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贤馆众贤士随赫连定来到招贤馆外,但见将士开道,百姓簇拥,中间一个仪仗队,前头三个西域老翁,正向西夏百姓招手。那三个西域老翁见赫连定来迎,当即下马,大步走到赫连定跟前,拱手道:“此行不负大将军使命。”
赫连定道:“三位立得如此大功,本将当禀报皇上,重赏三位!”
三奇齐声道:“托将军洪福,此役有惊无险。”
赫连定道:“非也,此役托皇上洪福,也是我大夏福泽深厚,三位快随我进宫。”接着赫连定便带着三奇进西夏皇宫觐见皇帝去了。江月与丁雁自然被妥当安排在招贤馆,与那白面长须者交好。这位白面长须者名唤胡云,原是室韦部人,那日见到江月丁雁面目清秀,便心生好感,因此在江月与李纯元比斗之后,便主动结交,也在赫连定进皇宫之时,吩咐下人安排了江月与丁雁的住处。
“丁师姐,你看方才见到的‘三奇’中的两人,像不像咱们在天竺遇到的那两位老人?”江月问道。
丁雁道:“我看就是他们,先前便觉他们武功不弱,原来他们就是当年横扫中原的塞外三奇。只不过那两位老人联起手来尚敌不过蜀山墨霄,可见他们的大哥武功已达化境。”
两人正在屋内思索,院中传来一声:“江少侠可在?”这口音虽怪异,江月也已听出是当初在天竺遇到的沙沃摩,于是便与丁雁出外相迎,那西域三奇正在院外相候,将军赫连定更是站在他们身后。沙沃摩一见江月,便道:“哎呀,果然是江少侠,方才在外头见到少侠身影,不敢确认,直听将军说起南朝有位江姓少侠来投,才敢确信。”
江月道:“天竺一别,不过数月,原来前辈已成了西夏招贤馆的贵客。”
沙沃摩大笑:“此事说来话长,那日被蜀山道姑寻了晦气,我便与二哥来西域寻大哥,岂料大哥已成了大将军的贵客,便招我兄弟两个一块儿来了。”
“在下摩罗多。”为首的西域老汉上前一步拱手道,“听两位贤弟说江少侠曾救助过他们,在下拜谢。”
江月毕恭毕敬道:“老英雄折煞小人了。”
赫连定亦笑道:“原来三位老英雄与江少侠早就相识,那今晚三位的庆功宴与江少侠的洗尘宴便合为一起,诸位看如何啊?”
乌尔摩道:“如此甚好。”
西域三奇接受了西夏皇帝敕封,位同当朝三品,他们对着虚名自然不敢兴趣,只是敬重赫连定义气,相聚在此,故此,今晚庆功宴格外隆重,招贤馆诸英雄俱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赫连定听了西域三奇在天竺遇到江月之事后,便对江月与丁雁的疑虑渐消,也正是将他当作招贤馆一员。
酒宴罢,西域三奇陪同江月回院落,摩罗多便道:“江少侠,眼下众人散了,有一件事,我们兄弟三个想借此确认。”
“哦?何事……”江月尚未说完,便觉一阵拳风袭来。摩罗多以雷霆万钧之势,双拳分上下齐至,其力道似不在祖风大金刚拳之下,江月岂敢怠慢,忙用大金刚神力催动“天退相”躲闪一侧。
丁雁见状欲拔剑相助,被乌尔摩拦下:“丁女侠安心,大哥不会伤害江少侠。”
摩罗多一击不中,借力跃起,翻身又是一掌,江月躲避不及,只得使“天巧相”避实就虚,躲过重击,以虚招相抵。摩罗多见状心中喝彩,反身横摆,状如雄狮,江月无法再避,只得使双掌相抗。
一时四掌相抵,罡气四溅,江月被震退数步站定,心道怪哉,此人功力竟与我相似,但也知此人在肉掌相抵之时,收了力道,否则早就受了重伤,便拱手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摩罗多道:“此处四下无人,我有一事想问,还请江少侠如实道来。”
江月道:“究竟何时,请前辈说来。”
摩罗多道:“你虽使龙虎山所传的‘天罡功’,然却是以‘大金刚神力’催动是也不是?”
江月闻言一惊,心道自己已在多处这般使用功力,而当今天下,却只有摩罗多道出来历,且摩罗多所使功力与自己颇有相似之处,莫非亦是“大金刚神力”?又多次听闻西域三奇与少林玄清大师交情匪浅,便道:“不敢相瞒,晚辈所使,确是大金刚神力,乃是少林玄清大师所授,不过玄清大师将心法交于我时,便圆寂了,故只习得内功心法,并不习得招式。”
摩罗多一声长叹,道:“果然如此,昔日我二弟三弟便瞧出端倪,今日一试,确是大金刚神力。江少侠,我且问你,你以金刚力催动功夫已多久了,是否常常赶到筋脉中内力充盈却有劲使不出,停罢之时,如丧尽气力,瘫痪难动?”
丁雁闻言上前道:“前辈如何知晓?前些时日,月儿便察觉经脉受损,是强使金刚力所致,亏得他祖传医术,得以保全性命。
摩罗多道:“大金刚神力相传是佛祖释迦摩尼所创,只是佛家武学,讲究的是口传心授,释迦摩尼祖师创立之初,广传信徒,因此散落民间。大唐高僧玄奘游学天竺,竟从散落的口诀中集齐大金刚神力心法,并与他的弟子辩机和尚一起还原出来。只不过此功奇特,需招式与内功心法并存,若只习招式或只习内功,都会使经脉受损,乃至走后入魔。”
江月道:“原来如此。那为何玄清大师所授秘籍只有内功心法而没有招式?莫非是我天份过低,没有察觉?”
摩罗多道:“大金刚神力不同别的武功,习得之后,得力大如菩萨,有劈山开石之能。当初除了辩机和尚外,玄奘大师将大金刚神力又另传了三个弟子,只是这三个弟子凡俗未脱,秉性顽劣,造就无数祸患,玄装大师以性命相搏,才将三人除灭。辩机和尚为防止此功落到歹人手里,便将此功拆分,融入一本《金刚经》之内,便是玄清大师授予你的了。那《金刚经》中,寻章摘句出来的,便是内功心法,而将此内功心法再翻译成梵文,以梵文音译之后的汉字,便是此功的招式。那招式的顺序,却又在音译的韵律之中,依角、徵、宫、商、羽排列,才得此功完本。”
丁雁依旧不解,问道:“若歹人得知这韵律,岂不也能学得这大金刚神力?”
摩罗多道:“两位少侠可曾听过周室乐宫?”
丁雁道:“前辈指的可是专为周王室礼乐的洛邑乐宫?”
摩罗多眼睛一亮,心道这小姑娘不愧是名家调教,竟知道如此隐秘之事,便道:“正是。”
丁雁又道:“但此宫在战国时已然消亡,又与这大金刚神力何干?”
摩罗多答道:“乐宫之乐,可规矩人性,周时奏礼乐,其源在此。辩机和尚文采斐然,精通礼乐,用大金刚神力音译出的招式顺序,恰符合规矩人性之乐,是故能通此乐之人,必然不会是居心叵测之辈。”
众人恍然大悟,都敬佩辩机大师思虑深远,摩罗多续道:“盖是天意如此,让我等遇上江少侠,让这大金刚神力有了传人,西域三奇,也可报了当年玄清大师的救命之恩。”
江月笑道:“前辈不怕我是个歹人么?”
摩罗多闻言大笑:“江少侠有此一问,可见玄清大师目光如炬。实不相瞒,当初我等兄弟三人正是在天竺各散落处习得大金刚神力,虽得了个武艺高强,却也落了个重伤缠身。年少之时强闯中原,比武斗狠,若非玄清大师调教,怕早就经脉尽断而亡了,因此对此功所致的内伤甚是了解,这些时日,我便了传了你吧。”
江月与丁雁面面相觑,当即下拜:“多谢前辈救命之恩。”摩罗多将两人扶起,随即五人齐声大笑,也是因缘际会。
一连数日,西域三奇都在江月所在院内传授武艺。大金刚神力,其根基乃金刚三十二法相,熟悉三十二法相之后,需不拘泥于形,融会贯通,才可化天下之相于神力之中。江月因曾习得天罡三十六相,熟识以力催相之理,终究佛道同源,一窍通,则百窍通,只一月功夫,便将三十二法相融会贯通。江月仍用手诊运气,顿感三十二法相其中不乏与运劲偏差之处,竟能反哺于摩罗多,这让摩罗多大为感慨,心道玄清大师眼光独到。又过一数日,江月自觉力道日进千里,每一招的威力已不在横赫之下,内伤也已全无,便与丁雁一同拜谢西域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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