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捂住腰部的伤口,艰难地坐在了地上。
“当正义的伙伴可真累啊。”玄色咳出了一口鲜血,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喘息着。
“玄色姐姐!”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醒的安娜跑到了玄色身边,当她看到玄色的伤口时,眼眶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
“我都听布朗先生说过了,就是因为我,玄色小姐才……”安娜哭泣着说道。
“不害怕吗?”玄色歪头看着哭泣的安娜,“我可是魔族啊。”
“可是玄色小姐刚才不是救了我吗?”安娜说道,“就算是魔族,我也相信他们不全是坏人!”
“……”玄色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怀抱着安娜这样的想法呢?
风之旅团的三人和米提若走向了玄色。
约翰扶住了安娜的肩膀,说道:“玄色小姐,就算你是魔族,我们风之旅团对你的尊敬和感激也不会改变,感谢您就救回安娜,帮我们报仇。”
“哼,我杀死巴格萨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玄色嘴硬地说道。
“快走吧。”米提若对风之旅团说道,“这家伙可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模样。”
“我知道了。”约翰恭敬地向两人鞠了一躬,带领风之旅团转身离开了边境之墟。
离去之前,约翰停下脚步问道。
“临走前,我可以问玄色小姐一个问题吗?”
“……”玄色沉默着,默许了约翰的要求。
“为什么当时玄色小姐愿意为了安娜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就算安娜因为巴格萨而死,我们风之旅团也不会有丝毫的怨言……”
“你们是自愿为了帮朋友报仇,因此即使死去也毫无怨言。”玄色接下了约翰的话,“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约翰愣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
“战士应当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前往战场,但战斗决不是为了赴死,而是为了‘活着。’”玄色将胳膊放在了抬起的膝盖上,“尽管没有资格这么说,但是我尊重每一条有尊严的生命。”
“我知道了。”约翰带领着风之旅团的各位离开。
玄色目送着风之旅团离开。她支撑着身躯想要站起来,但腰间的剧痛阻止了她这么做。
一只手递到了玄色面前,玄色倔强地扭过了头。
米提若伸着手,无奈地看着玄色。
“你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抛弃我了吗?”玄色用蚊鸣一样的细小声音说道。
“我有自己的理由,但我离开绝不是因为厌恶你身上的鲜血。”米提若说道,“我知道,我才是让你选择这条道路的累赘。”
“不是这样的!”玄色连忙反驳。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咽下了之后的话。
最终,她红着脸拉住了米提若的手。米提若拉起了玄色,顺势将她轻盈的身躯背到了背上。
“你干什么,我自己能走!”
“好歹也示弱一下吧。”米提若温柔地说,“反正又没有人会看到。”
“……”最终,玄色顺从地趴在了米提若背上。米提若背着玄色柔软的身躯,走向了离开边境之墟的道路。
“你说得对,”玄色靠着米提若温暖的背部轻声说道,“我现在也累了。”
“那就逃吧。”米提若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就算不能一直逃,逃一天也是好的。”
“如果我逃了,谁来背负这片大陆的罪孽?”玄色的声音哀戚无比,“我已经想明白了,我的命运注定千疮百孔,就算最后孤独地死在世界的角落,我也会笑着接受……
只是,偶尔我也会想,要是有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就好了。”
黑暗中,米提若停下了脚步,他能感知到背上女孩轻柔的呼吸声。
“睥睨一切的魔王只想当个平凡的女孩,”玄色的双臂环住了米提若的颈子,“很荒唐对吧?”
“荒唐的是这个世界。”米提若一步一步,背着女孩穿越了黑暗的迷宫。
回到冒险者公会时,多莉丝怀抱着玄色给予的魔枪等待着二人。
“玄色小姐……”看到玄色的伤口后,多莉丝地眼角流下了泪水。
“一点小伤而已。”玄色反而轻描淡写地安慰多莉丝。
仅仅养了一天的伤,玄色便决定继续赶路前往魔境。
“不行!”多莉丝趴在玄色的床上阻拦着,“玄色小姐不是刚刚能够下床吗?至少要再休息几天!”
“本来就是因为我的任性耽搁了时间。”玄色抓过了多莉丝的手腕,多莉丝手腕上太阳形状的混沌之印已经有一大半变成了漆黑,“你现在的状况已经不能再耽搁了。”
“可是……”
“就按玄色说的办吧。”一旁的米提若发话,“玄色可没有你想的这么脆弱。”
“你这家伙可真能使唤人。”玄色懒洋洋地躺在床上说道。
第二天清晨,三人跨过了阿泽利亚王国的西部边境,来到了属于中立地带的荒原。
“跨过这片荒原,就是魔境了。”玄色背着装有炽天十二律地匣子,凝视着荒凉的原野。
“拿着这个。”米提若塞给了多莉丝一样东西。
“这是……”多莉丝拿起了手中的物什,是一件蓝色的琉璃小弩。弩上面装有一颗嫩绿色的魔石。
“因为混沌之印的关系你使用不了魔法。”米提若说道,“这时我从边境之墟里带来的魔导器,璃月。只要镶嵌魔核,并且连通使用者的意念,就可以进行简单的攻击。你拿来防身就好。”
“谢谢米提若先生。”多莉丝将璃月装在了手腕伤。精巧地小努收起了弩臂,粗略看去就像一枚蓝色地护腕。
三人向着荒野继续前进。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荒原的边缘。
多莉丝注意到,越向前走,荒原便充斥着无法看透的迷雾。
“前面就是雾之桥了。”玄色皱起眉头说道。看着多莉丝露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玄色解释道,“雾之桥时一座永远被浓雾笼罩的石桥,也是联通外界和魔境的唯一通路。”
雾之桥横亘在隔断外界和魔境的深渊之上。多莉丝看了一眼脚下的万丈深渊,吞了吞口水。
桥面并不算窄,就算几人并排通过也没有问题,但多莉丝仍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不要往下看。”米提若柔和的声音传来,多莉丝稍微镇定了几分。
雾之桥尽头,魔境紧闭的大门前,海蓝色长发的魔族女子身披轻纱一般的长袍,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女子愣住了,她轻轻在空气中嗅了嗅。
不止有魔王大人的气息,还有人类恶臭的味道。
两把水流凝聚而成的短刀出落在女子手中,她飞身奔向了雾之桥的方向。
“应该快要到了。”迷雾中,玄色对身后的多莉丝和米提若说道。
米提若凝视着脚下的雾之桥。不知为何,每走一步,双腿就变的沉重一点。
十年前,正是通过这条雾之桥,她他逃离了魔境。
突然,他察觉到了浓雾中气流微弱的扰动,伴随而来的还有极度危险的气息。
他在瞬间做出了判断,玄色海的长刀在右手瞬间凝聚成型。与此同时,迷雾中传来锋刃破空之声,几支冰箭射向了毫无防备的多莉丝。
米提若甩出了手中的长刀,长刀击碎了冰箭。
于此同时,激烈的水流自米提若手中甩出,迷雾中甩出了相同的水流,挡住了米提若的攻击。
冰箭继续向米提若射来,米提若以相同的攻势化解。
“好强……”多莉丝在一旁眼花缭乱地看着米提若和神秘人眼花缭乱的攻击,“居然,两个人都是使用的一样的攻击”
玄色没有出手,只是用戏谑的眼神打量着米提若。
最终,漆黑的烈焰自玄色手中闪现,烈焰涤荡着周身的迷雾,眼前的视线暂时清晰起来。
海蓝色长发的女子来到玄色身边,短刀护住了玄色。
“陛下,”女子调整着自己微微紊乱的呼吸,“请您立刻返回魔王城,这个叛徒我会来收拾……好痛!”
玄色打了蓝发女子的头一拳。
“好痛!”女子捂着头上的大包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身后的陛下。
“省省吧,科洛蒂亚,你打不过他。”玄色说道,“他们是我带来的人。”
“米提若·暮恩!”女子宛如一个巨大茶壶一样叉腰指着米提若的鼻尖,“十年前你逃离魔境,陛下可是伤心了很久……好痛!”
玄色又一拳打在了科洛蒂亚的头上,她烦躁地说:“你能不能快去开门啊!”
多莉丝和米提若仰望着漆黑宏伟的魔王城。科洛蒂亚叹了口气,她缓缓举起了手掌,繁复的法阵在漆黑地大门上延展。
最终,圆形的法阵照亮了漆黑的大门。一声轰鸣过后,大门缓缓打开。
米提若深吸一口气,随着玄色一起再度穿越魔境之门,来到了魔王城。
踏上魔王城的那一刻,米提若环视着暗色的城市和上空的乌云,有了一点熟悉的感觉。
无数魔族的居民探出头来,对着多莉丝和米提若窃窃私语。
“为什么陛下会带两个人类过来……”
“人类都该被处死……”
“那个男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魔族人的私语如罗网一样交织,多莉丝胆怯地缩在米提若的肩膀后面。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就在这时,一队魔族士兵自街道穿过,在为首的白袍男人的带领下走向了玄色等人。
领队的男人披着绝不会污染的白袍,白袍在雨中发出闪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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