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然。”江月道,“比如此山‘乾’位在正北而非西北,然‘坤’位却毗邻在侧,便与中原不同。“众人听江月与丁雁解释,但凡八卦衍化,无论先天后天,终究万变不离其宗,然此处布置却违背常理,杂乱无章,虽说中原亦有“乾”位归北,然其它方位仍然有迹可循,依次排定,如“乾”位之对为“坤”位,“无妄”之侧为“明夷”,即使推算山阴水阳,反复天地,也不是难事,但此处粗略看来,“坤”位却在“乾”位之侧,其它位置更不敢确定,便不能推断机关在何处。
“为何‘乾’位“会有西北和北之分?“鲁达忽问道,此一问,却将江月与丁雁问得愣了,他们从未如此想过,将“乾”居于正北,心道也不过是制图方便罢了。
“我倒确实不知。”江月道,“不过我曾听蜀山墨霄道长说过,都说是西北乾天,然龙门以西之地,古传北为乾天,汤巫以北,古传西为乾天,莫非……”江月上前几步,仔细端详此地山势,忽然大笑数声,道:“原来如此,虽有山阴水阳,然此地奇门大阵实在是基础,只是我等想了岔路,故不能勘破。”见众人疑惑,江月换他们上前,“师姐,布长老,你们来瞧,若我所料不错,并非‘坤’在‘乾‘,而是它们并不属同一卦型,此山机关布置,共有八个八卦。“
丁雁道:“可是以九宫布阵?那也不对……”
江月打断道:“确是九宫布阵,但缺了中宫,实则也并非九宫布阵,你听我道来……”依江月推断,这圣山奇门五行绝非什么世间高人所做,只是各种因素掺和,致使中原人士无法破解。原来党项人笃信上古传说,认为世间万物皆有圣山而来,部分有识之士习得中原粗浅奇门术数后,便用来保护圣山,他们认为卦无定相,实用为先,故以圣山为中心,布置了八个阵法机关,每个阵法都以伏羲六十四卦为基础,然均以“乾”朝向圣山。乾者,天也,圣山既是天,或许他们又认为如此布阵过于简单,便又以九宫为基础,做了变化,所谓九宫之义,法以灵龟,二四为肩,六八为足,戴九履一,五为中间,然终究不能学齐奥义,原本中宫的五却不作用,硬生生又抠掉了戴九,换做戴五。八个大阵又各以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为首而布阵,故先前看到的“坤”在“乾”侧,实则为第一阵首卦“乾”与第八阵首卦“坤”,并非同一阵。
只因江月对奇门术数是不甚了解,却无根基,因此也不会限于框框条条之中,实则是和当初布阵之人一样一知半解,才能了解其心理,反而那些深谙此道之人,却可以说是个难题了。丁雁依照江月方才推断,四处观瞧,发现确如江月所说,心中一喜,转而又忧,道:“机关虽已识破,然照此机关,下山之路却仍然只有一条,西夏大军驻扎在山下,我等仍然插翅难逃。”
鲁达却道:“无妨,听说西夏那劳什子龙脉便在这山上,索性捣了它,毁了气数。”布长老听闻此言眼眸一闪,道:“鲁达兄弟说的极是,若能毁了西夏气数,于我大宋边境也是极为有利。”众人皆附和,此时江月心里暗忖:毁了西夏龙脉,是福是祸尚且不论,只听闻中原兵乱大多来自北方草原,若没了西夏这屏障,恐怕……西夏虽挡住了大宋西北边陲,却也抵住了西北其它蛮族,别个不说,宋辽之间若无西夏牵制,怕是安宁不了百年。想到此处江月不禁傻笑,心中又道:我却想的多了,所谓龙脉,不过心中彩头,哪有这般神奇,且去看看再说,我等也不过是下不了山寻求些心中安慰罢了。
众人依着丁雁指示,绕过机关,越过多个山峰,更往中心山上走去,此山处塞北江南之地,自然郁郁葱葱,然愈往山中走,林木愈少,石壁愈多,怪风阵阵,吹沙走石,不一会儿,便在一高峰坳处发现一古朴建筑,伫立眺去,似是一悬石将建筑托起,整个建筑在山之中央,竟如同凭空腾起一般。众人不禁叹道“当真是个好去处!”那高峰看似虽近,众人却又走了约一个时辰,好个宏伟建筑,平地而起数十丈,落在悬石之上,通体雪白,四四方方,巨石无缝,不似中原建筑,却像天上玉楼。
布勤感叹:“悬石如此之高,足有十余丈,却不知西夏皇帝是如何上去的?”
“虽不知详情,但此地却有几处机关。”丁雁说着依次走了几步,拔出宝剑,在悬空石之下几处暗合奇门之处拨动看似凌乱的石头,果然有几关在此处。丁雁见那机关处有缝隙,似是钥匙口,恰似剑鞘口,便试剑插入,果然如此,只是周围并无任何动静。
布勤见状道:“布某算是明白此地为何只有西夏皇帝能进得此处了。想是那西夏皇帝佩剑,正是此处钥匙。”布勤如此一说,众人倒是都明白了,这几处几关依照奇门依次排列,需依当日天时所变,依次以钥匙打开,而这钥匙,正是西夏皇室传承之剑,如此看来,这处地势,却是活的,否则如何依天时而变?
江月忽道:“没有钥匙,在下或可一试。”
鲁达问道:“大哥有办法?”
江月望了望悬空石接连山崖的峭壁,是倒斜角,磨得光滑,轻身功夫再好的人也上去不得。江月对布勤说道:“布长老,这峭壁上方似有可攀之处,在下得高人真传,得一身神力,可推诸位上去十余丈,到那石砾之处,便可攀上去了。”
布勤顺着江月指着方向瞧去,道:“若真能跃至那里,我等身手都可攀上去,江少侠,你可有把握。”
江月应声道:“丐帮几位兄弟且宽心,即使到不了那处,在下依会在下方接住。”
众人见识过江月神力,心里暗忖:若他能将我仍至那里,必然也能接住我,性命倒是无忧。众人依次首肯,布勤率先而行。江月调使内力,力从地起,左手托起布勤,如佛陀举杵,右手划了个圈接过,顺势推出,只见布勤双足踏空,凭空而起十余丈,直冲山壁,高过光滑部分,双手抓住山体突出部分,双足踏在峭壁之上,依着山壁后仰硬是爬了上去。
众人见状欣喜,江月如法炮制,又将几位丐帮兄弟推了上去,只剩丁雁与鲁达在下方,布勤走至建筑前,忽大喊道:“江少侠稍歇,这白楼外竟有长条铁链”布勤让下方众人让开,开起铁链机关,让铁链缓步下送,竟正好到了地面,不长不短。
鲁达道:“这下方四个机关,莫非就是让着铁索下放?”
丁雁看了看四周,道:“只怕不是,看来这下方也有铁链机关,只是我等未发现?”
江月问道:“师姐如何知晓?”
丁雁道:“这铁链不像是这四个机关造就之物,定是怕四个机关坏了补救所用,堂堂西夏皇帝,总不可能用这铁链上下吧。”
鲁达笑道:“嫂子说的极是呀,我这榆木脑袋,一时却没想到。”
三人一齐大笑,依次顺着铁链爬上了悬空石,众人聚齐,来到白楼之前,被这高耸建筑气势压得喘不过气。
一位丐帮弟子问道:“西夏人在白楼上安装镜子,却是何意?”
丁雁道:“这些似乎不是镜子,倒似水晶一般,是透的,隐约可看到楼内状况。”
布勤道:“走,咱们进去瞧瞧,看这西夏圣地到底有何古怪。”
众人进屋,不免有些失望,看似与那些祭祀场所并无不同,只是屋顶极高,足有数丈,四周白壁间隔刻画着诸多精细人物,着羌人服饰,器宇轩昂,不似中原画功。中间摆着祭台,效仿中原供着排位,点着长明灯。
“景宗李元昊。”布勤读着壁画旁的字说道,“原来这墙上画是西夏历代皇帝,倒是奇了,西夏已然有了文字,为何还用汉字标注这些。”
“布长老您看。”丁雁指着诸多壁画道,“这些题字与壁画,由旧渐新,我曾与师傅学鉴赏题字,观察墨色,只这幅太祖李继迁之图至今少说也有五六十年,那是西夏还尚无文字啊。”
布勤道:“难道说这座白楼在李元昊建国之前便已建起了么?如此高的白楼,非倾国之力不能建,彼时西夏人丁不过万众,如何造就十余丈白楼,莫非真是天人所造?再看这些排位,如若真是西夏圣地,排位也应当是供奉西夏几位老祖宗才是,而这些名字,闻所未闻啊?”布勤指着那些供奉的排位,上头的汉字倒似中原人名讳,依次写着“丁一”“甲三”“丙四”“乙一”“戊五”“己九”“辛二”等等,却不知何意。
一丐帮弟子道:“管它劳什子天人,即是西夏圣地,毁了便是。”
鲁达道:“陈兄弟说得极是,洒家早看不惯这些鸟画,这些个死人凭啥瞪着个大眼,看洒家捣烂了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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