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把动荡世界的最后一个不安定要素解决吧,中原和白沙一起,派遣志愿者,移民开发东洲新大陆。世界地图的拼图,大致已经完成,还有两块可能还要些时日,反正是没办法翻起什么大浪的地方。
只有神才能完成的统一世界的伟业,就这样轻易地被吴迪完成了,虽然他并没有什么实感,而且也没有异常的事情发生。很显然,这不是通关这个世界的条件,难道真的要全人类迈步共产主义?哪怕是统一了世界的吴迪也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做到。
说到底提示太少了,是谁让自己穿越的,让自己穿越过来干什么,完成了之后又要怎样,吴迪完全不知道。也或许,自己穿越过来是个偶然,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通关条件,穿越过来的人自然也没有任务,原来的世界肯定也是回不去的。
这样就好了吗?一直做环球旅行,直到终老,这样就够了吗?被那个声音催促一辈子,走下去,走下去,没有终点……
我们盲目地相信,事物总是有意义的,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往大了说,宇宙以我们知道的这种形式存在,一定有它的意义。我们一般认为,宇宙是从奇点大爆炸扩张而来,至于结局,有宇宙会永远膨胀下去的“热寂说”和膨胀到极点会自行坍缩然后周而复始的“坍缩说”。然而哪一种,都会让人疑惑,这样有什么意义?往小了说,人必须坚信自己的人生是有意义的,假如确信自己的人生毫无意义,那岂不是对自己和自己人生的全否定,我们又该怎样劝服自己继续活下去呢?
也许,事物的存在本来就是没有意义的,说到底“意义”是人赋予的东西,没有人的参与,也就没有“意义”一说。宇宙的始终超越了人类的认知范围,人根本无从给它赋予意义;自己的人生要自己负责,自己首先确立自己的人生有怎样的意义,接着用一生的时间去证明、践行它。可是,吴迪觉得,无论哪一种都对自己不适用。
因为失去了记忆,吴迪穿越过来算是新生,因为自己拥有力量,吴迪试着去改变世界。现在,世界被他征服了,接下来他就要推动世界前进。这个时候,他迷茫了,过往的这些,真的是自己想做的吗?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想要怎样呢?
苦难是人生的真谛,世事的过于顺遂,让吴迪产生了置身梦境的错觉。前世——姑且这么说——网络上流行过一句调侃的话:“梦里什么都有”,反过来说,什么都有的也只限于做梦。现实是残酷的,不管是贫穷还是富有,不管是权势滔天还是朝不保夕,人人都有不如意。非要说的话,吴迪也有烦恼,可他的烦恼不是切实的,是假想出来的,实际上他可以说是心想事成。打个比方,一款游戏的难度太低了,即使攻略了也不会有什么达成感,现实OL这款游戏,对别人来说是地狱模式,对吴迪来说就是极易模式。
把人生比作梦或游戏的人,都不能说是在好好地活着,包括吴迪在内的很多人,是精神异常者。过去在蓝星,在温饱得到满足后,人们更加注重精神生活,于是发现,人们的精神和心理不健康的比例远超人们的预期。原因是多方面的,遗传因素、社会压力、药-物-滥-用,等等。动物园里的动物,有些会出现不断重复某种行动的现象,这被叫做“刻板行为”,是人和动物都有的,精神出现异常的标志之一。人类社会的条条框框,是为人类量身定做的枷锁、牢笼,被束缚在其中不能自拔的人们,说不准某一天就会发疯。
吴迪在想,所谓的“穿越异世界”,大概就和梦以及游戏差不多,虽然原理还没有搞懂。比较合理的推测是,吴迪在现实里遭遇意外,勉强抢救回来,却陷入了“植物人”状态。适逢蓝星脑机接口技术大发展,相关技术人员尝试用VR深潜游戏,刺激昏迷患者的大脑,让他们重新苏醒过来。而吴迪脑子里经常回响的那句话,是科学家们给自己的脑下的强烈暗示,生(行)きなさい!
这么想的话,吴迪又有点担忧,自己做的这个梦,自己在这个游戏的玩法,不会是能被人监测的吧?自己简直是个人形自走推土机,走到哪里推到哪里,自己的游戏影像,标上“三十禁”的标签都不为过。科学家们看到了自己的游玩过程,兴许会觉得“啊,这个人没救了”就把自己放弃,这样自己就会永远滞留在这个世界。不也挺好么,醒过去原本的世界“享受苦难”?人们之所以否定做梦,无非是梦太短暂而终究要醒来,如果能做一个醒不过来的美梦,谁愿意为了什么“真实感”在现实受罪?
为了适应残酷的社会竞争,很多人进化出了“抖M体质”,即使身处逆境也能保持乐观,一言以蔽之苦中作乐,扭曲脑中的现实以自我安慰,阿Q的“精神胜利”就是其中一种主要的表现。其实宗教信仰也是,是人对自然和社会的妥协让步,是群体共同描绘的“梦境”。这样的“体质”当然亦有缺点,那就是谎言重复一遍又一遍,连自己都会信以为真,结果无视现实客观规律自伤自灭。
故意自找苦吃让自己受罪的人还真不少!
另外就是“围城效应”,“外面的月亮比较圆”,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就像乡下人羡慕城市的高楼大厦,而城里人则特意跑去穷乡僻壤玩“农家乐”,这和之前论述过的“习惯与倦腻”是同一个主题的不同表现。现实的人生是越容易越好,游戏不一样,游戏追求难度适中,太难了玩不下去,太简单了也就失去了娱乐的效果。就吴迪的情况来说,统一世界太简单了,实现共产太难了。
把人生当游戏的人,注定被人生翻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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