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日复一日地悄然溜去，不知不觉盛夏已经进入尾声，小冉也习惯了身旁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在左右，即使是面对最初她那讨厌的笑靥，终归再也提不起反感的念头来。
潜移默化，就是习惯。
当一个人生活原本的墨守成规与平静被打破，一切都显得像是在悬吊于半空中的钢索上行走一般，他逐渐分不清自己的想法，到底是该向左？还是向右？
总不能就这么一路走下去吧？
明明没有头绪的未来。
这段时间在夏荷身上他学到了不少东西，抽烟、喝酒、打台球、酒吧蹦迪，这些都是她原本的习性或者说是生活，初尝时确实为无趣的日子增添了一份快乐，可越是这么玩下去，小冉就越没谱。
不上学，行。
每天打游戏，行。
但人终归是要追求属于自己独有的一种优越感，它取决于人们赋予生命的意义，这句话不是我说的，原文是阿德勒，小冉把他的这句话理解为鸡汤。
既然是鸡汤，目的就是拯救迷途的羔羊，小冉觉得现在自己就是那只在大马路上游游荡荡嘤嘤嘤地说着“我只是一只小绵羊，你能给我草吗？”的小东西。
他们日复一日地抽烟喝酒熬夜，用身体的健康透支着去买快乐，不过这也无所谓，健康也好不健康也罢，难道你还想活着离开这个世界？
其实根本的问题所在还是钱。
两个学生，夏荷的经济来源很迷，小冉不过只是知道反正她很有钱就对了，可再有钱如果只出不进的话也总有花完的一天，比如这几天的吃喝玩乐都是她在请客而自己买单……为此小冉花光了那个不知道在哪里上班工作的爸爸按月寄来给他的生活费。
“Do you like coffee？”夏荷摆弄着餐桌上的小玩具，神采奕奕。
“No, I just like money.”小冉把头重重地砸在桌上，龇牙咧嘴。
夏荷正了神色，略带疑惑地问：“有那么头疼吗？”
小冉没好气：“你说呢，吃了这顿明天怎么过啊？”
“家里有挂面，还有鸡蛋。”
“我不想吃。”
“哦……是的呀，你已经习惯了高消费，忽然叫你吃面条可能会有些难以接受。”
小冉一瞪眼：“你还知道？”
夏荷掩着嘴笑：“我下面很好吃的，你不试试嘛？”
“神经病……”
她毫不在意地又去摆弄那个小玩具，随口哼唱着：“小黑猫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听着歌声，他深深地皱起了眉。
……
……
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小冉尝试了数羊，尝试了听一些安静可以助眠的歌曲，却还是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干脆爬起身来走去客厅里找水喝。
夏荷只穿了一层薄薄的纱织睡衣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他说：“还没睡？”
“没。”
“哦。”
小冉从冰箱里取出盒装牛奶，又找来了两个洗过的干净玻璃杯子，倒满，放在茶几上她伸手足以够到却又不容易碰洒的位置上，自己则坐到了她旁边将自己那杯一口饮尽，冰凉的感觉从口腔一路直达腹部。
夏荷刚好玩完这盘游戏，放下手机去拿杯子，一摸是冰的又放下：“太凉了我喝不了，你呢？有心事？”
她身上有很好闻的味道，浴包？香水？洗发水？小冉分辨不清了，那是她独有的味道，芳香四溢，却又很缥缈，好像在云深不知处。
只是让人觉得很美好。
他陶醉地闭上了眼。
夏荷看着那个男孩儿奇怪的举动，一时有些不解，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想明白了，知道他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便双手张开一把将他搂抱进了怀里。
“咳咳……咳！”小冉差点没憋死。
夏荷在笑，随后说：“喂！你到底不睡觉要干嘛啊？想出去玩？可是我们没钱了呀。”
“你今天唱的那首歌怎么回事？”
“歌？”
“就是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那个，在咖啡厅的时候。”
“哦！那个啊，是小黑猫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冉再度皱起了眉。
她怎么会知道？
夏荷看着他不解的样子解释说：“小时候家里有个妹妹，还有一只小黑猫，于是我们俩就把歌给改了唱。”
小黑猫和小熊跳舞，跳呀！跳呀！一二一！
小黑猫和小熊……跳呀……跳……
呀，
一，
一二一。
……
……
夏荷挣扎着从梦境里苏醒过来，坐在床上十指深深地插入凌乱的头发里抓了抓，随后皱着眉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包白色的粉末倒入玻璃水杯。
那些粉末遇水顷刻间便溶了开来，她把水杯拿在手里倚靠着床头，看着在眼中有了颜色的水怔怔地发呆。
她轻轻说：“五彩斑斓……”
小冉这时推开她房间的门，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在哪里似曾相识的香气，疑惑地看着她：“做噩梦了吗？怎么这么香。”
“噩梦？”夏荷微挑起下巴看着他，“也不算吧……总之是些不太好的东西。”
“怎么这么香？”
“女孩子身上香点不好吗？”她一口将水饮尽，随后费力的喘了两口气。
小冉皱眉：“就不能喝慢点？”
夏荷微笑：“怎么突然关心起我来啦，要不要一起睡？嗯？”
小冉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总是这么有恃无恐，这里可是他的家，而他是个发育很健康的男性，她只是一个租客，吃他的喝他的，还从未提过要付房租……她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租客。
两人间到底什么关系？
为什么我能容忍她这么久？仅仅是贪图她的美貌吗？小冉自问着，还是不愿承认他只是个小小的好色鬼，他一再认为是她的神秘与自己内心的孤单撞了个满杯。
所以溢出来夏荷不说他也迟早会问清楚。
就像那首儿歌。
“我们什么关系？”
“男女关系。”
小冉正视着她，一步一步逼近坐到床上，坐到她面前，很近，能清晰地看到她眼中的光彩、每一根发丝，还有纤细脖颈上淋漓的汗水。
在她的瞩目下，他伸手不容拒绝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烧？我房间有药我拿给你。”
夏荷无奈的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时拔开他的手臂：“大晚上的不睡觉又不和我睡你跑我房间来干嘛？”
可能是话说的有些不对，不知道刺激到了男孩儿哪根神经，他无力地垂下那只触摸她的手，双目也有些黯然。
夏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不该这样。
女孩儿想了想，把垂到脸前的发丝胡乱理到脑后，开了开口却没有出声，重新酝酿了一下后再度说出来连声音也轻柔着有了一丝温柔：“你想问我什么。”
“我刚才说过了。”
“我们之间的关系吗？嗯……可能我把你当成弟弟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奇怪为什么总缠着你？”
“我们以前见过吗？”
“没有吧，我来这个城市也不是很久。”夏荷咬着嘴唇，细细地想了下。
小冉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夏荷总觉得这两天他有些不一样了，没有之前那么活泼，整个人突然沉寂下来，这幅样子……像极了以前那个小孩儿。
“没钱了呀。”
“是因为没钱了吗？”她从床头拿过香烟点燃放进嘴里，那微弱的点点火光便在黑暗中随着呼吸忽明忽灭。
……
……
第二日，两个人没有一起出门。
小冉久违的独身一人去了学校，早早坐到座位上看着陆续走进来的同学有些发呆。
“上特么什么学？”
他再一次咬着笔杆说出这句话，看着人流最后任课教师也走了进来，关好门走上讲台宣布着今天课程的开始，小冉把不知道是哪本书翻了出来打开平摊在桌面上，倒头就睡。
夏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野。
她那样的人，恐怕迟早会落入心思不正的人手里，可她还是那样。真烦。
……
……
梦里是无尽的长廊。
两旁种着修理整齐的花草，空气中也弥漫着芳香，那是她身上的味道。
女孩儿站在长廊中央，穿着洁白的连衣裙。
又开始了。
小冉皱着眉，大步跑上前去，跑到她的身前想要看清她的容颜，想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很重要吗？”
“我是谁……这很重要吗？”女孩儿说，微侧过身从旁边捧起了一把鲜花挡在了脸前再回转过身面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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