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做出了一个最平常的回答而已，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我这么说的少女，脸上的神情却暗淡了下去。
那是哀伤中裹挟着几分寂寥和忧愁的神情，显得既疲惫又劳顿……让人不禁联想起徒步跋涉过千山万水，但却因仍不知终点远在何方而心力交瘁的旅人。
不知道又是自己的哪句话让她的心情变得如此糟糕，就在我对此感到惶恐的时候，她却悠悠地开口了：「说的也是……呢。」
「……」
「能满足所有这些要求的，也只有爸爸了呢……」
那语气仿佛在对某人说着，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最后以一声深沉的叹息作为结尾。
窗外白昼已将尽逝……
夜幕降临前，黄昏最后一缕微光透过玻璃照亮了她的侧脸……暮光中的她，美丽的几乎让人窒息。
此时我惊讶地发现，少女的双瞳中，那一贯的冷漠和疏离感骤然间全都消失了。
不再让人联想起没有生命的摄像机，或者岸边因为干涸而死去多时的鱼……取而代之的是焕发出活力，满溢着情感和欲望的迷离目光。
那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会有的，而是在繁复的情感中纠缠许久的成熟女性才会有的眼神……
对那样的目光我并不陌生……在里绪举办的聚会上，他每次都会邀请那样的一名女子。
年纪大概三十岁出头，虽然算是个美人，但却不怎么打扮，穿着也很随性，每次到场都会一个人坐在吧台偏僻的角落里。
既不与人跳舞也不参与社交，看上去甚至连对参加聚会这件事本身都兴趣缺缺，就是那样独自一人闲散地喝着闷酒。
和与会的其他那些打扮光鲜亮丽，会主动和男性攀谈的年轻女子截然相反……我甚至不理解里绪为何每次都要把那个女人作为聚会的VIP率先邀请。
然而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她，每每宴会结束时却总能和会上那些最优秀的男性搭上同一辆驶往市中心宾馆的计程车。
而现在的月下，正散发出与那个女人完全相同的气息……
看似慵懒，但却掩藏着致命吸引力的气息。
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因她而变得微醺，犹如熟的太透的果实一般，发酵出一种诱人的香气。
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砂，被那氛围完全钳制住的我甚至忘记了呼吸……连移开目光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到，只能那样一直望着她的侧脸。
暧昧的时间就这样持续着……直到黄昏那最后的一缕微光消失。
窗外，夜幕完全降临并吞噬了这座城市，少女的面容也随之隐没在了暗色之中。
「啊~好暗，还是打开灯好了。」
又过了一会儿，伴随着这样的说话声，学生会室的灯被打开了。
接触不良的冷光灯经过短暂的闪烁后发出苍白的光，照亮了室内的一切，也重新照亮了月下的面庞。
正将手指按在开光上的她，先前散发出的那种成熟气息已宛若幻觉般烟消云散了。
那种一贯的冷漠和疏离感再次回到了她的眉宇间，拜此所赐，我也得以从刚才那几乎无法抵抗的诱惑中解脱了出来。
回过神来的我再次仔细审视面前的少女……可无论我再怎么看，椅子上坐着的依旧是那个存在感稀薄，只要闭上眼睛就几乎连面容都无法在脑海中复原出来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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