦境之类的幻想,当作本人的经历记录储存,使得他们年纪轻轻,就像垂垂老矣的老者一样抑郁麻木、悲观厌世。从生理上来说,这是他们大脑功能的亢进以致过早衰竭,打比方就是机器都有固定的耐久,用得越勤坏得越快。这只是其中一种脑病的症状,这种脑病还算比较温和,有的脑病脑功能退化迅速,可以让青年患上“老年痴呆”。至于病因,就更复杂了,有基因缺陷、外科损伤、内分泌障碍、病菌感染、组织老化病变、药物反应,等等。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分不清文艺和现实的人,脑子多少沾点。一过性的情绪冲动和间歇性乃至持续性的脑部疾病还是不能一概而论的,譬如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由于激素分泌旺盛,偶尔就会被情绪支配。真的只允许“偶尔”,如果频度太高,那就该怀疑是不是有病了。在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的年纪,与心爱的人一同反抗家长强权,失败后逃到陌生的村镇厮守,不用殉情也能体验一番“轰轰烈烈”。

要是故事的话,在这里完结也没什么不好,还要发展的话,也就是男方功成名就、扬眉吐气,女方最后和父母和解,皆大欢喜。现实的话一般是女方被抛弃,之后会怎么做要看女方,反正结局不会好。没有物质基础的爱情,就像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就像空中楼阁、氢气球,马上就会枯竭崩坏。而父权社会女性没有家庭的支撑,别说立足社会,就连存活都困难。依附于男性,失去自由,或者获得自由,自由地死去。话说回来,孤独的男性,同样难以生存,虽比女性强也十分有限。

其实很多性别的对立,是无关性别的,归根结底还是个人与社会的矛盾。要追究自由的定义,可以无限纠结下去,最后发现,没有人是自由的。凡是要与人交际,就不可能任由自己的个性膨胀,就连封建专制国家的皇帝,最高的权力者,也要受到各种各样的限制。再进一步,其实很多自由的控诉,根本不是自由的问题。人不可能随心所欲,一旦不如己意,总得要有个出气筒。某位学者说过,人的痛苦皆是来自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自己无能却无法改变现状,于是怨天尤人怪社会,也就是心理学上的归因于外。

“你还有脸回来!”

低着头的朱晓婉,不知道说这话时父亲是什么表情,不过来时远望,父母的面容显然苍老。朱晓婉做好了被训斥的心理准备,只是低着头,默默地泪流,一向袒护自己的娘亲,站在一旁什么话也没说。

承认错误和道歉很困难吗?为什么明明认个错道个歉说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问题,有那么多人死不认错,把事情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从主观上分析,上面也说了,人们常常归因于外,“错的不是我是世界”。这是因为人必须坚持自己的正当性,人需要自我认可和社会认可,这是人社会性的根本。这一系列的下意识到意识、下意识到无意识的意识活动,从人还在茹毛饮血的时代就已经开始了,是几乎可以相当于基因本能般的东西。

哪怕知道在做坏事,大脑也会下意识地强调自己所作所为的合理性,替自己找好“我是被逼无奈”、“我和其他坏人不一样”、“我的内心还是善良的”“我会在其他方面补偿”之类的理由。要承认自己的错误,就要接受自己良心的谴责,活在罪恶感之中,因此大脑会开启自我保护的机制。当然光是这样还是无法战胜理智的,要长时间潜移默化地影响,人格也会渐渐扭曲到符合现在行动的样子,存在个体差异,脑病患者更容易转变。

从客观上分析,承认错误有时候可不只是道个歉就完事的,还要承担犯错的责任,坦白从宽不是坦白归零。最严重要负刑事责任,轻的要赔偿经济损失,最轻也会输面子,并且意味着向对方妥协,把主动权交出任由对方宰割。综上所述,认错道歉很困难,需要勇气和担当,被形势所迫认错道歉的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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